我對相親對象說:我破產了。可他卻說挺好的,閃婚吧。

2024年02月19日22:45:12 故事 1925

我對相親對象說:我破產了。可他卻說挺好的,閃婚吧。 - 天天要聞

「我破產了。」

今天第六個相親對象如是說。

我抬頭看他,西裝革履的男人年紀和我差不多大,五官立體俊美,他的神色淡淡,語氣也淡淡。

「房車都拿去抵債了,現在是一家上市公司普通職員。」

我抿了一口咖啡,點點頭。

「你會做飯嗎?」

對方顯然愣了一下。

「會。」

「擅長做家務嗎?」

「還行。」

「脾氣怎麼樣?」

「挺好的。」

「有複雜的前任和家庭關係要處理嗎?」

「沒有。」

「一個月要多少零花錢?」

「……你看著給?」

我非常滿意,然後對他說道:「我工作還行,房車都有,副業也掙錢。我願意養你,你願意跟我領證嗎?」

對方也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挑眉道:「我願意。」

就這樣,我,姜寧,在二十九歲閃婚了。領證對象是個跟我同歲的男人,叫賀亦銘,高窮帥,還有八塊腹肌。

哦,八塊腹肌我還沒看過,是賀亦銘為了讓我覺得沒那麼吃虧告訴我的。

1.

雙方父母在一個還不錯的飯店裡見了面。

賀亦銘不愧是自己創過業的,哄起人來一套一套,曾說過三十歲前不結婚就和我斷絕關係的爸媽被他哄得喜笑顏開,連推遲辦婚宴的事都同意了。

倒是賀亦銘的父母看起來欲言又止。賀母將我拉到身邊,悄悄問我看上賀亦銘什麼。

我實話實說:「對不起,阿姨,我是一個膚淺的人,我喜歡他的臉和八塊腹肌。」

賀母真誠道:「可是他的存款全拿去還債了,他現在是一個打工的窮光蛋。孩子,看人不能光看表面,你要好好為自己考慮。」

我羞愧道:「好吧,其實他承包做飯和家務,零花錢要得也少。」

賀母還是有些遲疑。

我繼續道:「阿姨你放心,我掙錢多,可以養活我們兩個。」

賀母默默朝我豎起了大拇指。

散席之後我問賀亦銘,為什麼他父母看上去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樣子。

賀亦銘道:「哦,他們之前嘲笑我創業失敗找不到對象,到頭來還是要靠他們,結果我找了個願意養我的媳婦兒,他們臉疼。」

我將賀母送我的大拇指還給他們一家。

2.

周末我在家鹹魚躺的時候,賀亦銘開著我的車將他的東西搬了過來。

我抱著一盒薯片看電視,見賀亦銘把次卧收拾得差不多了,一揮手道:「賀亦銘,趕緊去做飯,我餓了。」

賀亦銘乖乖坐到我旁邊,用那張好看的臉對著我:「你想吃什麼?」

這就是富婆的快樂嗎?我差點喜極而泣。

於是我開始點菜:「毛血旺,糖醋鯉魚,番茄炒雞蛋,再隨便做個青菜豆腐湯吧,兩個人夠吃了。」

賀亦銘點點頭:「番茄炒雞蛋和青菜豆腐湯,好,我現在就去超市買菜。」

我攔住他:「你是沒聽見前兩個嗎?」

「聽見了,」賀亦銘淡定道,「我不會做。」

我覺得我好像草率了。

賀亦銘繼續理直氣壯:「我說我會做飯,又沒說我是大廚,家常菜我還是可以的。」

而後他露出了一絲嫌棄的表情:「你一個廚房都不進、成天點外賣的人就別要求那麼多了。」

Big 膽!我可是你的金主爸爸!

「你這個月零花錢沒了。」

「別生氣,給你看腹肌。」

「滾,」我踢了他一腳,「你一個大男人只會出賣色相,沒點實幹精神嗎!」

賀亦銘愣了一下:「你是說……」

我知道他想歪了,抬手將空薯片盒砸在他身上:「我是說你買本菜譜給我去學!」

3.

我領證這事挺突然的,我閨蜜徐歡出差回來就把我拎了出去。

「我才多久沒看住你,你就瘋了?」

我慢悠悠吃了口慕斯蛋糕,無所謂道:「不就是找人搭夥過日子嗎,有什麼稀奇的?速戰速決,省得我爸媽跟催命似的在後面催。」

徐歡嘆了口氣:「那人怎麼樣啊?」

「人不錯,我爸媽很喜歡。」

「那你呢?」

「洗衣做飯家務全包,每天接送我上下班,除了沒錢以外,挑不出啥毛病了。」

「你不怕他是鳳凰男?」

「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朝徐歡身後來接我的賀亦銘招了招手,徐歡回頭看了一眼後,整個人神情都變了。

我問她:「值嗎?」

徐歡沉重地點了一下頭:「值。」

我讓賀亦銘再去買些吃的。

徐歡道:「你就打算這樣跟他過下去了?」

「先過著吧,都是家裡逼得太緊了。要是我倆以後真能碰上自己喜歡的,就……再說吧。」

「合著你表面領了個證,其實是找了個同居室友應付各自的父母?」

「差不多吧,」我故作輕佻,「你聽說過先婚後愛嗎?」

徐歡表示鄙視。

賀亦銘點完餐後坐到我身邊:「你晚上想吃什麼?不會就吃這些甜品吧?」

「我最好的閨蜜,」我指了指徐歡,「你得請人家吃頓大餐吧?」

賀亦銘笑著湊近我耳邊:「我零花錢不夠。」

「我還沒讓你上交工資呢。」

「工資存著有用。」

「什麼用?」

「怕你也破產。」

我在桌子底下踩了賀亦銘一腳。

徐歡臨時被一個電話叫走了,沒來得及跟我們一起吃飯,走之前撂下一句不想吃狗糧。

4.

在我的壓榨下,賀亦銘真去買了本菜譜學了不少新菜式,我很滿意,請他出去吃了頓大餐。

路過商場,我看了看旁邊衣架子身材的賀亦銘,一時興起,把他拉了進去。

看賀亦銘試衣服是一個非常賞心悅目的過程,我坐在沙發上,對他指指點點。

「賀亦銘,你穿襯衫真好看。」

「賀亦銘,你穿衛衣真好看。」

「賀亦銘,你穿風衣真好看。」

賀亦銘很無語:「你是復讀機嗎?」

我也很無語:「誇你好看還不樂意了?」

「辭彙匱乏,語言蒼白,太不走心。」

「你懂什麼?最樸素的語言才能表達最真摯的情感。」我拿出手機亮出付款碼晃了幾下,「這樣夠走心不?」

賀亦銘勾起嘴角,他試穿的風衣還沒脫,幾步走到我面前,瀟洒得不行。他彎下腰與我對視,我條件反射地撞到了沙發背上。

「我不穿更好看,想看嗎?」

「死心吧,我知道這是另外的價錢。」

旁邊導購小姐姐的眼神變得不對勁起來。

付錢的時候我也算體會了一把包養小白臉的樂趣,一想到賀亦銘穿著我給他買的衣服迷倒一片小姑娘,突然心裡就自豪得不行。

我用胳膊肘撞了下賀亦銘:「你這種長相,在公司很吃香吧,小姑娘是不是都圍著你轉?」

賀亦銘笑道:「你放心,同事都知道我現在是有小紅本的人。」

我的心情更美妙了。

「賀亦銘,跟你搭夥過日子感覺還挺不錯的。」

「那我跟你說件事,你別生氣。」

「你說。」

賀亦銘往後退了一步。我看他鄭重其事的樣子,眼皮狠狠跳了一下,竟然萌生出一種他要單膝下跪的錯覺。

「我把你最喜歡的那套睡衣丟進洗衣機里洗壞了,怕你發現我就扔了。」

「……」我拳頭硬了,「怪不得我這幾天都找不到!賀亦銘,你賠錢!」

賀亦銘一臉無辜:「你知道的,我沒錢。」

我不管,壓著賀亦銘到一家挺貴的店裡買了套新的。賀亦銘咬了咬牙,乾脆給自己也買了一套,還和我是情侶款。

5.

事實證明賀亦銘是個有先見之明的人。

我的母上大人從我領證的喜悅中緩過神來,細品出了幾分不對勁,借口跟我爸吵架,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周六早晨,殺上門來了。

彼時我正在床上睡大覺,睡夢中感覺有人親吻了一下我的額頭,我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見賀亦銘那張放大的俊臉。他寵溺地摸了摸我的頭,對我溫柔地笑:「寧寧,起床了,咱媽來了。」

我踏馬直接一個激靈嚇清醒了。

一時之間我不知道是站在門口冷臉的我媽更可怕,還是站在床邊假笑的賀亦銘更可怕。

我坐起來尬笑道:「媽,你要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我媽冷哼一聲:「提前說?提前說我能知道你是怎麼欺負人家亦銘的嗎?」

我莫名其妙:「我怎麼欺負他了?」

「你什麼都不幹就算了,人家替你干,結果乾完了還吃力不討好。不就洗壞一件睡衣嗎,你至於氣得跟他分房睡?」我媽犀利的目光掃過我跟賀亦銘身上的情侶睡衣,「你這不是有睡衣穿嗎?」

好吧,我大概了解情況了,不由得在心裡為賀亦銘的機智點了個贊。

洗漱完畢,賀亦銘賢惠地下樓買早餐,我被我媽按在沙發上聽訓。

「姜寧,你不能仗著自己掙錢多就把家裡的事都推給他吧?你是找了個丈夫,不是雇了個保姆!這像什麼話!」

我低頭嘟囔:「我爸不也這麼慣著你嗎?」

我媽怒道:「別跟我提你爸!讓他給我養的花換個盆都能把花弄死,還嘴硬不肯認錯!一提他我就來氣!」

「……」我拍了拍我媽的背,「好,不提不提。」

我媽瞥了一眼我的手:「你跟亦銘的婚禮打算什麼時候辦?連個戒指都沒有,誰知道你結婚了啊?」

我無奈笑道:「我跟他周圍的人都知道啊。我們工作都挺忙的,實在沒有空,不要追求這些形式主義啊,乖。」

我媽白了我一眼:「那孩子呢?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你年紀也不小了,這事兒得趁早吧?」

我的笑僵在了臉上,催完婚就直接開始催生了,好傢夥,不愧是我媽。

「哎呀,不急不急,我們有自己的打算。」

我跟我媽艱難地周旋了好一會兒,賀亦銘才回來,我立馬拋下我媽熱情地迎了上去,接過他手裡的早餐。

我小聲抱怨:「你怎麼去了那麼久?」

賀亦銘故作親昵地揉了揉我的頭髮:「為了防止露餡,我還買了點別的東西。」

「什麼東西?」

賀亦銘彎腰低頭,薄唇擦過我的耳尖,他的聲音很輕,呼出的熱氣盡數掠過我的皮膚,又燙又癢:「安全套。」

「轟——」

三個平平無奇的字在我腦中炸開了花,我愣在原地,臉一下子紅到脖頸。

雖然但是,我不得不承認,賀亦銘簡直料事如神。

預言家,刀了吧。

6.

我媽把我和賀亦銘攆出門,叫我們倆自己約會去,別在家礙她的眼。

我跟賀亦銘坐在車裡大眼瞪小眼,最後我認命地拿出手機,翻找相關軟體看看有什麼適合玩的地方。

「欸,市中心新開了一家密室逃脫,賀亦銘你想玩嗎?」

賀亦銘湊過來看了一眼:「沒玩過。」

「那就去玩這個吧。」我有些嘚瑟,「我可是密室通關小能手,我帶你玩。」

賀亦銘打開導航,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是嗎?」

我無所謂地輕哼一聲:「很快你就會知道的。」

一個小時後,我把臉埋在賀亦銘的懷裡瑟瑟發抖,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不准他離開我半步。

賀亦銘發出幾聲悶笑,胸膛都跟著顫:「通關小能手?嗯?」

我嚇得聲音都帶上了哭腔:「都怪你!非要選這個有 NPC 的恐怖主題,我都說我不行了,玩個沒 NPC 的解密遊戲不好嗎!」

賀亦銘摟住我的肩膀,嗓音低沉慵懶:「要玩就玩最刺激的。快點往前走了,人家其他幾個玩家還等著呢。」

我閉著眼睛慢吞吞鬆開他的腰,轉而抓過他的手臂抱在懷裡:「剛剛那個鬼走了嗎?」

「嗯,從旁邊的門出去了。」

「屋子裡還會突然出現什麼東西嗎?」

「目前應該不會。」

我睜開眼睛,慢慢適應昏暗的光線。周圍是斑駁的牆壁,老舊的桌椅,到處都是鐵鏽和乾涸的血跡,幾具骷髏骨架散在地上。

我輕吐一口氣。我不是怕看見恐怖的東西,而是害怕恐怖的東西突然出現的那一剎那,感覺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走吧,」賀亦銘指了指前面一個低矮鐵窗,「我們去拿鑰匙。」

我看著那裡面黑漆漆的一片,邁不動腳步:「要把手伸進去拿嗎?」

「我拿就行了,你跟著我。」

我偷偷瞄了賀亦銘一眼,他的處變不驚讓人充滿安全感,我聽話地跟了上去。

賀亦銘將手伸過鐵柵欄摸索,我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掃過額頭,我摸了一下,心拔涼拔涼的。

頭頂有人。

我不受控制地抬頭去看,幾縷臟污的黑髮垂下左右晃動,隨之傳來一種奇怪的嗚咽聲,繼續往上……

雙眼忽然被一隻溫暖的大手蒙住,耳邊響起賀亦銘安撫的聲音:「別看。」

所有感官都彷彿在一瞬間失靈,只有心臟在劇烈地跳動,撲通撲通,一片寂靜之中顯得格外清晰。

「找到鑰匙了,去開下一扇門。」

我重新抱住賀亦銘的手臂,低下頭沉默地跟著。

果然這種幽閉恐怖的環境下極其容易產生某種錯覺,我有些後悔帶賀亦銘來玩密室了。

沒想到之後發生了更丟人的事。

因為第四個房間比較大,眾人分散開找線索,賀亦銘讓我躲在一邊等他。

有張靠牆桌子的桌布被他掀開過,裡面是空的,我就安心地躲在那兒。結果一個戴面具的 NPC 從牆上的暗格里鑽了出來,正好跟抱膝蹲著的我四目相對。

兩聲凄厲的尖叫劃破天際,可憐的 NPC 嚇得手忙腳亂退了回去,可憐的我嚇得一個箭步沖向賀亦銘……跳到了他身上。

雙手抱著賀亦銘的脖子,雙腿環住了他的腰。

賀亦銘僵住了,下意識地托住我以防我摔下去,安靜了一會兒後,他又笑了,而且笑得很大聲。

我羞憤難當:「不許笑!」

或許是覺得被一個膽小鬼嚇退很丟鬼,那個扮鬼的人又從暗格里鑽出來,還叫了一個幫手從門裡進來。房間里的人四下逃竄,此起彼伏的叫聲連綿不絕。

賀亦銘抱著我站在角落裡,一動也不動。其中一個 NPC 在他面前站了一會兒,可能沒嚇到他覺得無聊又走了。

我悄咪咪睜開眼,發現有個落單的姑娘縮在一旁,還想往賀亦銘這邊湊,她的手都快抓住賀亦銘的衣角了。

本來腦子就不太清醒的我見狀對她道:「這是我老公。」

重音放在「我」字上。

姑娘一愣,尷尬地往邊上退了兩步。

我也一愣,轉頭看到賀亦銘戲謔的笑,臉頰發燙,掙扎著從他懷裡跳了出來。

總而言之,這三個小時里我在賀亦銘面前丟盡了臉面,並且對密室逃脫產生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7.

賀亦銘奪筍吶,他讓老闆把我在密室里的窘態照片列印了下來,還拿給我媽看,然後兩個人一起嘲笑我。

我冷著臉踢了踢賀亦銘的腿:「削個蘋果去,我要吃。」

我媽一巴掌呼了上來:「要吃自己削,慣得你!」

我捂住腦袋,很不服氣:「我才是你親生的!」而後看了眼時間,「這都幾點了,你不回去嗎?」

我媽悠哉道:「你爸不跟我認錯我就不回去,反正你這兒也能睡。」

我臉色一變。我這房子本來有三間卧室,我覺得沒必要,就把最小的那間裝修成了書房。我媽要睡這兒,不就代表著我得跟賀亦銘一起睡?

我用手指點了兩下賀亦銘的手背,示意他說句話。賀亦銘聳了聳肩,表示他也沒辦法。

我換上諂媚的笑臉,沒骨頭一樣掛在我媽身上:「那好,媽你跟我一起睡。」

我媽說:「滾。」

好嘞。

我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賀亦銘正拉開床頭櫃盯著裡面看,表情耐人尋味。我湊過去一看,是三盒計生用品,其中一盒還拆開過。

我臉一黑:「你買這麼多幹什麼?」

「多嗎?」賀亦銘挑眉,「新婚夫妻,可以理解。」

「那盒怎麼拆了?」

「我出門前拆開扔掉了幾個,剛才打開發現有人動過。」

我臉又一紅:「我媽竟然為老不尊翻我床頭櫃。」

賀亦銘傲嬌道:「還好我早有準備。」

他合上抽屜,拿了睡衣起身去房間里的浴室洗澡。

我坐在床邊玩手機,餘光總瞄到那個抽屜,好奇心驅使下,我重新拉開它,做賊般拿出拆開的那一盒端詳。

是大號。

我老臉一紅,正要扔回去的時候,賀亦銘打開浴室門探出了個頭:「姜寧,我忘記拿浴巾……」

我手一抖,盒子摔在地上,掉出幾個小包裝。

救……

賀亦銘沉默了,然後他斟酌道:「如果你想……」

「不!我不想!」我倏地站起身,「我去給你拿浴巾。」

我躺在床上給徐歡轟炸了幾十條消息,告訴她今天的我有多麼想去另一個星球生活,徐歡給我回了十幾個嘲笑的表情包,一個也不重樣。

——「我都能想像出你發表情包時面無表情的模樣,能不能走心點?」

——「怎麼走心?你向我一個單身狗炫耀了滿屏的婚後生活,你也真能下得去手。」

——「這不是炫耀,重申,這不是炫耀。最尷尬的是等會兒還要跟他同床共枕,人沒了。」

——「等會兒記得矜持點,這種事應該男方主動。」

——「???滾!!!」

我瘋狂翻找吐槽表情包,身後的床塌陷了一塊,我心裡一驚,迅速將手機按黑屏。

「聊什麼呢這麼心虛,我不能看?」

「你看什麼看,」我轉頭瞪他,「這是我個人……你怎麼不穿衣服啊!」

我直接彈坐起來,拉上被子警惕地看向只圍一條浴巾坐在床邊擦頭髮的賀亦銘。

他光裸的背部還有水珠隨著重力下滑,滑進勁瘦的腰間,黑髮濕潤,劉海凌亂地搭在額前,看上去竟然還有幾分乖巧。

然而一張嘴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嗯?剛才你不是這個意思么?」

我怒目圓睜。

「好吧,洗完澡太熱了,我過會兒穿。」

當晚我做了個不可描述的夢,夢裡我強硬地把賀亦銘按在床上這樣那樣,直到用光了拆開的那盒套,他啞著嗓子可憐兮兮地說不要了,我才放過他。

太踏馬刺激了。

第二天我就給我爸轉了一千塊錢,言辭懇切地請求他向我媽低個頭。

不然這日子沒法過了,上火。

8.

送走了我媽這尊大佛以後,生活又變得平淡如初,只不過我偶爾想起那個夢,會控制不住春心萌動。

快三十歲的人了,還跟個小姑娘似的,我鄙視我自己。

同事們都知道我有個二十四孝好老公,有時候出去聚餐還會叫上來接我下班的賀亦銘一起,席間半開玩笑地讓我們快些辦婚禮,他們的紅包都咬手了。

賀亦銘應付起來得心應手,跟我的同事們打成一片,好像他才是他們的主管。

我忽然想起我好像還沒見過賀亦銘的同事。

我問他:「你們平時下班都不會聚一聚嗎?我看你都沒怎麼去過,是零花錢不夠么?」

賀亦銘笑道:「聚個餐還是夠的。」

「那你為什麼不去?這樣同事會不會覺得你不好相處啊?」

「不會,」賀亦銘一本正經,「我跟他們說我要回家給老婆做飯,他們都誇我是個妻管嚴。」

我別過頭去,嘴角瘋狂上揚:「下次你還是去吧,我隨便吃點,乘地鐵回去就行。」

賀亦銘同意了。

在他們組完成一個拖了很久的項目後,組長要請客吃飯。賀亦銘發消息告訴我這件事,我以為他只是報備一下,沒想到他非要叫我一起去。

——「?這樣不太好吧?」

——「組長說我是主要功臣,怕我不去,讓我把你也帶上。」

——「……你的妻管嚴形象真是深入人心,是時候挽回一下了。」

——「蹭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得嘞。

看在賀亦銘繞了一大圈特意來接我的份上,我勉為其難地卡點衝出了辦公室。

賀亦銘的同事都很友好,除了一個時不時打量我的年輕姑娘。

女人的直覺總是準確的,我悄悄問賀亦銘:「那個也是你同事嗎?」

「不是,那是項目甲方負責人,正好今天來公司,組長就請她一起了。」

我瞭然:「怪不得你是主要功臣,是不是這張臉迷惑了甲方爸爸?」

賀亦銘莞爾一笑:「你要相信我的能力。」

他的組長打趣我,說看賀亦銘被管得服服帖帖,還以為我是個多彪悍的人。

我笑著敬了他一杯,多謝他平日里的照拂。

推杯換盞間,賀亦銘已經往我碗里夾了不少我愛吃的菜,眾人的目光很是揶揄,彷彿已經想像到他在家裡被壓榨的場景。

我讓賀亦銘自己吃不用管我,起身去了趟洗手間。

出來的時候碰上了那個甲方姑娘,好像叫周栩,她在鏡子前補完妝,轉過身來看著我。

突然她沒頭沒腦地問道:「你了解賀亦銘嗎?」

看著她略帶挑釁的眼神,我腦中閃過無數猜想,最後只剩下莫名其妙:「你有事嗎?」

周栩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剛才我就看出來了,你對他一無所知。」

沒等我回答,她收拾了自己的名牌包,離開前輕飄飄丟下一句:「你們,是假結婚還是遲早離?」

9.

我的心情不太好。

因為我感覺周栩說中了一大半。

回家後我悶悶地問賀亦銘:「那個叫周栩的姑娘是富二代嗎?看著挺有錢。」

賀亦銘有些疑惑,但還是如實回答:「她爸就是他們公司的老總。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我看著他那張人畜無害的俊臉,突然氣急,伸手狠狠捏住他的右頰。

「人家小富婆看上你了,來我這兒挖牆腳,還說什麼我對你一無所知。」

賀亦銘把削好皮的蘋果遞給我,換我放過他的臉。

「胡說八道,」他面無表情,拿起另一個蘋果繼續削皮,「你明明連我的尺寸都知道。」

我剛咬下的一口蘋果直接噴了出來,手裡的遙控器毫不留情地砸在他背上:「賀亦銘!這事兒過不去了是吧!」

賀亦銘挑了挑眉,看向我的時候笑得十分欠揍:「怎麼,我說錯了?你臉紅什麼?」

我有一句粗口不知當爆不當爆。

「不看了,這電影好沒意思,我去睡覺了。」

「才九點,你睡得著么?」賀亦銘拿起遙控器,「我給你推薦一部驚悚片,《死神來了》,看不看?」

「我不看鬼片。」

「沒有鬼,而且我保證有意思。」

我半信半疑地坐了回去。

電影結束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團成一團縮在了賀亦銘的懷裡,哆哆嗦嗦一身冷汗。

賀亦銘嗓音懶懶的,還帶著幾分笑意:「怎麼樣,我沒騙你吧?是不是沒有鬼,而且很有意思?」

我欲哭無淚,這比鬼片還可怕,驚悚效果簡直拉滿了好嗎?我甚至感覺桌上的水果刀隨時會自動朝我捅過來。

「十點半了,去洗澡睡覺吧。」

賀亦銘悠哉地動了動胳膊,卻發現被我抓得死死的,根本抽不出來。

「賀,賀亦銘,我知道這個要求可能有點過分,但你今晚能不能跟我一起睡……」

越說到後面我的聲音越小,最後乾脆不要臉地圈住賀亦銘的脖子,把臉埋進他的頸窩。

「我給你加零花錢。」

賀亦銘低聲笑道:「我賣藝不賣身啊。」

「我不管,是你讓我看的,你得負責!」

「你都害怕成這樣了,幹嗎還非要看到最後?」

「我好奇……」

賀亦銘笑得肩膀都在抖,我惱火地對著他的脖子咬了一口。他呼吸一頓,將我從他身上扯了下去。

「別亂咬。」賀亦銘站起身,「趕緊去洗澡,洗完我陪你睡。」

我紅著臉跑回卧室,賀亦銘是在外間浴室洗的,我吹頭髮的時候,他也洗完開門走了進來。

睡都睡了,關了燈,我手腳並用鑽進賀亦銘懷裡。可能是想到上次同床我跟他之間隔了還能再塞一個人的距離,賀亦銘溫柔地拍了拍我的背。

「真這麼怕?」

「嗯……」

賀亦銘輕嘆一聲:「我的錯,下次不帶你看恐怖片了。」

我點點頭。

賀亦銘繼續道:「作為補償,這幾天我都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我驚訝地仰頭看他。

黑暗中其實看不清什麼,但我就是能感覺到賀亦銘也在盯著我,目光有些炙熱。

鼻尖都是他身上好聞的味道,心底驀然升起一絲奇異的感覺,我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但嘴比腦子先做出了反應。

「好啊。」

聲音還隱隱透著興奮。

賀亦銘將我扒住他肩膀的手放到他的腰上,動了動身體,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

這不是明擺著讓我佔便宜嗎?我想也沒想,邪惡的爪子在他的腹肌上狠狠摸了一把。

「怎麼了?」

「睡不著,轉移一下注意力。」

賀亦銘無奈,又將我的手移開,沉默半晌,他幽幽道:「時間不早了,下次吧。」

我在賀亦銘心裡,大概就是個飢不擇食的色狼。

「……你想多了。」

翻了個身背對他,我伸手捂住胸口,企圖平復脫韁野馬般的心跳。

10.

好吧,我承認,我淪陷了。

思考了很久,我告訴徐歡,我要追賀亦銘。

徐歡噼里啪啦對我說教了一番,總結下來就是,她說我有病。

我惆悵地望著她,她認命地嘆口氣:「我就知道你遲早把持不住。那他呢,什麼態度?」

我咬牙切齒:「賀亦銘別名柳下惠,我睡他懷裡他都沒反應的,還不准我亂動。」

徐歡掀起眼皮懶散地丟給我一個嫌棄的眼神:「就你平時在家那副好吃懶做,頂著一頭雞窩穿一身黑的樣子,我要是男人,我也對你沒興趣。」

「別罵了別罵了。」

於是徐歡拉著我逛了一下午的商場,誓要讓我的衣櫃煥然一新。

到家已經挺晚了,我拎著大包小包站在門口,實在沒力氣了,就大聲喊賀亦銘幫我拿東西。

賀亦銘最近有點忙,下班回家也總坐在電腦前敲鍵盤,戴個細金屬框的眼鏡,穿著領口寬鬆的家居服露出精緻的鎖骨,瘋狂地在我的審美點上蹦迪。

哎,真怕我哪天忍不住直接把他給辦了。

連喊了好幾聲,賀亦銘才從書房走出來。

看著我身上新買的法式襯衫和修身短裙,他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買衣服去了?」

他的反應讓我有些失望,明明連一向吝嗇表揚的徐歡都誇我穿這套襯得腰細腿長。

我「嗯」了一聲,把購物袋全遞給他,自己在玄關換鞋。

賀亦銘拿著幾個袋子翻了翻:「你不是不愛穿裙子嗎,怎麼今天買了這麼多條?」

「想換風格了不行啊?」我翻了個白眼,「我穿裙子不好看嗎?」

賀亦銘猶豫了一會兒:「挺好看的。」

「別勉強,不想誇就別誇了。」

「不是,」賀亦銘垂眸,「你買的裙子……都有點短。」

我趿拉著拖鞋往裡走:「短才顯腿長。」

「上班穿短裙不方便。」

我回頭瞪他:「那我光在家穿給你看?」

「好啊,」賀亦銘勾唇,「就在家裡穿。」

我腳下一絆,險些撞上茶几,賀亦銘眼疾手快扶住我的腰。

裙子是高腰的,他的手正好扣在腰線最細的地方,我借力穩住了身形,他卻沒有放開。

我想叫他鬆手,抬頭卻隔著鏡片撞進他幽深的黑眸。賀亦銘順勢將我拉進懷中,一手摘下眼鏡,緩緩低下頭。

他要親我了嗎?要親了嗎?

我拚命壓住快要上揚的嘴角,閉上了雙眼。

想像中的吻遲遲沒有落下,賀亦銘只是湊近我的脖子聞了聞:「噴香水了?這味道有點膩,還不如你的沐浴露好聞。」

「……」

累了,真的。

我發消息告訴徐歡,錢白花了,賀亦銘好像忙傻了一樣,平時那麼精明的人,關鍵時刻遲鈍得要命。

徐歡勸我別灰心,她說賀亦銘可能只是工作太累了,沒心思去想那麼多,讓我給賀亦銘做頓飯慰勞一下他。

我躍躍欲試,起了個大早給賀亦銘煮粥,結果打個盹的工夫,白粥變成了黑米粥,焦糊味溢滿了廚房。

掀起鍋蓋之後,賀亦銘沉默了,我小心翼翼地站在他背後問:「還有救嗎?」

賀亦銘轉過身:「換衣服吧,我帶你出去吃早飯,下班的時候記得提醒我買個新鍋。」

「……」

11.

花里胡哨的辦法果然不適合我,我決定打直球。賀亦銘的生日快到了,對我來說是一個好機會。

徐歡問我打算怎麼辦,我給她回了四個字——簡單粗暴。

還沒來得及跟她展開討論,另一件事就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提問,如果你的前男友空降成了你的上司怎麼辦?而且是分得很不體面,分手當天潑了他一身紅酒並且罵得狗血淋頭那種。

當喻澤出現在總監席位上的時候,我甚至能感覺到我面部肌肉的抽搐,那一刻我的笑一定比鬼的哭還難看。

喻澤似乎早就知道我在這裡工作,看到我之後並沒有驚訝,還朝我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完了,失業它離我不遠了。

下班之後我就跑了,賀亦銘要開會,我也不等他了,直接打車回了家。

心裡亂成一團,賀亦銘回來的時候,我正抱膝坐在沙發上,盯著自己喝光的幾個空啤酒罐發獃。

賀亦銘看了我一會兒,走到我身邊坐下:「怎麼在家裡喝酒,出什麼事了嗎?」

我委屈巴巴:「賀亦銘,我可能要失業了,我養不起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賀亦銘好像彎了一下嘴角。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沒關係,我升職了,薪資翻倍,不用你養了。」

「升職?什麼時候的事?」我坐直了身體,「怪不得你最近天天都在忙。」

「這個等會兒再說,」賀亦銘收拾了桌上的啤酒罐,「先說說你為什麼會失業。」

我長嘆一聲:「我只是有這種感覺,畢竟前任當了直屬領導,能有什麼好下場。」

賀亦銘停下動作:「前任?」

於是我跟他講了我和喻澤的事,其實也沒什麼,一個老套的故事而已。

我和喻澤是大二時在一起的,大學談了三年,本科畢業後我工作他讀研。原本打算等他讀完研後就結婚,結果他在臨近畢業時出了國,離開前一天才告訴我。

在那個氛圍極好的西餐廳里,我由滿心期許變成失望透頂,覺得自己就像個小丑。一氣之下,我將整瓶紅酒倒在他身上,大罵了他一通後提了分手。

說著說著我就想哭:「早知道他會當我的領導,當初我就少潑點酒、少罵兩句了,這下好了,他指不定怎麼給我穿小鞋呢嗚嗚嗚……」

賀亦銘哭笑不得:「他這麼小氣嗎?」

「他可小氣了!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經常亂吃飛醋,我帶個男實習生他都要跟我掰扯半天,還要去找人家不痛快。我還以為他多在乎我呢,結果還不是一聲不吭就要走……」

眼看著賀亦銘的臉色越來越差,我識相地閉了嘴。

「姜寧,你還忘不了他?」

「我沒有,我只是……」

敲門聲打斷了我的話,賀亦銘深深看了我一眼,起身去開門,兩分鐘後他拿了一個快遞盒子走回來。

「你買的東西?」

「沒有啊,我最近沒在網上買東西。」

賀亦銘翻到快遞單那一面:「收件人填的是我的名字,但手機號是你的。」

我一臉迷惑:「那你拆開看看,我不記得了。」

賀亦銘拿剪刀劃開膠帶,三兩下拆了外面的包裝。

我看著裡面那個粉色的盒子,心裡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直到賀亦銘把那塊甚至稱不上衣服的布料抖落開,空氣都安靜了。

12.

哪裡來的透明蕾絲弔帶睡裙!

這薄如蟬翼的料子,穿或不穿有區別嗎!

賀亦銘挑眉看我,「臭流氓」三個字明晃晃地印在他的眼神中,無聲地控訴著我。

我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一把奪過他手裡的衣服辯解道:「真不是我買的!我可以給你看我的網購記錄。」

賀亦銘擺擺手,一副瞭然的神態。

我噎住,光著腳回房間拿充電的手機,一開鎖屏,就看見徐歡發來的消息。

——「我買給你的衣服顯示簽收了,拆了沒?你拆的還是賀亦銘拆的?我特意改了他的名,夠簡單粗暴吧?」

——「……你有毒。」

——「知道你拉不下臉,姐兒們幫你,成了請我吃頓飯就行。」

我正要去跟賀亦銘解釋,卻發現他已經拿著拖鞋站在了我身後,我想也沒想就把徐歡賣了。

「徐歡乾的,不關我的事。」

賀亦銘朝我伸出手:「手機我看看。」

我大驚,這怎麼行,要知道女生和閨蜜的聊天記錄可是死之前都要撐著一口氣刪乾淨的秘密。

「不行!」我把手機藏在身後,「這是我的隱私。」

賀亦銘上前一步作勢要搶,我往後一退卻滑倒在床上,賀亦銘玩心大起,傾身壓上來繼續搶我的手機。

我看著賀亦銘不肯輕易罷休的樣子,腦子一抽,拉開自己衣服的領口把手機塞了進去,挑釁地瞪著他。

賀亦銘愣住了,手懸在半空要落不落,然後,他的耳根紅了,因為離得近,我看得十分清楚。

做什麼都遊刃有餘的賀亦銘居然也會害羞,我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微微起身對著他的耳朵吹了口氣。

賀亦銘一下子彈開,我卻還不想放過他,捂住胸口笑著問他:「賀亦銘,你耳朵怎麼這麼紅?熱的嗎?」

賀亦銘冷笑一聲:「你的新睡衣今晚穿嗎?不穿我替你洗了。」

「……」我惹他幹嗎,我的段位比起他來差遠了,「我等會兒讓徐歡退貨。」

「你確定不試穿一下?」賀亦銘戲謔道,「萬一很合身呢?」

我彎腰拿起床邊的拖鞋,賀亦銘也識相地閉了嘴,乖乖跑去廚房做晚飯。

我重新打開跟徐歡的聊天界面,氣勢洶洶地發了一分鐘的語音過去,沒等徐歡回復,就收到了一條驗證通知。

是喻澤。

我本來想忽視,但我了解喻澤,要是我不通過好友驗證,明天上班他就會直接來找我。

我並不想成為辦公室八卦的主角,糾結了一會兒,我點了同意。

喻澤的消息來得很快。

——「寧寧,我們談談吧。」

——「你說。」

——「明天晚上你有空嗎,我想請你吃個飯。」

——「有什麼事就在線上說吧,喻總監,我們現在私下見面不合適。」

一個語音電話打了進來,我掛斷了。

——「喻總監,你應該知道我已經結婚了吧。」

——「寧寧,我們現在是同事,你要一直跟我保持這種尷尬的狀態嗎?談談吧。」

沒辦法,為了能繼續正常工作,我答應了。

13.

臨近下班,我跟賀亦銘說我要加班,讓他不用來接我,也不用做我的晚飯。

喻澤想帶我去以前的那家西餐廳,我拒絕了,找了另一家我經常去的餐廳。

還是覺得有些尷尬,點好菜後,我一直跟徐歡聊天轉移注意力。

「寧寧。」喻澤叫了我一聲。

我抬頭看他。

「我都聽說了,你結婚的事。」

「嗯。」

「為什麼沒有辦婚禮?聽說你跟他認識不到一個月就領證了,你真的喜歡他嗎?了解他嗎?」

「他對我很好。」

「寧寧,」喻澤緊緊盯著我的眼睛,「你在跟我賭氣嗎?」

我忽然有點想笑:「你想多了,喻澤,我要是跟你賭氣,也不至於過了四年才結婚。遇到真正適合的人,閃婚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聽出了我的含沙射影,喻澤的臉色白了幾分。

「寧寧,我當時一無所有,但我想給你更好的生活。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那個機會很難得,我回來之後就能有非常好的待遇。可是你等我太久了,我怕你不同意,我……」

我打斷他:「喻澤,你心裡很清楚我為什麼跟你分手。你的未來規劃里,我從來都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而我,不需要這樣一個不確定的位置。」

喻澤苦笑了一聲:「所以你就找了一個事事仰仗你的男人?」

我原本是抱著和解的態度來的,但聽到他這樣說賀亦銘,我的火氣噌地就上來了。

「我不知道你是從誰那裡聽說我的事,但我的丈夫絕不是你們口中的這種人。我以為今天來能得到你的祝福,但如果你是抱著其他目的,對不起,這頓飯沒有繼續吃下去的必要了。」

我拿上包起身要走,喻澤拉住我的手臂擋住我的去路,試圖做最後的掙扎:「他連戒指都沒有給你買,這就是你想要的婚姻?」

「喻澤,你有用心了解過我嗎?」我抽出手臂,「我從來都不在乎這些,他對我很好,事事遷就我照顧我,跟他在一起簡單又快樂,這就是我想要的。」

我推開喻澤:「不過你提醒我了,生活偶爾也需要一些儀式感。我老公快過生日了,我要去給他買禮物,喻總監,再見。」

在某個專櫃店給賀亦銘挑完禮物,我的心情才算好了些,想去買點吃的墊墊肚子,正好碰見賀亦銘的一個女同事在和男朋友逛街。

我打了個招呼:「好巧啊,小方,和男朋友約會?」

方靜也認出了我,笑著揮了揮手:「寧姐。」她朝我身後看了一眼,「寧姐怎麼一個人,賀總沒陪你嗎?」

付錢的手頓住了,我轉頭看她:「賀什麼?」

方靜也愣了一下,而後瞭然一笑:「哎呀,寧姐,我們都知道了,你就別演了。」

我還是一頭霧水:「知道什麼?賀亦銘升職的事兒?」

方靜的笑徹底僵住了,舌頭都有點打結:「寧姐,你不會、不會真的不知道吧?」

「……」

14.

我沉默地打開房門,客廳里一片漆黑。玄關處有盞小燈亮著,我換完鞋就往卧室走,全然沒注意沙發上坐著一個人。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賀亦銘按開了客廳的燈,「去哪兒了?」

我眯了眯眼睛適應光線:「逛街去了。」

「一個人?」

我轉頭去看賀亦銘,他已經洗完澡換上了睡衣,想起當初他花錢心疼的樣子,我突然不知道用什麼表情面對他。

「嗯。」

賀亦銘大步走到我面前,我感覺到他壓著一股怒氣。

我還沒發火呢,他倒是先蹬鼻子上臉了。我伸手推了推他:「讓開,我要休息了。」

賀亦銘沒動,拿出手機打開一張照片擺在我面前:「加班?一個人逛街?」

是我在餐廳里被喻澤抓住手腕的照片。

我回憶了一下,走進餐廳的時候,我恰好跟周栩擦肩而過,因為不熟,互相連個眼神都沒給。

我懶得搭理賀亦銘,他不讓路我就繞路走,剛邁出去一步,就被賀亦銘扣住了手臂。

「姜寧,你不打算跟我解釋一下嗎?」

「有什麼好解釋的。」

賀亦銘被我激怒了,手上都多用了幾分力,捏得我有點疼:「姜寧,你把我當什麼,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傭人嗎?怎麼,你前男友回來找你,你就不想要我了?」

我簡直要被他氣笑了,狠狠掙開他的桎梏。

「賀亦銘,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你又把我當什麼,你閑來無事體驗生活的工具?」我抬頭看著他的眼神由憤怒轉變為無措,「賀總,你可從來沒跟我講過你們公司的大老闆也姓賀,還正好跟你的父親同名。」

「姜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我想越過賀亦銘,他卻不依不饒,推搡間我的包掉在地上,一個四方形的小盒子滾落出來。

賀亦銘的臉色徹底黑了,他撿起盒子,眸色沉沉地盯著我:「這是什麼?」

「你自己不會看嗎?」

賀亦銘捏著盒子的手指關節泛白:「是戒指對嗎?」

我沒吱聲。

「他給你的?你接受了?」

我忍無可忍:「賀亦銘,在你心裡我就是這種……唔……」

盒子被扔回地上,賀亦銘將我推到一邊的牆上,不由分說地扣住我的後腦勺吻了上來。

他向來是個淡然從容的人,但這個吻瘋狂又熱烈,我幾乎承受不住,發出幾聲嗚咽,卻被他抓住掙扎的雙手,吻得更深。

一吻完畢,我大口地喘著氣,連眼淚都憋出來了。

賀亦銘看著我泛紅的雙眼,將我拉進懷中,沉默良久,他輕聲道:「對不起。」

聲音又軟又啞,一下子捅到我心窩最深處。

他的懷抱並未用力,我輕而易舉就推開了,他垂眸掩下失落,緊握雙拳看我撿起地上的盒子。

到底是心軟了,我打開盒子舉到他面前,倔強地扭過頭去:「都讓你自己看了。」

他猜對了,盒子里的確是戒指,但卻是我買給他的,算是生日禮物,也是我的表白。

賀亦銘沒有動作,我轉頭看他,他一雙黑眸灼灼地盯著我,像是要在我身上燒出一個洞。

我有些氣惱:「還看不出來嗎?這是男式戒指,男式的!」

賀亦銘彷彿大腦宕機了一樣,我氣得直接抓過他的手,取出戒指套在他的無名指上:「怎麼,家財萬貫的賀總看不上我一萬多買的戒指?看不上你也得戴,小紅本上印得清清楚楚你是我的人,你沒得選擇……」

絮叨到一半,我就被賀亦銘重新拉入懷中,這次抱得很緊,我能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

他的聲音沙啞:「你不生我的氣了?」

「氣,我都快氣死了,」我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我路過下水道氣得差點把戒指扔進去,一想到我都養不起你了,又不敢浪費錢。」

賀亦銘低低笑了兩聲:「養得起的,有錢的是我爸,又不是我。他想當甩手掌柜,就來剝削我,我是被逼的,其實我不想努力了。」

「你們父子倆誰也別說誰。」我嘀咕道,「真是長見識了。」

「別生氣了好不好,」賀亦銘抵著我的額頭,「我現在掙得可多了,我主動上交工資卡。」

「誰要你的工資卡。」

「那我把人給你。」

「誰要你的人……」我頓了一下,「你說真的?」

賀亦銘一把橫抱起我:「我就知道你覬覦我很久了。」

「不不,不是,」我抓住賀亦銘的衣服,「今天真的太累了,改天,改天吧。」

「新睡衣都給你準備好了,」賀亦銘堵住我的唇含糊道,「穿給我看。」



(完)



番外

後來我才知道,賀亦銘當時是真的窮。他不僅把自己的存款都拿去抵債,還借了他爸不少錢。

賀母告訴我,賀亦銘看著是個好相處的人,其實性子犟得很。她和賀父打拚了半輩子,想給賀亦銘鋪一條輕鬆的路,賀亦銘偏不肯走。

我和她坐在沙發上翻看賀亦銘小時候的照片,賀亦銘和家中保姆在廚房忙碌。

哦對,這裡是賀亦銘父母的家,獨棟大別墅還帶花園和泳池的那種。

賀亦銘小時候很乖,清瘦白凈,只不過看著有些沉默,和現在的他大相徑庭。

賀母指著一張賀亦銘十五歲生日時的照片對我道:「那時是我跟他爸事業的上升期,我們忙得腳不點地,他自己放學後買了蛋糕,回家做了一桌子菜等我們一起吃。

「我跟他爸很欣慰,別人家的孩子十五六歲都叛逆得不行,亦銘卻很懂事,他自己學會了做飯,還主動承擔家務。他學習也好,做什麼都不用我們操心。

「可我們還是忽略了他的真實感受,以為給他好的物質生活就足夠了。他大學畢業後,怎麼都不肯進自家公司,非要出去創業。他爸被他氣得不輕,說沒想到他的叛逆期來得這麼遲。」

我忍不住笑出聲,找到了賀亦銘大學時期的照片,嗯,那張臉確實比從前多了倨傲,但是真的很帥。

怎麼就被我撿到了呢,我沾沾自喜。

賀母繼續道:「剛開始創業的時候真的很難,我和他爸是過來人,心裡都很清楚。他爸想幫他一把,又拉不下臉,就跟他談了條件,如果失敗,就得回來工作,他答應了。

「業內競爭太厲害,他上手之後卻不願再接受我們的幫助。前些年倒還好,這兩年行業整體都不景氣,他的小公司到底沒撐住。

「他的資產都賠光了,他爸給他填了剩下的缺漏,幸災樂禍地跑到他面前讓他回家。他一氣之下,投了簡歷通過面試當了個普通職員,說要打工還錢。

「他爸也氣不過,天天念叨他快三十了還沒對象,要安排他見幾個合適的姑娘,覺得他要是成了家就不會再這樣賭氣。他不見,還自己找了個相親網站,然後遇到了你。」

賀母笑著理了理我耳邊的碎發。

「他跟我們說的時候,我們還不相信,哪有這種什麼都不要的傻姑娘。起初我們以為,他把家裡情況都告訴了你,讓你陪他演場戲,結果發現這傢伙竟然都瞞著。

「他之前有過一個女朋友,在他創業初期認識的,後來等不了了,離開他找了個有錢人。你倒好,說看中他居家賢惠,還說願意養他。」

我想到自己當初跟賀母說的話,老臉一紅,尷尬得原地摳出三室一廳。

賀母看出我的窘態,笑得很是溫柔:「寧寧,你是個好孩子,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氣。你知道嗎,他爸看他婚後過得越發愜意,忍不住親自去他工位上把他拖走了。可惜你沒看到那場面,太逗了,我一提起來就想笑。」

那場面,我靠想像力腦補了一下,一臉嚴肅的賀父逮住上班摸魚的賀亦銘就走,旁邊同事看得瑟瑟發抖不敢吱聲,賀亦銘求助無門淚眼汪汪……

我笑得過於放肆,把腦洞的主角招來了。賀亦銘瞥了我一眼,我立刻住腦正襟危坐。

他從我手中抽走相冊:「吃飯了。」

賀母嗔怪道:「這麼久沒回來,你也不知道陪我聊聊天,往廚房一鑽就沒影了。」

賀亦銘道:「我最近忙得都沒空給老婆做飯,想趁機討好一下她。」

說著他有意無意地在賀母眼前晃了一下左手。

賀母站起身:「行了行了,知道你的戒指是媳婦兒給買的,別秀了。」

賀亦銘勾起嘴角。我走過他身邊時,沒忍住白了他一眼:「你幼不幼稚?」

賀亦銘攬住我的腰,在我臉上啄了一下,而後貼近我的耳朵低聲道:「幼不幼稚的,你晚上不知道嗎?」

「賀亦銘!」我掐住他的手,看了眼已經走到餐廳的賀母,「你給我收斂一點!」

賀亦銘低笑兩聲,手繼續在我的腰上摩挲著:「怎麼辦,我收不住。」

虧我之前還以為他是個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結果根本就是裝的。那件弔帶睡裙,我被他連哄帶騙穿了一次,一次就被扯壞了。

夢與現實果然是相反的,現實里被欺負得可憐兮兮說不要的人,是我不是他。

我忽然覺得憋屈,掙開他道:「收不住晚上就去次卧睡,冷靜幾天。」

賀亦銘冷不防地被我推開,黑眸里染上幾分委屈,沒等他再說什麼,我大步朝餐廳走去。

只能說賀亦銘不愧是賀亦銘,當晚他就想辦法將外間浴室的排水口堵了,裹著浴袍敲開我的門。

他腰帶系得松垮,露出了大片精壯的胸膛,表情乖巧又無辜。

明知道這都是他故意為之,我還是不爭氣地咽下口水,把他放了進來。

然後不知怎地我就被他按進了浴缸里,以一個極其曖昧的姿勢坐在他的身上。

「賀亦銘!你放手!」

他的薄唇在我頸邊游移,低沉性感的嗓音格外勾人:「為什麼突然要跟我分房睡,我哪裡做錯了么?」

……錯就錯在你體力太好又不知收斂,折騰得我腰酸背痛。

「老婆,」賀亦銘撒嬌道,「你就當獎勵我……」

「獎勵你什麼?」

賀亦銘埋頭在我的頸間:「獎勵我這些天悄悄在準備我們的婚禮。明天我們就去拍婚紗照好不好?」

我心軟得一塌糊塗:「……好。」

賀亦銘立刻動手脫了我身上濕透的衣服。

「不是,」我想要阻止他,「我的意思是明天可以去……」

賀亦銘吻住我,不再給我任何拒絕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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