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的男朋友白晨風!」
閆佳慧笑得見牙不見眼,小小的嘴巴快拉成一字型了。
薛晶晶沒笑,她惱怒生氣,感覺被人耍了,大清早跑來當電燈泡。
「你們自己去爬山吧,我要回去了!」說完轉身就走。
「既然你不願意爬山,那咱們就都回去吧!」白晨風在後面很著急地喊了一聲。
氣氛瞬間凝固,薛晶晶想不明白這句話應該怎麼理解。
「走走走!別掃興!」
還得是閆佳慧,跑過來抓了晶晶的手就往上山的路口走。
起先三個人走成一排,不一會兒薛晶晶就掉隊了,她磨磨蹭蹭地想偷偷溜走。
可是那個白晨風時不時扭頭看她,距離稍遠就停下來等她。這會兒的閆佳慧也開始笑得勉強了,三個人上山如同上墳,沒過多久就悄悄散場了。
薛晶晶還是挺熱愛她的工作,除了午飯要忙碌一陣子,其他時刻都是輕鬆愉悅的。
中午大家都在操作台周圍切菜,薛晶晶也拿了把菜刀躍躍欲試。
因為是切厚片的冬瓜,也沒人阻止,大伙兒都用眼睛的餘光偷瞄她笨拙的模樣,然後竊笑不止。
只聽「啊」的一聲,大家還沒反應過來,阿強已經竄過來,用手按壓住晶晶的傷口,半摟半拽的一起往廠區外面的診所跑。
一路上顧不得避嫌。
刀口雖然深,但好在傷的只是皮肉,包紮完就可以回去了。
後廚的氣氛已經變了。阿強的老婆把冬瓜切得像剁餃子餡一樣,霹靂乓啷,刀刀都在傳遞怒氣。
薛晶晶的眼淚很突然地就開始滾滾而下了,不知道是委屈還是自責。
所有的人一起沉默,為了阿娥的怒氣,也為了晶晶的眼淚。
星期天,宿舍里來了一個陌生的女人。她說隔壁球館在招人,工資高,待遇好,小妹妹們要不要去看一看?
女人也不硬勸,說完就走,讓她們先考慮一下。
那個休閑娛樂的保齡球館,大家都聽說過,也曾偷偷假裝路過,張望著、猜測著,有錢人到底是什麼樣子?
這次機會來了,涉世未深的晶晶心動不已。湖南大姐告誡她,那裡面不能去,一旦上班清白和名聲都毀了。
晶晶以一種戰士出征的悲壯語氣說:「大姐,我要是到晚上還不回來,你幫我報警好不好?」
最終有五個好奇心重的女孩子,懷著忐忑的心情跟著陌生女人去了。
一路綠燈,保安早早開好門等她們進去。
球館很大,裡面有草坪、花園、小山坡上的遮陽傘下還擺放了橙白色的桌椅。
另一個姿色姣好的女人,把她們帶到一個沒有客人的球館裡面。告訴她們,這份工作很簡單。看到客人保齡球打得好,就拍巴掌喊「好棒哦」就行了。沒打好,就喊「加油!再來!」
老闆心情好,隨手就能給你一張百元的小費,加上基本工資,比你們在廠里做工掙得多多了。這也就是個青春飯,超過二十三歲我們是不要的。想做球童,還可以去高爾夫球場。
女人的面色帶著慵懶和疲憊,還有一點嫌惡之情。
那個時候上班一個月工資才幾百塊。聽到漂亮女人說這邊隨隨便便一個月能掙幾千塊的時候,大家都內心竊喜。
不管來與不來,最起碼證明了自己有這樣的價值。
然後,有人就說回家考慮一下,決定好了明天再來。
大家各懷心思分道揚鑣,隨後晶晶就忘了這件事情,她可不想因為錢,去冒被父母責罵的風險。
年輕人的心思總是躁動不安的。
有一天,閆佳慧說她舅舅在廣州市裡面打工,一個月工資一千多,問薛晶晶要不要一起去。
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兩個人準備發完工資就出發。
臨行前的晚上,佳慧男朋友踐行請吃飯。飯後要求晶晶陪他走走。
薛晶晶以為這是白晨風要對自己委以重任,交代一路上要照顧好佳慧吧,也就沒有推辭。
結果,白晨風第一句話就嚇了她一跳。
「從見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你。本來我想放在心底,可是你要走了,我怕這句話不說出來會永遠遺憾。」
晶晶抓耳撓腮地沉默著。她轉身看看還坐著喝汽水的佳慧,表情複雜地向她走去。
什麼都不要說,讓這一切悄悄地成為過去。
人來人往的廣州街頭,兩個提溜著大包裹的姑娘傻眼了。
地址是沙河,可是她們眼前只有去天河的車。
毫無主張的兩個人決定去火車站碰碰運氣,一般火車站都有去各區的班車。
到處是急躁的人群,兩個沒見過世面的姑娘,只會傻傻站著不動。
一個年輕男人過來搭訕,晶晶和佳慧警惕地看著他,一起裝聾作啞,一句話也不說。
男人悻悻地走了。
又過了一會兒,太陽開始西沉。她們倆緊張起來。
看看附近的酒店,終究沒有勇氣去問多少錢住一晚。有心在火車站廣場湊合一晚,又聽旁邊的人說,過了十一點會有人過來趕。
不找店住的話,晚上只能去黑乎乎的橋洞,避開治安人員。
又過了一會兒,還是當初的那個男人又來找她們。這次他拿了張身份證,表明大家都是老鄉,然後用手一指,看到了嗎?那是我們的車,拉你們去住宿,一晚上一個人十五,很便宜的。
兩個姑娘順著男人的手指看到一個白色麵包車,車邊站了幾個推著行李的男女似乎在討價還價。
倆姑娘放下防備,也提著包裹準備去先看看再決定。
結果剛一到,就聽司機喊「你倆走不走?車滿了。」
裡面的乘客也紛紛搭腔,說走吧走吧,管他條件好壞,將就住一晚明天坐火車走了。
顧不上猶豫,倆姑娘被人連拖帶拽的就上了麵包車。
車「嗖」地一下向未知的地方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