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品芝麻官唐知縣,審了誥命夫人一案後,名聲大震,逐漸驕傲起來。
一天,他在後堂悠閑地下棋,忽然堂鼓大作,便整衣上了堂。見堂下跪著的兩個人,齊聲喊冤。唐知縣低頭一看,見是一胖一瘦,一粗一細,一紅一黑。
「有理不在喊冤,誰先說?」
「我先說,我先說…」
「我先說,我先說…」
「別爭了,別吵了,紅先黑後,走死不臭,紅的先說吧。」
「小人在市上炸油條為生,今早去買煤,價格是一塊銀元一車,我先付了錢。但當我裝好車後,這煤黑子卻賴帳,硬說我沒有給他錢,大老爺你可要為小人作主呀!」
「老爺別聽油耗子胡說。小人家很窮,開了一個小煤密,四塊石頭夾一塊肉,掙點實命錢,養家糊口,油耗子卻要賴我這車煤錢。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全憑這幾個實命錢養活。大老爺英明果斷,快為小人作主吧。」
唐知縣撓了撓頭說:「這就難辦了,你說是你的,他說是他的,這事除非他媽的鬼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呢?」
「冤枉,冤枉…」
「冤枉,冤枉…」
倆人又都喊了起來,而且都喊得十分起勁兒。
「煤黑子,你身上有銀元嗎?」
「有,只有一塊,油耗子硬說是他的。」
「遞上來讓我看看。」
煤黑子交上了銀元,唐知縣說:「各自的東西,都有各自的記號,誰說對了,這塊銀元就是誰的。咱還是紅先黑後,油耗子你就先說吧。」
「小人的買賣很忙,收來的錢就裝在身上,沒有記號。」
「老爺,小人的錢有記號。」
「什麼記號,你說說。」
「小人的錢,背面有一道紋,是小人為防外人偷去,划上去的。」
唐知縣看了看錢的背面,果真有一道紋,便大怒道:「好你個油耗子,煤黑子賣命掙來的這麼點錢,你也想賴去。看來是為富不仁,和誥命夫人是一路貨色。本官看你是初犯,如再犯,非打成你個癩蛤蟆樣不可。」
「老爺,錢確實是小人的。」
「事實面前,還胡纏什麼?快給我滾出去吧。」
「哼,人人都說你是個清官,原來也是個黑白不分的臟官。」
「你駕我什麼?」
「黑白不分的臟官!」
「好哇,好你個油耗子,幹了傷天害理的事,還要罵人。衙役們,給我打。」
一聲令下,眾衙役按住油耗子就要打。油耗子還是大罵不止:「芝麻官,原來你也和誥命夫人一樣,是一個仗勢欺人的昏官。」
這一罵,唐知縣愣了一下神,心想:「他把我和該死的老浩命放在一起了,英非…」於是說:「先不要打,讓我想想。」唐知縣又細細地把銀元看了看,琢磨了一會兒,若有所悟。吩咐端來一盆開水,對若銀元說:「銀元呀,銀元, 這都是你惹的禍,我今天就要審你,你要老實招供。」聽了這話,一個衙役「針哧」地笑出了聲來。
唐知縣問:「你笑什麼呢?
衙役說 「老爺,銀元是物非人可怎麼審呢?」
唐知縣說: 「人有人性,物有物性,怎麼就不能審?看來你不服,咱就先審你,你把手伸進水裡去。」
衙役慌了說 ,「老爺,那可不行。」
唐知縣命令:「伸進去…」
衙役無奈,把手在水裡伸了一下,頓時燙得「呀呀」直叫。
唐知縣又對銀元說:「看見了嗎,快說,你到底是誰的?如不說,我就把你扔進水裡去。」
隨即把銀元扔在了水裡,看了一會兒,「哈哈」大笑:「到底還是招了。眾人被弄得莫名其妙,還以為他瘋了呢。唐知縣笑夠了,將驚堂木用力一拍,把眾人嚇了一大跳,他說:「剛才銀元招供,這塊銀元是油耗子的,是煤黑子賴的帳。」
煤黑子說:「老爺,銀元是小人的。」
「煤黑子,你的銀元帶在身上多久了?」
「已很多日子了。」
「背面的刻紋多久了?」
「也好多天了。」
「這就對了。油耗子身上帶油,錢上一定有油,你身上是煤,銀元上應是煤面子。剛才銀元扔進水裡,浮起的是白油花,說明銀元上有油。再說,銀元背面上是新痕,是才划上去的。煤黑子,你還想再耍賴吆?」
煤黑子無言可對,只好低頭認罪。
懲罰了煤黑子,唐知縣對油耗子說:「好樣的,以後我有了錯,你就只管罵,罵的越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