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在國家相關單位的指示下,四川省珍稀動物資源調查隊,又稱「野調隊」成立,開始了全國第一次大熊貓野外調查研究。
01
那一年,45歲的胡錦矗進入四川卧龍,成為隊伍的牽頭人。胡錦矗,國際公認的大熊貓生態生物學研究奠基人,他把大半生的精力都獻給了熊貓事業。
野外的大熊貓遇到人類就會隱藏躲避起來。他們日夜在山林間前行搜索,卻始終難以發現大熊貓的蹤影。
就在調查處於一籌莫展的時候,胡錦矗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情,雖然看不到熊貓,但熊貓的糞便卻並不少見。熊貓食量很大,一天要吃15千克左右的竹子或者30千克左右的竹筍。熊貓一天能排出一百團左右的糞便,一團糞便就有幾百克重,而且這些熊貓的糞便里「大有學問」。
諶利民
四川省唐家河國家級自然保護區
管理處處長
通過它的糞便多與少,也能發現它的停留時間。有的是過路的,可能是兩三團糞便。有五六十團的話,那就是在這兒,它有一個卧歇地。這都是他們在野外調查摸索,總結出的經驗。
熊貓糞便,無疑是了解熊貓狀況的好素材。因此,每當胡錦矗看到熊貓的新鮮糞便時便非常興奮。他的同事回憶說,每到這時胡錦矗就兩眼放光,仔細去聞去辨別,還示意大家都去聞聞,說這清香的味道里有很多信息。大家啼笑皆非,感慨他是太愛熊貓了。
這種通過測量糞便中竹竿的咬合長度,再結合其他觀察記錄,去了解大熊貓個體的基本情況,以及生態習性的方法被稱為「胡氏方法」,一直沿用到了今天。
四年時間裡,川、陝、甘的2459隻大熊貓,特別是四川省的1915隻大熊貓,被胡錦矗和隊員們用這樣的方法找到了。這也是第一次確切地知道中國擁有的熊貓數量。
02
1975年,在四川和甘肅的很多地方突然發生了熊貓大量自然死亡的現象。這讓野調隊非常緊張,一時間不知發生了什麼,國內其他多家科研單位也迅速派出了調查人員。
調查人員發現了一個現象,凡是發現死亡大熊貓的地方,往日竹林一片翠綠繁盛的景象就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滿目枯黃。
胡錦矗
中國大熊貓研究專家
竹子年年都要開花,如果不開花,早都絕滅了。這是竹子生長發育的規律,也是它的自然規律,是人們不可克服的。你要說研究怎麼讓它不開花,那是違背科學的。
在熊貓棲息地,至少長有兩種以上的竹子,不同竹子的花期不同,即使一種開花,熊貓也不至於食物匱乏。
歸咎根源,大熊貓食物短缺的根本原因在於它們的棲息地不斷被破壞,越來越小,使得在這片狹小的區域內只剩下一種竹子。一旦竹子開花、死亡,熊貓就失去了食物的來源。
在這次野外調查結束後,胡錦矗和團隊一起共同撰寫了長達20多萬字的《四川省珍貴動物資源調查報告》。基於這份調查報告,卧龍自然保護區從原來的兩萬公頃擴建為20萬公頃。位於四川省北端的青川縣唐家河,從一個伐木林場變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寶興蜂桶寨、北川小寨子溝、馬邊大風頂等5個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相繼獲批。
03
1978年初春,胡錦矗一行人在海拔2500多米的四川省牛頭山腹地,建立起歷史上首個野生大熊貓觀察站「五一棚」觀察站。以此為起點,中國大熊貓保護事業開始步入正軌。享譽國內外的中國大熊貓保護研究中心,從這裡發源並走向了世界。
1980年初,世界自然基金會主席斯科特和夫人,世界著名動物學家喬治·夏勒博士朝著位於牛頭山的五一棚攀登。這是中國與世界自然基金會合作研究大熊貓的開端。
在五一棚,胡錦矗工作了七年。而在之前的第一次野外大熊貓調查中,他和團隊走了九萬多千米,他們幕天席地、祁寒溽暑。讓野外大熊貓的真實生活圖景第一次清晰地得以展現。他們獲得的紮實的研究成果,為熊貓家族面對的更大考驗,為人類如何最科學地保護這個種群,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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