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人們還沒搞明白林奇遺產之爭時,一波駭人聽聞的投毒調查報道讓無數圍觀者驚出一身冷汗……
|作者:江生
|編輯:阿曄
|編審:蘇蘇
游族網路董事長林奇被投毒致死已有近一個月,但他仍「活在」輿論中。
先引發大眾關注的是「遺產爭奪戰」。
1月11日,游族網路公告稱,林奇生前持有公司23.99%股份將由其未成年子女林小溪、林芮璟及林漓三人共同繼承,三個孩子的母親、新加坡籍Xu Fenfen(中文名:許芬芬)是法定監護人,成為公司實際控制人。
一個昵稱為「糖醋個裡脊啦」的微博網友隨後發文稱,林奇與自己的姐姐生有一子,要幫外甥爭奪繼承權。「你們不顧孩子尚在襁褓,不顧我姐姐在普陀山跪了兩天兩夜為他祈福,跟菩薩許願吃素到現在……而在我們悲痛的時候,公司卻已經配合前妻早早開始辦理繼承。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背後是否涉及幕後交易?」
這場「大戰」尚未結束,又傳出更驚人的消息——該案中遭投毒的不止林奇一個,嫌疑人許垚曾買賣、運輸有毒化學品,自製毒藥,拿寵物做實驗,堪稱「現實版絕命毒師」……
隨著細節的披露,這起投毒案愈發撲朔迷離。林奇女友是誰?孩子真是他的遺腹子嗎?如果是,他的巨額遺產該如何分配?許垚又是何身份?與林奇之間發生了什麼?一切何以至此?
無數謎團圍繞,真相仍待揭開。
若「林正清」確為林奇遺腹子,
將與另外3子女平分遺產
「糖醋個裡脊啦」在後續發文中披露更多「細節」:1.林奇原本打算在疫情後與「姐姐」結婚;2.兩人在2019年相識相戀,當時林奇已離婚多年;3.游族網路阻礙「姐姐」見林奇最後一面,並隱瞞了小兒子的信息,連夜變更股東繼承人。她質疑股權繼承涉及幕後交易,並稱「涉嫌虛假披露,證監會是否需要嚴查」。
不過,這名「姐姐」似乎很神秘,至今未露面。外界的關注點也一度轉向林奇到底有多少遺產。
林奇是白手起家的「80後」企業家,2009年創辦了游族網路,推出多個精品遊戲,後來還打造《三體》這一科幻大IP,公司市值一度達500億元。截至發稿前,公司市值約120億元。林奇生前為公司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直接持有2.2億股股份,持股市值近30億元。這還沒把林奇的房產價值算進來。
·據悉,2015年,林奇以個人名義成立了游族置業買入上海徐匯濱江西岸傳媒港的一幅地塊,用於建設游族大廈。
今年1月1日生效的《民法典》明確規定了非婚生子女和婚生子女具有同樣的法律地位,因此一樣享有繼承權,但非婚生子女需要證明其與被繼承人存在親子關係。
「糖醋個裡脊啦」在微博上公布了孩子「林正清」的出生證明。父親一欄寫著「林奇」,身份證開頭號碼320,年齡38。根據簽發日期(2020年),「林奇」與游族網路林奇的年齡吻合,游族網路此前披露林奇的身份證也為320開頭。
·「糖醋個裡脊啦」在微博上公布的出生證明。
那麼,出生證明上的父親信息一定需是本人嗎?就此,《環球人物》記者聯繫到了中國政法大學副教授陳漢,他是婚姻法學研究會副秘書長,兼職於北京市漢坤律師事務所,從事法律實務。
陳漢告訴記者:「出生證明上,母親的信息一定是真實的,但父親的信息較難核准。」陳漢在過去的家事糾紛案件注意到,出生證明一般是在嬰兒出生的醫院開具,而醫院無法要求父親必須在場,技術上難以驗證,因此也出現過一些情況,出生證上的父親信息實際上冒用了別人身份證,侵犯了其姓名權。「如果僅僅依靠一份出生證明,無法直接證明親子關係,還應該進行親子鑒定。」
據報道,林奇遺體因配合調查,還未火化。而「糖醋個裡脊啦」稱正配合處理相關流程。
那麼,對於遺產繼承而言,是不是要確定完全沒有非婚生子女才可進行?
陳漢告訴記者:「理論上,我們無法用上帝視角來判斷,遺產繼承也是在公證員的認知範圍內。遺產繼承的法定程序是這樣的,公證處會通過戶籍信息、人事檔案等來查明繼承人的相關信息,公證員也會詢問、查詢。但是不知道有其他非婚生子也是正常,若之後被證實確實存在非婚生子,那就恢復其繼承人的身份,要求重新分配遺產。」
根據《民法典》的規定,父母、配偶、子女都屬第一順位繼承人。據報道,林奇與許芬芬已經離婚,因此,林奇的法定繼承人是父母和孩子。而游族公告稱,林奇父母自願放棄繼承遺產。
那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若遺產繼承生效後一段時間才確定有非婚生子女,財產該如何分割?陳漢解答,需要回到一開始擬定這份遺產繼承的當下進行重新分配。
原本,3個子女平均分配林奇名下股份,每人享有7300萬股。若「林正清」被證實是林奇親生子,可平分股權,那4個孩子每人將分得約5400萬股,而林奇與許芬芬所生的3個孩子所持股份總佔比將從23.99%下降至約17.6%。
在遺產風波發酵數天後,有網友爆料「姐姐」的真實身份,給這場遺產爭奪戰平添了不少坊間談資。
「前妻」曾陪伴打天下,
女友疑似「模特網紅」
根據出生證明,孩子的出生月份疑為個位數,也就是最晚生於2020年9月。
這裡需要說明,此前不少網友質疑,出生證的簽發日期是2020年12月,按照我國戶口登記條例規定,新生兒的出生證明要在出生後30天之內辦理,孩子的出生日期應為2020年11月。記者詢問律師和相關人士得知,在一些情況下是允許事後補辦的,比如因客觀原因無法辦理或丟失後重新辦理等。
不久後,有網友爆料稱:孩子的母親是重慶網紅包某。根據公開資料,包某英文名Mandy,曾獲得中國新絲路模特大賽重慶賽區十佳模特。
去年10月,她在小紅書平台上曬出自己在上海徐匯區的嘉會國際醫院坐月子的照片。她在留言中回復道:「這是我和妹妹第一次拍Vlog。」如今,這條動態已刪除,但不少網友保留著這張動態的截圖。
孩子的生母是否為包某,目前難以證實,但這個傳言鬧得沸沸揚揚。據知情人士透露,有人曾向林家求證女方身份,得到的回復是「她的經歷複雜」。
最近,在「糖醋個裡脊啦」的微博評論中,有網友直接留言指出其姐姐的名字。留言已發酵數天,截至發稿前,博主並未就此作出回應。
·「糖醋個裡脊啦」微博下的網友留言
此外,根據孩子的出生證明和時間線,網友還提出了一系列質疑:比如,林奇在2019年多次進行大幅套現,是否與該名女子有關?出生證明是在去年12月簽發,那麼辦理是在林奇發病前還是發病中,如何辦理下來的?
另一邊,林奇前妻許芬芬也成為輿論焦點。
成立游族網路之前,林奇曾任悠易互通(北京)廣告有限公司合伙人。2009年11月,該公司自然人股東將全部股權集中另一家公司——悠易互通(北京)科技有限公司,並且,股權變更前,許芬芬退出悠易互通(北京)科技有限公司,將其持有的股權轉移到了林奇名下。
去年7月開始,許芬芬擔任YOUZU(SINGAPORE)PTE.LTD.董事。該公司為游族網路全資子公司,註冊地在新加坡,主營業務為互聯網遊戲的研發和發行。
可見,不管網傳的「早已離婚」是否屬實,許芬芬還一直在參與林奇的事業。
而就在人們還沒搞明白林奇遺產之爭時,一波駭人聽聞的投毒調查報道讓無數圍觀者驚出一身冷汗……
人狠話不多的「絕命毒師」
近期,游族網路公司里的高管人人自危,紛紛檢測自己是否中毒。原來,遭投毒的除了林奇,還有其他人。
此前,針對林奇被投毒一案,上海警方經現場勘查和調查走訪,發現游族營業和三體宇宙公司的CEO許垚有重大作案嫌疑。許垚已被警方依法刑事拘留,偵查工作正在開展。有人透露,許垚為了逃脫處罰,已經做了精神病鑒定的準備。
網上也不斷曝出許垚在平日生活中「愛耍毒計」的細節。
比如,許垚曾在日本設立公司,買賣、運輸有毒化學品,還有160多個手機號規避風險,平日常看美劇《絕命毒師》。該劇講述一名化學老師製造毒品並成為世界頂級毒王的傳奇犯罪故事,許垚對這部劇十分痴迷,花很多功夫研究。許垚還在上海設專門制毒的場所,甚至通過暗網購買上百種毒藥;平時配置毒藥,拿貓、狗等寵物做實驗,看能否將寵物致死……
至於投毒細節,財新網稱「許垚將一瓶30粒裝益生菌藥丸送給林奇,將毒丸掉包混入,並通過林奇的秘書督促林奇服用……幾日後林奇吃到此顆毒丸,馬上出現噁心、頭疼等不適,於12月15日左右入院治療;12月25日突然惡化,於當日下午5時許離世」。
·林奇
披露的情節堪稱好萊塢大片,錯綜複雜又令人髮指。據說,許垚嘴很嚴,至今堅持零口供,沒有交待投毒細節,還請了高級律師團隊,被認為「作案手法極為專業,邏輯十分縝密」。
許垚是個法律高手,其實早有跡象。
「80後」許垚年輕時就是個法律苗子。上世紀90年代末,他考上西南政法大學法律系,於2003年畢業,後到法國享有盛譽的老牌名校法國埃克斯-馬賽三大(也就是俗稱的保爾·塞尚大學),獲得保險法碩士學位,又赴美國求學。
進入社會後,許垚在美國杜威路博律師事務所香港辦公室當律師,後來到復星集團任總裁助理、集團總法律顧問,經歷頗為豐富。
而許垚與林奇的「交手」,要從《三體》講起。
「救火者」還是「復仇者」?
時間回到2017年。
此時,林奇成立游族網路8年了,已憑多個爆款遊戲奠定業界地位,是時候考慮公司新方向了。恰好,《三體》全版權的收購已啟動,這成為林奇眼下的重點業務。
不過,這畢竟是個大項目,進展緩慢,林奇十分發愁。就在此時,與林奇同歲的許垚出現了。
許垚經人推薦,加入游族,任首席風控官,執掌公司法務和政府關係,並接手《三體》全版權的收購事宜。
·許垚(左)和林奇
許垚平時為人低調,不常說話,但精於法條,與版權方簽訂協議時,充分保護了游族的版權利益,是推進《三體》IP項目落地的重要助力。2018年12月,許垚受命創立三體宇宙(上海)文化發展有限公司,林奇為法定代表人,許垚為董事,還親手搭建了內容團隊。
《三體》IP項目後來催生出了《三體》的電影、動畫片,還有奈飛投拍的英文劇集,再加上已開發的產品和授權,據估算,給游族收回上億元。那陣子,許垚頗為風光,他曾公開表示:自己加入游族網路時是「救火者」。
然而不久後,不少人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2020年《三體》英文劇集公布主創名單時,林奇和三體宇宙副總裁趙驥龍是監製方,卻沒有許垚的名字。
據知情人士透露,林奇承認許垚擅長處理法律實務,但也認為不太適合繼續負責《三體》的製作,打算把相關業務交給趙驥龍。
最近多家媒體調查披露,許垚曾對趙驥龍投毒,導致其慢性中毒,體內汞超標將近10倍。妻子曾用趙驥龍的杯子喝了口咖啡,後被發現體內汞超標,導致其無法進行哺乳。後來,許垚曾專門從上海飛往北京去找參加會議的趙驥龍,試圖下毒,但最後機緣巧合沒碰上,趙驥龍「撿回了一條命」。
有業內人士說,許垚在加入游族之前,沒有從事過影視行業,有職業短板,林奇對許垚工作很不滿。還有員工透露,曾聽到林奇對許垚有言語侮辱。因此,業界猜測,許垚是因為尊嚴受挫而選擇投毒。
數年前,林奇談到電影行業時曾說:「每次外星人打地球,為什麼拯救地球的都是美國大兵?也可以是中國的解放軍啊!」因此,他有個夢想:想做網遊世界的齊天大聖,把中國文化作為開發遊戲的動力。這才有了後來的武俠、戰爭類遊戲《三十六計》《十年一劍》。
「大聖」給中國遊戲界留下了神話。如今,「大聖」已去,與他相關的傳言和謎題不斷湧現,到底何時才能破解,讓林奇真正地入土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