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26軍——小山村走出的西北第一支紅軍

紅26軍軍部舊址全貌

1932年12月24日，陝甘游擊隊改編成了中國工農紅軍第26軍，這支隊伍是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我黨在陝甘邊區成立最早的一支正規紅軍。紅26軍的建立，曾為創建、發展、鞏固以照金為中心的陝甘邊革命根據地，作出了重要的貢獻。然而由於王明機會主義路線的執行者杜衡（後叛變投敵）把持領導權，致使紅26軍在創建過程中歷經波折。

轉角村裡的紅26軍軍部

初秋一個晴朗的早晨，我們重走長征路報道小組來到咸陽市旬邑縣馬欄鎮轉角村，尋找中國工農紅軍第26軍的誕生地。軍部舊址毗鄰305和306省道，現存11孔窯洞里有劉志丹和王世泰的舊居，軍部後面的山崖上有一個鼓起的土包，是當年哨兵站崗瞭望的哨樓，小號兵身邊的那株小樹苗在80年後早已枝繁葉茂。

轉角村口的紀念碑是當地政府為「紅26軍誕生地暨紅26軍軍部舊址」而立，紅26軍軍戰史陳列館裡的展板史料，詳細訴說著這支革命隊伍所經歷的崢嶸歲月。

任保成家有3孔窯洞就是當年紅26軍軍部舊址所在地，他的父母曾為紅軍燒水、做飯、當嚮導。紅26軍成立後在轉角村只呆了四五天時間，即南下渭華開闢蘇區。轉角村解放前僅有4戶人家，現在已增加到60餘戶。村民農忙時節種植傳統作物和蔬菜，農閑時節大多進城務工。當年群眾的窯洞已被政府徵收，和馬欄革命根據地一起，成了紅色教育基地和旅遊景區，整個村子在秋日裡靜謐地沐浴在午後的陽光里。

這裡距旬邑縣城66公里，13公里外就是馬欄革命紀念館。馬欄鎮位於關中北界、陝北南界，屬渭北旱塬溝壑區，東接黃陵、銅川，北接甘肅正寧。這裡屬橋山山脈南端，山樑縱橫，森林茂密，蜿蜒曲折的馬欄河流經其間。土地革命時期，馬欄是陝甘邊革命根據地的中心和重要活動地區之一，中國工農紅軍陝甘游擊隊在此駐紮和活動。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時期，馬欄是陝甘寧邊區的南大門，是聖地延安的前沿哨所，是關中分區政治、軍事、經濟中心，是仁人志士和軍需物資通往延安的重要軍事驛站和紅色通道，是培養革命幹部的搖籃。

「從軍事角度來看，馬欄的地位非常突出，自古是養軍屯兵之地，抗日戰爭及解放戰爭時期，更是國共兩黨兩軍交鋒必爭之地，作為邊區重鎮，馬欄革命根據地功績卓著。」紅26軍部舊址管理所講解員第博同告訴記者，80多年過去了，紅26軍的作用和影響，深深根植在根據地人民的心裡；全體紅軍指戰員對黨的無限忠誠，在艱苦卓絕的鬥爭中，表現出的視死如歸的革命精神是永存的；紅26軍得以倖存的骨幹力量，及從失敗中總結的經驗及教訓，都成為以照金為中心的陝甘邊蘇區創立，積累了不可多得的革命財富。

馬欄川里的游擊戰

1932年初，劉志丹率領的南梁游擊隊和由晉西遊擊隊改編的陝北游擊支隊合編為西北反帝同盟軍，謝子長任總指揮，劉志丹任副總指揮兼第2支隊隊長。

不久，中共陝西省委指示西北反帝同盟軍改編為陝甘游擊隊。陝甘游擊隊成立後，長期活躍在甘肅華池縣南梁、陝西旬邑縣馬欄鎮和銅川照金一帶，深入發動群眾打土豪、分糧田，積極開展游擊戰爭，沉重打擊了國民黨反動勢力。

陝甘游擊隊的活動引起了國民黨政府震動，調動大批軍隊前來「圍剿」。由於敵眾我寡、軍力差距懸殊，局勢陷入危機。為粉碎國民黨「圍剿」，中共陝西省委決定讓陝甘游擊隊深入渭北，配合農民鬥爭，開闢新蘇區，把國民黨拉到外線去。

1932年4月中旬，陝甘游擊隊攻克旬邑縣城，取得了首次攻克國民黨縣城的勝利。旬邑百姓歡欣鼓舞，編了順口溜說：劉志丹，真英明，三月初七進縣城。

1932年5月10日，陝甘游擊隊第三、五支隊在旬邑清塬鄉集結，宣布成立了總指揮部以統一軍事指揮，陝西省委派劉志丹到游擊隊任總指揮，謝子長則被派往甘肅搞兵運。

這時，國民黨軍部署重兵數旅進剿游擊隊，劉志丹分析了敵情，認為分駐在黃陵、宜君、洛川之敵井岳秀部八十六師二五六旅五一一團戰鬥力弱，且距榆林、西安均遠，增援不易；這一帶又系山區，游擊隊在群眾中有一定影響，利於作戰。

經隊委會研究決定，首先消滅五一一團。5月15日夜，劉志丹帶領游擊隊奔襲馬欄鎮，一舉殲滅五一一團的兩個連及民團一部，繳槍200餘支。此後劉志丹帶領游擊隊，依靠地方黨組織的配合和人民群眾的支持，運用游擊戰術，半月之內，挺進數百里，經過五個縣，大小九戰，八戰獲勝，殲敵1400多人，繳槍1200餘支，粉碎了國民黨軍的「圍剿」，隊伍也發展到1500多人。

經過大半年的發展，陝甘游擊隊依託橋山山脈，從北部的南梁一路南下，逐漸在橋山的照金一帶站穩腳跟，建立起以照金為中心的根據地。陝甘游擊隊連戰連勝，革命形勢如火如荼，但西北地區卻始終沒有一支正規的革命武裝力量。

其實早在1932年4月20日，中共中央在《關於陝甘邊游擊隊的工作及創造陝甘邊新蘇區的決議》中，明確提出了「在積極地開展當地的游擊運動中創立新的紅軍的隊伍及陝甘邊蘇維埃的任務」，「為了實現上面的任務，首先應該從現在的游擊隊中，選拔中堅隊伍編成正式紅軍，這是絲毫不能延緩的最迫切的任務。」

西北有了第一支紅軍

1932年6月下旬，黨中央在上海召開北方各省委代表聯席會議，確定立即將陝甘游擊隊改編為中國工農紅軍第26軍，任命杜衡為軍政委。8月下旬，陝西省委決定將陝甘游擊隊改編為一個團。

中共中央對此還提出了五項內容：第一，創造和擴大紅軍主力，提高部隊的軍政素質；第二，創造鞏固的蘇區，深入開展土地革命，為主力紅軍創造鞏固的後方基地；第三，進一步開展游擊戰爭，廣泛地組建游擊隊，以廣泛的游擊活動配合和支援主力紅軍的行動；第四，進一步開展瓦解敵軍的工作，配合主力紅軍的武裝鬥爭的開展；第五，加強黨的建設，建立健全黨的各級組織，壯大黨的隊伍。同時建立和健全各種群眾組織，充分保障主力紅軍和游擊隊建設的順利開展。

12月18日，省委命令陝甘游擊隊到宜君縣楊家店子（今屬旬邑縣馬欄鎮）集結待命。這時謝子長已經從甘肅回到游擊隊。杜衡以中共北方局特派員、陝西省委常委身份，由渭北游擊隊護送來到陝甘游擊隊，他執行的是王明的「左傾路線」，以「梢山主義」、「逃跑主義」、「右傾機會主義」等罪名將劉志丹、謝子長、閻紅彥等開除出部隊，要拿下他們的領導權。

24日，杜衡在宜君轉角鎮（今屬旬邑）轉角村召開軍人大會，宣布將陝甘游擊隊正式改編為第26軍第二團，並舉行授旗儀式。杜衡既是軍政委，又是團政委。改編中規定，幹部必須從班長和戰士中選舉產生，由政委任命，原游擊隊排以上的幹部全部被剝奪了被選舉權，結果班長王世泰被選為團長。謝子長、閻紅彥被迫離開部隊，去了上海臨時中央「受訓」。

紅二團下轄3個步兵連、1個騎兵連、1個政治保衛隊、1個少年先鋒隊和1個隨軍學校。全團共200餘人，槍150餘支，軍馬60餘匹。中國工農紅軍第26軍這支西北地區最早由黨中央授予番號的正規紅軍隊伍，就這樣艱難誕生了，同時也標誌著陝甘邊軍事鬥爭進入了一個新的發展時期。

中共旬邑縣委黨史研究室李小濤解釋說，當時22歲的王世泰堅決表示自己不當團長，他提出兩條理由：沒有指揮大部隊作戰的本領和經驗；二是本身理論水平也不高，缺乏掌握全盤、正確貫徹黨的方針政策的能力。「要我干也行，得把劉志丹、謝子長這兩個老領導留下一個才行」。因為謝子長提出過留劉志丹，最後劉志丹被留下來，但只給了個政治部主任職務，這是一個不參與軍事行動決策的虛職。

「劉志丹是我們的參謀長」

紅26軍第二團團長王世泰是延安洛川人，18歲入黨，20歲到永寧山加入劉志丹的隊伍，跟著劉志丹幾番征戰後，成了能帶兵作戰的全才。王世泰對劉志丹說：「老首長，你了解我，我打仗行，帶部隊不行。我領過一個班、領過一個排，但沒領過一個團。讓我當團長，不是那塊料。」劉志丹笑著說：「邊干邊學嘛！你打了幾年仗，總算是個老兵吧，我要是不離開，會幫你的。」王世泰說：「反正不管你當什麼，都是我的首長，部隊就靠你了。」

劉志丹鼓勵王世泰：「你要向習仲勛同志學習呀。他14歲入團，16歲入黨。現在才19歲，就挑起了邊區地方軍政重擔，幹得不錯嘛！」聽了劉志丹的話，王世泰吃了「定心丸」。事實上，後來的戰鬥大多都是由劉志丹親自領導和指揮的。

中共旬邑縣委黨史研究室主任王曉軍告訴記者，劉志丹心地坦蕩，顧全大局，毫不計較個人得失，仍積極協助團長王世泰做好工作，表現出堅強的黨性修養。紅26軍轉移到楊家店子開展整訓，劉志丹每天除了幫助王世泰訓練部隊，分析敵情，研究作戰方案外，就到老百姓家中和群眾拉家常，了解地方情況。

汪鋒此後接替杜衡任紅26軍政委，他的兒子汪又凱說：父親（汪鋒）非常尊重劉志丹，因為他人品太好了，忍辱負重，從不計較個人得失。雖然留下來沒有一個正式的職位，是個閑職，但是打仗又離不開他。

為提高紅軍戰鬥力，劉志丹夜以繼日不辭辛苦，幫助紅26軍編寫了部隊訓練用教材和《政治工作訓令》、《紅二十六軍簡明紀律》、《訓練方案》、《戰略戰術教材》等，並盡一切可能維護部隊的團結。由於他工作出色，幹部戰士都親切地稱他為「我們的參謀長」。陝甘邊根據地創建者之一的馬文瑞曾經回憶道，杜衡把劉志丹的權力下了，但是在實際軍事行動中，王世泰還都是聽劉志丹的。

在劉志丹的協助和建議下，紅26軍以馬欄為根據地，東出同關（今銅川）打下金鎖關，南擊淳化攻下柳林鎮，西出旬邑消滅民團一部，紅軍區域日漸擴大。紅軍還協助建立了旬邑游擊隊、照金游擊隊、宜君游擊隊等七八支游擊隊。經過半年多的戰鬥，到1933年6月，紅26軍外線作戰的勝利，鞏固了根據地外圍陣地，逐漸形成以薛家寨為中心，東達胡家巷、高山槐，西抵七界石、黃花山，北迄斷頭川、王家溝，南到老牛坡、桃渠原，橫跨耀縣、淳化、旬邑三縣邊界的照金革命武裝割據區域。文/圖本報記者孫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