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系精編經典中國通史之《秦漢史話》連載27,歡迎收看。
01、以頌揚帝王功德為主的漢賦
漢代的文學形式,除了詩歌、散文之外,又興起兩種文體。這就是漢賦和傳記。
漢代的賦是由古詩、楚辭發展而來的。它主要表現漢廷貴室的生活,與當時的民歌形成兩種風采各異的文體。漢賦工於文辭, 鋪陳堆砌,注重藝術形式的創造。它以敘事、詠物為主,題材廣 泛。諸如宮闕殿宇、田獵郊遊、皇家苑林、皇室生活等,都是它描寫的內容。
雖然漢賦以頌揚帝王功德為主,但是由於它所表現的多屬西漢統治階級的生活,因此漢家統治者的驕奢淫逸、漢廷內部的矛盾鬥爭,以及自然山川的壯美,也從側面得到某些反映,或者輔以諷喻之意。
漢代早期的辭賦,更多受到楚辭的影響,形式上有的仍保留著「騷體」,內容上多與現實政治相關。主要的漢賦作家有賈誼、枚乘和司馬相如等人。
賈誼既是漢文帝時的賦家,又是當時著名的政論家。青年時期,他因「能誦詩書屬文" ,從而稱譽郡中。20餘歲時,文帝召為博士,不久即超遷為太中大夫。後來他遭老臣周勃、灌嬰、馮敬等人的排擠,被貶為長沙王太傅。賈誼追傷屈原被讒害而遭放逐,乃作《吊屈原賦》。賦中以屈原的身世遭遇自況,反映當時統治集團內部的矛盾。
賈誼謫居長沙期間,以為壽不得長,又作《鵬鳥賦》以自廣。他後來改任梁王太傅,因梁王墜馬死,賈誼常自傷,一年後也死了,時年僅33歲。他一生作賦七篇傳世。
枚乘字叔,淮陰人,為吳王郎中。劉濞陰謀發動叛亂,枚乘諫止,吳王不聽,於是他就逃到梁國去。平定七國叛亂後,枚乘官為弘衣都尉。他因病去官,又到梁國。
《七發》是枚乘的代表作。它以楚太子和吳客問答的形式,指出楚太子的病因在於侈靡尋樂,只有聖人的「要言妙道」才能治好他的病。它暴露了諸侯子弟的驕奢淫逸,描摹敘事,鋪陳堆砌,散韻結合,是賦體逐步過渡到成熟階段的作品。漢武帝即位後,曾以安車蒲輪將枚乘迎來長安,但是枚乘因為年老,不幸在途中病死。
到漢武帝時期,西漢王朝發展到鼎盛階段,加以統治階級的提倡,漢賦也開始進入全盛時期,出現了像司馬相如一代漢賦名家,比較典型的辭賦作品也不斷產生。
司馬相如字長卿,蜀郡成都人。漢景帝時,為武騎常侍。後來客游於梁,乃著《子虛賦》。梁孝王死後,司馬相如回歸蜀郡,與臨邛富家女卓文君相愛,因得卓家大量財物資助,遂為成都的富人。他所作《子虛賦》,得到漢武帝賞識後,又作《上林賦》奏上。漢武帝任命他為郎,又擢為中郎將,並奉命出使西南夷,元狩六年(前117)病死。
司馬相如一生作賦29篇,《子虛賦)、《上林賦》是他的代表作。這兩篇賦通過虛構的「子虛」、「烏有先生」、"亡是公」三人的對話而敷陳成章。它以諸侯和帝王的遊獵為題材,極寫齊楚山川海澤之廣大,上林皇家苑囿的靡麗,表現了封建統治者「以奢侈相勝,荒淫相越」的侈糜的遊戲之樂,其中不乏鋪陳堆砌的文字,卻也反映封建統治者奢侈腐化的一面。最後以「若夫終日馳騁","費府庫之財,而無德厚之恩,務在獨樂,不顧眾庶,忘國家之政,貪雉兔之獲,則仁者不繇」作結,就是司馬遷說的諷諫之意。
為了迎合漢武帝求神仙的願望,司馬相如又作《大人賦》。漢武帝見了這篇賦很高興,竟「飄飄有陵雲氣游天地之間意」。這就從另一個側面暴露了西漢統治者的腐朽。
作為一種新興文體漢賦,到漢武帝時期基本形成。以司馬相如 《子虛賦》《上林賦》為代表的賦體,為後來的賦家相繼仿作,直至東漢時期未衰。
02、以民歌為魂的漢樂府
與漢賦內容截然相反的,則是民歌,它反映了社會現實情況。
這類在民間流傳的歌謠,或者反映現實生活,或者諷刺西漢統治階級,表達了人民愛憎的思想感情。與漢賦堆砌辭藻、文字艱深相比,民歌具有通俗易懂、情調清新真摯的特點。如《史記·曹相國世家》所載民歌:「蕭何為法,講若畫一;曹參代之,守而勿失。載其清凈,民以寧一。」這裡反映了人民渴望安寧的社會環境,以發展社會生產。
又如《史記·淮南衡山列傳》記述淮南王劉長謀反,漢文帝將他遷往蜀郡,途中絕食而死,司馬遷引民歌說:「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歌中諷刺漢家統治集團內部的矛盾、相互殘殺的情景,語言極其生動形象。
漢武帝時期,漢廷設立樂府機構,以李延年為協律都尉, 主持樂府的工作。樂府負責制定郊祀用的樂章,訓練為宮廷服務的樂隊,以及採集民間歌謠」以觀風俗,知厚薄「等等。由樂府編定的詩歌,統稱為「樂府詩"。它們有的是文人製作的詩賦,有的是從各地採集來的詩歌,包括用於祭祀的郊廟歌辭,民間的歌謠,少數民族的鼓吹曲辭,外國傳人的橫吹曲辭等。
其中經過加工的民歌,仍是樂府詩價值最高的作品。這些來自民間詩歌,「感於哀樂,緣事而發」,直接反映了社會現實生活。其中如《平陵東》, 揭露了官吏公開劫奪財物的殘暴行徑;《十五從軍征》描寫人民被迫戍邊60餘年的慘狀,控訴統治階級發動戰爭給人民帶來的痛苦。
03、極具思想境界的漢散文傳記
此外,漢代散文特別發達,尤以政論文為盛。秦漢是個社會動蕩的時代。在秦的廢墟上建立起來的西漢王朝,面臨許多嚴重社會問題的挑戰,如何鞏固這個新興的封建政權,是漢家統治集團最關心的問題。西漢許多優秀的政論文,與現實的政治問題密切相關,具有深刻的現實意義。它們比較具體地反映了當時的社會歷史情況。
西漢前期,重要的政論文作者,有賈誼和晁錯。
在漢初總結秦短祚的歷史經驗中,賈誼作《過秦論》,指出秦政之敗,最後歸結一點,就是在於「民危",受到了當時人的重視。他的另一篇政論文《治安策》,分析漢初諸侯王勢力的發展,將危及漢廷中央的統治,提出「眾建諸侯而少其力」的對策,成為文景以至武帝時加強封建中央集權的基本國策。
晁錯在文帝時,為太子家令;景帝時,遷為御史大夫。他的政論文,就事論事,針對性極強。如《募民徙塞下》、《論貴粟疏》 等篇,都是針對抗擊匈奴、勸農力本而發。這是漢文帝時期兩項重要朝政問題。
漢代的傳記文學,創始於司馬遷。《史記》不僅是一部史書, 具有史料價值,而且它的許多人物傳記,又是優秀的文學作品,魯迅稱之為「無韻之《離騷》"。
司馬遷的貢獻在於他尊重歷史事實的真實性,又注重人物性格形象化的刻畫。他通過不違背歷史真實的細節描寫,富於時代特色的人物語言,以及「白描」的表現手法,生動形象地再現了歷史的面貌,使《史記》不僅具有豐富多彩的社會生活,又有栩栩如生的不同的人物形象活動於歷史舞台,從而構成一幅絢麗的具有立體感的歷史畫卷。
因此,《史記》對我國古代文化的影響,不僅僅局限於史籍,它的寫作方法以至於體例內容,對於我國古代小說、散文和戲劇的影響也很大,甚至在當代戲劇舞台上,仍然取材於《史記》的故事內容。
總之,在西漢前期的文學領域裡,許多文學形式承前啟後,在我國古代文學史上佔有重要的地位。其中漢賦上承楚辭的餘緒,統治漢代文壇400年;富於生命力的樂府民歌,為後世五言、七言詩的興起奠定了基礎;而西漢傳記文學的影響,幾乎涉及多種文學體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