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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蒲運海收到兒子的陣亡通知後,從此踏上了漫漫尋親路,38年里,他走遍滇桂陵園,這其中究竟蘊含怎樣的故事?
1979年2月17日,中越邊境的炮聲撕裂了春節剛過的寧靜,45歲的供銷社職工蒲運海攥著一張泛黃的入伍通知書。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這張照片將成為未來38年里支撐他走遍滇桂兩地烈士陵園的唯一念想。
對越自衛反擊戰爆發初期,戰場形勢複雜多變,蒲仕平所在的連隊奉命進入麻栗坡方向的山谷地帶。
這裡植被茂密、地形險要,戰爭頭幾天部隊常常在沒有明確作戰地圖的情況下突進,通訊聯絡時斷時續。
不少連隊在緊急轉移中與主力失去聯繫,蒲仕平的名字,正是在部隊一次夜間撤退行動後從歸隊花名冊上徹底消失的。
重慶蒲家收到的陣亡通知書上,只有簡單的幾行字——在戰鬥中英勇犧牲,遺體未能送回,望節哀。
沒有具體的犧牲時間,沒有詳細的地點,甚至連遺體去向都語焉不詳。
連長曾在戰後打來的電話里,用顫抖的聲音說出可能炸沒了,這讓蒲運海無法接受兒子已經離去的事實。
戰場不是野地,總得有個埋骨的地方吧?在傳統觀念里,找不到屍骨,就意味著靈魂尚未安息。
蒲運海悲痛之餘,發誓要尋回兒子的遺體讓他安息。
蒲運海後來從一位倖存的同鄉戰友口中得知,兒子蒲仕平所在的連隊在一次穿插任務中遭到伏擊,陣地被炮火覆蓋。
由於戰前準備時間緊迫,對越作戰部隊動員規模龐大,後勤保障和文書記錄存在明顯不足。
據記載,僅雲南方向參戰部隊就超過20萬人,有大量新兵補充進部隊,官兵之間彼此尚不熟悉。
在激烈的戰鬥中連隊減員嚴重,文書資料往往在轉移中遺失。
同時麻栗坡地區多為喀斯特地貌,山洞和密林成為天然掩體,也讓戰後清理戰場變得極為困難,許多烈士的遺體未能及時收殮。
或在炮火中難以辨認,這正是存在蒲仕平這類失蹤烈士的客觀原因。
1981年,48歲的蒲運海做出了一個讓全家震驚的決定:辭去供銷社的工作,專職尋找兒子。
他的全部行囊只有兩樣東西,蒲仕平的黑白證件照,和那張被汗水浸得發皺的陣亡通知書。
他第一次在昆明軍分區門口排了三天隊,得到的答覆卻是部隊已整編,原始檔案難以查找。
門衛看著這位面容憔悴的父親安慰道,戰場上沒留下記錄的烈士太多了,您得有個心理準備。
蒲運海的尋親之路幾乎是用雙腳完成的,1983年他第一次走進麻栗坡烈士陵園,沿著排列整齊的墓碑逐一辨認。
那時的陵園還沒有完善的標識系統,許多墓碑上只刻著無名烈士和部隊番號。
他帶了一個小本子,把每塊墓碑上的名字都抄下來,遇到重慶籍的烈士就多站一會兒。
盛夏的麻栗坡酷熱難耐,蒲運海常常一整天喝不上一口水,嘴唇乾裂得流血,卻不肯離開墓碑半步。
為了節省路費,他搭乘一輛運送木材的貨車前往陵園,沒想到途中車輛在盤山公路上拋錨,蒲運海只能背著行囊步行20公里。
趕到陵園時已是深夜,看守陵園的老人點著煤油燈陪他查看名冊,蒲運海每一個名字都看得格外仔細。
當時的中國交通和通訊條件極為有限,蒲運海尋親主要依靠綠皮火車和長途汽車,有時為了省錢就搭乘貨車甚至拖拉機。
他住過最便宜的旅館,也曾在車站候車室湊合一晚,家人勸他放棄,他說什麼都不肯。
漸漸地,蒲運海養成了一個習慣,每到一座陵園,就找守陵人要聯繫方式,他的抽屜里裝滿了各地陵園的照片和守陵人的電話。
有些號碼早已停機,有些守陵人已經離世,但他始終沒有丟棄這些可能的希望。
2015年,國家啟動英烈尋親項目,退役軍人事務局的工作人員找到蒲運海時,蒲運海的老伴早已去世。
唯一的女兒也在多年前出嫁,最終只能通過提取蒲仕平堂兄弟的DNA進行比對,資料庫多次比對都沒有結果,蒲運海的頭髮在這期間全白了。
一直到2021年,蒲運海才等到自己的兒子。
86歲的蒲運海在志願者的陪同下再次踏上南下的火車,這一次,他帶了三樣東西:放大裝裱的蒲仕平照片、一條新的白毛巾、一盒剛出鍋的重慶米糕。
蒲仕平的墓碑前,從此多了一個固定的祭奠者,每年清明節,80多歲的蒲運海都會在家人的陪伴下從重慶趕到富寧。
蒲運海的故事是對越自衛反擊戰中無數尋親家庭的縮影。
據退役軍人事務部統計,截至2023年,通過技術已為三千多無名烈士找到親屬,其中多數是對越作戰中犧牲的官兵。
這些遲到的名分,不僅告慰了烈士的在天之靈,也撫平了無數家庭數十年的傷痛。
2023年,蒲運海身體已大不如前,但他仍堅持讓孫子每年去富寧為蒲仕平掃墓。
這種跨越時空的牽掛讓戰爭的冰冷記憶有了人性的溫度,也讓歷史在個體的堅守中,獲得了永恆的意義。
參考資料:
1. 退役軍人事務部. 《英烈尋親DNA資料庫建設報告》(2015-2023)[Z].
2. 《中越邊境自衛反擊戰戰史》[M]. 北京:解放軍出版社, 1995.
3. 麻栗坡烈士陵園管理處. 烈士檔案資料彙編[Z]. 2021.
4. 蒲運海家庭檔案記錄. 2021-2023.
5. 對越自衛反擊戰參戰老兵訪談記錄(編號:20180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