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中將劉忠回憶紅四軍周昆師長指揮奪天寶山

接受派遣回到才溪

一九三二年三月三十日下午，師部通知我立即去接受任務。

周昆師長一見面就說:「劉忠同志，東進的命令來了，你看看把。我們是前衛師。部隊後天出發，進軍的路線是從會昌入閩，經上杭、龍岩、直下漳州。你是上杭才溪人，過去做泥匠工時走過幾個縣，閩西幾縣的土話都會講，我們研究要你先行。任務是:第一、與各地黨政機關接頭，動員為東征部隊準備糧草，並布置封鎖消息，第二、探察進軍路線和查明龍岩、漳州駐軍情祝，第三、動員地方組織支援前線的運輸隊、擔架隊，第四、號召赤衛軍參戰並擴大部分兵員。」師長講話後，劉亞樓政委接著說:「林發同志因病留在後方休養，陳冬生副團長代行團長職務。時間很緊，你回團把工作安排一下，交代好了立即出發。」

我向陳冬生副團長交代了一下，就帶了幾個通訊員連夜急走。第二天黃昏趕到了我的家鄉一一才溪。三年多沒回過家鄉，回來一看大變樣了，簡直認不出來，生產搞得熱火朝天，正籌備辦才溪中學，赤衛隊代張訓練，少先隊、兒童團非常活躍。我到區委會見了書記林應三同志，把紅軍入閩東征的任務向他談了。

一聽說劉忠回來了，幹部、群眾都來到扶良社的區委會辦公室，問這問那，我一一回答。接著又問朱軍長、毛代表情況。我說，毛主席親自率領東征的紅軍來了。幹部、群眾一齊熱烈地鼓掌。

當晚，應三同志召開擴大會，我在會上講了部隊東征的行動情況，要區委動員支前、參戰的各項工作、區委立即研究決定，作了具體布置。才溪人民連夜準備支前、參戰。第二天，我繼續向白砂、適中前進，沿途同當地黨政機關談紅軍東路軍行動情況，並動員支前、參戰，一直布置到我蘇區根據地的邊沿地區。

我完成先遣任務返回部隊的時候，正是一九三二年四月十日。那天紅軍第四軍勝利攻佔了龍岩城，一舉殲滅福建軍閥張貞的一個團，打開了向漳州前進的道路。

龍山打敵機奪取天寶山

打下龍岩後，大軍當即離開蘇區向東南挺進。經合溪、芝田、水潮、龍山，直逼漳州西側的天寶山。由於我蘇區人民嚴密封鎖消息及部隊神速的進軍，我團進到距離漳州不過百里的龍山，敵人還不知我先頭部隊已到達，敵人從漳州派出飛機，經龍山飛往龍岩方向，偵察我軍的行動。陳冬生副團長原是國民黨的機槍連長，是一個機槍好射手。他下令在龍山頂上架好機槍，自己在山頂觀察，並親自射擊，把敵機駕駛員打傷。後來聽說敵駕駛員飛回漳州機場後搶救無效死去了。

天寶山，緊靠漳州城，是閩南有數的大山之一。前有龍江，背倚漳州城，山高勢險，石壁陡峭，還有風霜嶺、楊梅嶺、十二嶺峰峰聳立，嶺嶺相連，構成了漳州城的天然屏障。敵人發覺我軍矛頭指向漳、廈，於是慌忙調來楊逢年旅固守天寶山。楊逢年以大尖山、十二嶺為中心，構築了防禦工事，憑險據守。

要攻佔漳州城，必須先奪天寶山，要奪天寶山，必須搶過龍江。攻奪天寶山的任務便落到我團的頭上。一九三二年四月十七日拂曉，我團奉命先頭出發。春夏之交的南方山區，氣候變化很大，下半夜還是月朗星稀，待拂曉出發時就下起雨來了。

部隊冒著大雨，踏著泥濘的山間小道前進。翻過一座大山，到達龍江邊上。一看河水沒有漲，對岸沒有敵軍守備，於是命令部隊立即徒步涉水過河。我和陳冬生副團長，帶著兩個步兵連和團部剛剛渡過去，上游的山洪突然衝下，河水猛漲，把我團隔成了兩半。因距敵不遠時間緊迫，只好設法游水過河。會游水的戰士、民工、游擊隊員，組織起來跳下水，一人帶一人，在返了幾趟，使我團全部人馬很快地渡過龍江。

固守天寶山之敵以為天下大雨，河水猛漲，我軍不會到達龍江，所以疏忽了警戒。我師直各團部隊當天下午三時，全渡過了龍江。師長、政委立即找我們開會。三十一、三十二團的團長、政委也同時到達師部，周昆師長指著軍用地圖，談固守天寶山之敵的分布和工事構築情況，接著區分各團的作戰任務。命令三十一團提前一小時行動，繞到敵後去攻殲大尖山守敵，令我團擔任正面主攻天寶山，明十八日拂曉，以突然動作在板溪與盤桓嶺之間打開缺口突破，攻擊得手後，迅速直插天寶城，截斷敵人退路。令三十二團為師第二梯隊，在師直後跟進。師長規定了師統一發起攻擊的時間和通信聯絡的信號。劉亞樓政委特別指出我三十三團的作戰任務是關係著全軍進展問題，著重說:「你們要以最頑強的戰鬥精神攻奪天寶山，一定要插進天寶斷敵退路，這是攻佔漳州關鍵的一仗。」

半夜一點鐘，部隊吃飽了飯，一切都準備停當，便向著攻擊目標進發了。夜裡漆黑一團，我們靜悄悄地向天寶山敵人前沿陣地盤桓嶺隱蔽前進。三點半，我一、二連和重機槍連神不知鬼不覺地接近到距敵人一百多公尺的山岩下隱蔽起來。陳冬生副團長布置好了兵力、火力。我蹲在機槍連的位置望著敵方，但天不亮，看不見，我們焦急地等著三十一團的槍聲和師發出攻擊的信號。

時間好難挨呵，一分鐘，兩分鐘……慢慢地看見東面顯出了白色，眼前敵人的防禦工事、帳篷協隱約地看見了。突然聽到三十一閱的槍聲，師攻擊號令發出了。我立即站起來喊「打！」重輕機槍一齊開火，又喊。-一連衝鋒里」一連長身先士卒，帶著隊伍向前猛衝，一下子消滅了守陣地的敵人，搶佔了天寶山敵人第一個陣地。我和陳副團長率領全團部隊跟著一連，不顧敵人的火力封鎖，向敵縱深擂入。當我團攻佔天寶山第二個陣地，繞過大尖山的山腰，插向天寶城前進的時候，回頭望著大尖山，三十一團巳衝上了山頂，正象趕鴨子一樣，把敵人壓到山下繳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