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城沖縣衙
乘馬崗區的農民協會,在「一切權力歸農會」的口號下,不但在政治上給當地豪紳以沉重打擊,而且在經濟上也對他們展開鬥爭,從根本上動搖著他們在農村的統治地位。
在暴風驟雨般的農民運動面前,一切被列為革命對象的人物,都嚇得心驚肉跳I MIN不可終日。他們有的攜帶金銀財寶,逃到了武漢三鎮;有的去投親靠友,跑到了避風的河南光山新集;有的鑽進了麻城縣城,求助於國民黨右派勢力的保護。他們每跑到一個地方,就造謠惑眾,混淆視聽,什麼農民運動「過火了」,什麼農村搞得「不成體統了」,什麼農民協會「糟透了」.等等一句話,說農民受了共產黨的煽動一個個變成了妖魔鬼怪,洪水猛獸,要挖他們的心,要吃他們的肝,簡直是沒法活下去了。
於是,他們暗中串連,互相勾結,挖空心思想撲滅這革命之火。
在熱火朝天的革命鬥爭中,好似一轉眼的工夫,一九二七年的春節快到了。
就在春節來臨之際,麻城縣代理商務會會長李舜卿,工會會長羅偏頭,還有承審官姓徐的,同地主豪紳的反動勢力糾集在一起,陰謀一舉搞掉麻城縣農民協會。中共麻城特別支部委員會,很快得知了敵人的陰謀,立即開會研究了對策,決定採取先發制人,在敵人沒有動手之前,調乘馬崗區的義勇隊和農協會員進城,把縣城鬧它個天翻地覆,粉碎敵人搞掉縣農協的陰謀。
一九二七年二月二日.正是農曆正月初一這一天,村村寨寨,家家戶戶,春聯耀眼,爆竹連聲,到處是一派新的景象,世代當牛做馬的窮苦人,盼來了翻身後的第一個春節,男女老少都沉浸在歡樂之中我,們乘馬崗區農民肋會,在捕捉游鬥了羅家河人惡霸地主丁枕魚,送交縣農協會處理之後,又捕捉游鬥了方家大院大土豪劣紳王子厲,同他進行了面對面的鬥爭,讓祖祖輩輩被踩在腳下的受苦人,直起了被壓彎的腰杆子,抬起頭來做了主人翁。怎麼不讓人打心眼裡高興啊!
我們住在河南會館的隊員們,為了讓全區的窮苦群眾,過好翻身後的第一個春節,保衛已取得的鬥爭成果,保衛春節期間的安全,除了家中有特殊情況,非回家不可的以外,大部分隊員沒有回家。自從叔父去世以後,就剩下我光桿一個了,革命隊伍就是我的家,革命同志就是我的親人。在河南會館過春節,大家保持著高度警惕,加強了日夜站崗巡邏,盤查壞人,枕戈待旦,防患於未然。
縣城敵我的鬥爭形勢,呈現出日趨緊張的局面,在沒有過春節之前,就傳到了我們耳朵里。當時,我並不感到奇怪,這些被打翻在地的老爺們,以及支持他們的國民黨右派勢力,必然會在暗中糾集起來對舉起刀槍棍棒的窮苦農民,進行瘋狂的抵抗和反撲,如果他們不這樣做,那倒是咄咄怪事了。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我們正歡歡喜喜圍在一起,準備吃「團圓飯」的時候,傳來了區農協會的緊急通知說縣城發生了緊急情況。要我們立即準備出發,同附近的農會會員一起,奔赴縣城,火速支援。
發出這個緊急命令的.是中共麻城特別支部委員會,我們一聽說要進縣城,抓起端上來的飯菜,張開嘴,狼吞虎咽猛往肚裡填了一陣,然後用手一抹嘴巴,拿來自己使用的武器,撒開兩腿就往外跑。
這時候,區農協會的領導胡靜山、王樹聲等同志,已經來到了集合出發地。附近村寨的農協會員,一接到集合的通知,也擁向大道小路,飛步趕往乘馬崗。只見他們有的嘴裡吞著魚圓,有的手裡抓著豆絲,有的嘴裡嚼著校耙,有的手裡捏著飯糰,邊跑邊吃來到了出發地。
再看他們攜帶的武器,有的肩扛長矛,有的腰插大刀,有的身背鳥釩,有的手持扁擔,五花八門,什麼都有。別看手中的武器不好,可心頭上都有團火燃燒著。沒有等隊伍完全集合起來,義勇隊就提前出發了。
那時候,雖然到了春分時節,可在陰冷的山坳里,還殘存著未融化的冰雪;在太陽照不到的地方,還殘存著未解凍的土層;從山溝早吹來料峭的寒風.還裹攜著襲人的冷氣。但是,我們每個義勇隊員,卻沒有感到這些,一個個走得身上汗流浹背,頭上冒著熱氣。我們爬上了一道山坡。往後看,只見陸續出發的隊伍,前不見頭,後不見尾,順著通往縣城的大路奔了過來。
那些聞訊自動趕來的農民,也從大路兩側的村村寨寨,擁上了通往縣城的大路,要和我們去共同完成任務。還有那些不能進城的男女老少,他們也從家裡提來了茶水.端來了糍粑,揣來了雞蛋,拿來了酒壺,也不管你餓不餓。硬往你懷裡塞吃喝。他們那純樸的舉動,充滿信任的話語,讓人心裡感到陣陣發熱在沿途農民群眾的支待、鼓勵下,我們忘記了趕路的辛苦勞累,一連氣走完了六七十里路程,到了麻城縣城的西門外。
從傳達任務中得知,在商會會長大豪紳李舜卿、工會會長羅偏頭等人策劃、煽動下,他們糾集了一批狐群狗黨,妄圖砸爛縣農民協會,放出被抓起來的丁枕魚、王子厲·一一
就是在這劍拔弩張的關頭,我們奉調到縣城執行任務的。
麻城縣城,地處丘崗起伏中的一片平地上,有汩汩的舉水河從城東流過。它的四周築有厚實堅固的城牆,東西南北四面,各有一個城門,晝開夜閉,十分嚴實。
但是,當時的統治者,仍嫌不牢,唯恐有失,為使縣城固若金湯,還在城外挖了護城河,把城東的舉水引了進來。
我們的隊伍約有幾千人,在縣城西門外整理好以後,義勇隊在前開路,打著一面面犁頭會旗,浩浩蕩蕩地開進了縣城。為了壓一壓敵人的囂張氣焰,首先舉行了聲勢浩大的示威遊行。
第二天早晨,我們離開駐地,直奔李舜卿、羅偏頭住所。農協的領導人聲令卜,我們捕捉了李舜卿和羅偏頭。當時在縣城內駐著一個營的國民黨部隊,那個營長叫嚴正。他們雖然想保護這些人,但怯於我們人多勢眾,一時沒有敢輕舉妄動。縣警備隊那幾十條人槍,看見他們都不敢動手,就連吭一聲也不敢了。
我們捕捉了李舜卿和羅偏頭,縣長劉芳和姓徐的承審官,竟出面阻撓這一行動。於是,我們又衝進了縣衙門。
過去,我們鄉里的受苦農民,有時到縣城裡來辦事,只要一過縣衙門口,就有一種望而生畏之感。今天,我們不僅衝進了縣衙門,還要找他們算帳。一些農民在一氣之下,動手打了姓徐的承審官。並且,縣農民協會當眾宣布,停止縣長和承審官的職務,全縣一切權力歸農會。
我們進城沖縣衙這件事,大滅了敵人的威風,大長了窮苦農民的志氣,在麻城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為農民運動的全面展開,吹響了進軍的號角。
在這一年的三月間,中共麻城縣委員會,在育嬰堂正式成立。蔡濟璌任書記,劉文蔚、劉象明、王幼安、吳濟民、鄧天文、王樹聲、馮術功為委員。同時選送劉文蔚、桂步蟾等同志前往武昌,到毛澤東同志舉辦的農民運動講習所去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