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高溫天氣就是熱!熱!熱!動不動就是一身黏膩的汗,真的讓人很不舒服。周末去爸媽家,客廳里涼快舒爽,夏天就是離不開空調啊。
大家坐在一起聊天,看到母親還是時不時的擦汗。母親屬於那種一年四季頭面部都很容易出汗的體質,天熱時尤甚。這麼多年,曾看過許多中西醫生,吃過很多中西藥物,都無濟於事。
母親安慰大家無需操心挂念,說自己已經習慣了,好在身體並無大礙,而且出汗可以散熱排毒,夏天不容易中暑,也算是一種因禍得福了。
說著話,母親把一條毛巾圍到肩上,起身開始準備午餐。

大熱天兒的,我很不想母親一日三餐都到廚房裡去忙活,曾建議一日兩餐,早晚涼快的時候做飯,中午加點簡餐,或者點一點外賣。
尤其是周末,大家都回來聚餐的時候,我們可以到小區樓下的飯店小吃店去吃。可惜都被母親義正言辭地否決掉了。她說還是習慣吃家裡的飯菜。
我跟著到廚房打下手。果然還是熟悉的場景,青菜已經洗乾淨切整齊擺在盤子里,魚、肉也已經收拾好只等著下鍋了,這是來自母親的「預製菜」。我乾巴巴地抱怨母親也不閑麻煩,出著汗還弄么多菜。
她還是那句話,「老年人覺少閑不住,趁著涼快早些收拾好,只需要炒炒燉燉就好了」。看著母親貼在冰箱上的菜單,依然都是父親和我們愛吃的菜式。

我想動手操作,母親每次都說父親嘴刁,吃東西不是淡了咸了就是軟了硬了,還得是她做才行。我就只好遞個盤子端個碗,再有一搭沒一搭的陪母親拉家常。
父親拿著塊西瓜過來,徑直送到母親的嘴邊。母親用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就著父親的手咬上一口,笑著說還不錯,比上次買的甜。
抽油煙機嗡嗡地轟鳴著,嗆人的油煙香氣里,母親頭也不抬,一隻手握著鍋鏟熟練地翻炒著魚香肉絲,手腕胳膊上有幾處熱油濺燙留下的印記和切菜時傷到痊癒後的疤痕,另一隻手不時地用毛巾擦汗……
父親又拿過一條冷水浸好的毛巾,略抖一抖,遞給母親,低聲說,出著汗,太涼也不好。

在這樣一個炎炎夏日的中午,蒜瓣蔥花在熱油里爆香的瞬間,我忽然覺得,有些真情實感不必宣諸於口,有些愛非要經過高溫淬鍊,才能熗出這讓人鼻子發酸的香氣。
母親有一本泛著黃卷著邊兒的筆記本,記滿了父親和我們的口味偏好:紅燒肉燉2小時,軟爛,鵪鶉蛋一起;魚要挑去腥線,蝦也是;牛腱子高壓鍋40分鐘,過了容易切碎;炒干豆腐務必勾芡……
這些字跡有的工工整整,有的是後添上去有些潦草的註腳,顏色紅藍黑深淺不一,這是母親幾十年來在廚房里積累下來的「情報」。有些頁角已經被油漬浸得透明,帶著歲月的斑駁。
汗水、灼傷、灶台、油鹽醬醋、鍋碗瓢盆,三餐煙火,四季飄香。母親的廚房,熱辣滾燙、嘈雜樸實;那是家的味道、家的模樣;日復一日,講述家的故事,充滿愛與溫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