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唐大力
我叫唐大力,在1994年,我還生活在農村老家,那一年,村子裡一個和我有過節的鄰居去世了。
雖然我並沒有幸災樂禍,但是,我也沒有去參加他的葬禮,僅僅是讓人幫忙帶去了10塊錢的禮金。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在八個月後,我依然會跟他家裡人有牽扯。
那時候,已經是深冬季節了。
一天,我閑著無聊,去熟人家裡串門。
走在路上,發現有一個小孩在水面滑冰掉進了堰塘里。
在別的孩子的嚷嚷聲中,我得知,那孩子,剛好是那個跟我有過節的鄰居家的孩子。
我並沒有猶豫,不顧寒冷和危險,跳下去救了那個小孩。
萬幸的是,我們兩個人都沒有出大事情。
當然,我們都倒下了,發了燒。
我的情況相對要好些,用不著別人在一旁照顧。
當天時間,小孩的媽媽提著一大堆東西特意找上門,其中,有臘肉,有大公雞,有雞蛋,以及其他的一些東西。
孩子媽對我千恩萬謝,還接連誇我「宰相肚裡能撐船」,不計較以前的那些事,以德報怨。她說我是一個頂好的好人,以後肯定會有好報的。
聽她說了這些話,我撓撓頭,都讓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拒絕她送來的東西,並說道:「大家都是一個村子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你別這麼客氣見外了,無論換成別的哪個大人,看見孩子掉進水裡,那都會趕緊去救的啊。」
她卻堅持留下了那些東西。
之後,我還發現,她在袋子裡面放了一些錢,有整有零的。
這些錢我肯定不能拿,不過,我整個人的狀態還不好,所以,我決定過兩天去她家裡,還回那些錢。
先不說見義勇為不應該圖回報。
另外呢,這個女人家已經很不容易了,她的男人沒有了,家裡孩子還小呢,此刻以及以後的生活,得有多難啊。
我一個大男人,怎麼能夠拿她給的錢呢?
晚上的時候,夜幕剛降臨不久,我沒想到她再一次來了。
「大力哥,實在是太謝謝你了,如果沒有你出手救人,萬一我家的娃娃有個三長兩短的,我這輩子真是不知道應該怎麼活下去了。」
她再一次接連感謝我。
我趕緊說:「你別再這麼跟我客氣了,我挺不習慣這樣的,弄得難受。」
接著,我去拿了她白天給我的錢,對她說:「其他的東西,我拿了,這些錢,你得收回去,不然我生氣了,這讓我覺得你是在打我的臉,是在瞧不起我。」
我一臉生氣的模樣。
她說:「大力哥,那就是我家裡的一點小小心意啊,你救了我娃娃的命呢,那點錢,根本算不得什麼,怪我家沒什麼錢,不然,給更多也不夠表示對你的感謝。」
我繼續裝作生氣,說:「你如果不收回這些錢,那麼,我就連你送的其他東西都給扔了,你信還是不信?」
最後她沒有辦法,選擇了收回那些錢。
我才反應過來,她這次是特意給我送來吃的喝的。
這大妹子確實是有心了。
我讓她真的別再這麼客氣了,別說我們是鄰里鄰居的關係,就算她家的孩子我不認識,在那種狀況下,我一樣是不會裝沒看見的。
為了讓她安心,這一次,我並沒有拒絕她送來的吃的喝的。
不過,我告訴她,這件事算是徹底翻篇了,以後不準再提,不必再謝啦。
她坐在一旁,看著我吃喝那些東西,弄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加快了速度,因為我知道,她是在等帶回這些碗筷,不讓我去洗,不然我特意走一趟路去還碗筷...
「大力哥。」
她突然開口叫了我一聲。
我愣了一下子,然後問她是有什麼事情么?
她遲疑了一會兒,才對我說道:「你在現在,想要老婆不啊?」
我聽到這話,頓時失神了。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啊?怎麼會突然問我這種問題呢?
其實,我也不知道確切的答案。
難不成是她為了報答我、願意二婚嫁給我?
我越想越覺得心裏面發慌。
她長得還算可以了,三十歲的年紀,人也勤快。
不過,我真沒想過去跟一個二婚女人結婚。
一時間,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回復她了。
過了一小會兒,她才繼續說:「只要你開金口答應,我可以...」
她的話沒有說完,我趕緊給打斷了。
我對她說:「現在我還沒有準備好呢,過完年後,我得跟著別人一起去外地打工啦,等我掙了錢,再想別的事吧。」
她看了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弄得我還挺緊張的。
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夠答應她的這種回報。
然而,我卻不好意思直接挑明和她說清楚了。
不久之後,她就帶著碗筷回去啦。
我暗暗地鬆了一大口氣。
畢竟我是血氣方剛的男人,並且一直沒有一個對象。
說實話,萬一她為了報答我、選擇犧牲更多,我真害怕自己會犯錯的。
一旦那樣子,我會在心裏面很瞧不起自己了。
更何況我在先前跟她的男人有過節的。
這時候,她家的男人僅僅去世八個月而已,一旦我和她有了什麼事,別人會怎麼在背後議論我呢?
甚至會在背後戳我脊梁骨吧?
我頓時想起了自己和她男人之間的那些事情了。
我們之間的過節,其實就是一件小事情導致的。
原本可以不用鬧得老死不相往來的呢。
那時候的某一天,我父親和他父親之間,因為兩家的相鄰菜地的邊界,發生了爭吵。
這種情況下,我們當小輩的人,要麼不多管,要麼就是出面努力勸和嘛。
他卻一時衝動上頭了,幫親不幫理,這父子兩個人打算一起欺負我的父親,我看見這一幕,頓時我也不忍了,跟著衝動上頭啦。
最後,我跟他之間差點大打出手。
關鍵時候,被別的人趕來一起成功給阻止了。
不過,從此我跟他之間產生過節。
知道他去世了,我們都沒有修復關係。
老話說人死為大。
我心裡覺得氣不過,並沒有選擇去參加葬禮,考慮之後,我拜託別的人順便幫我送去10塊錢的禮金。
畢竟大家都是一個村子的人,鄰里鄰居的呢。
我想著,以後自己徹底不會跟他家的人有著任何的瓜葛了。
然而,在八個月之後的一天,冬天寒冷,我不想下地幹活,現在家裡烤火又是閑得很,我決定出門去熟人家裡串串門。
在路上,我發現有小孩調皮去村裡堰塘的水面滑冰,並且,其中的一個孩子不小心掉入深水中了。
我得知那孩子剛好是跟我有過節的那個鄰居的兒子。
這並沒有讓我受到任何的影響。
人命關天,對方還是一個小孩子。
我顧不得考慮其他的問題了,趕緊脫了衣服跳下去救人。
幸運的是,最後我和他都挺住了。
我們兩人發了一次燒,這孩子更嚴重得多了,好在過幾天就恢復了狀態。
孩子的媽媽多次感謝了我,不僅僅是口頭的感激,另外,她還送了我不少的東西。
更讓我意外的是,她居然突然問我想要老婆不?
這話嚇了我一大跳。
我知道她是一個知恩感恩的人。
然而,我實在是沒有想到啊,她為了報答我,會那麼替我考慮呢。
我選擇了委婉的拒絕。
過了許多天,我才明白,那天是我誤會了她的意思。
她問我想要老婆不,並不是她願意二婚嫁給我。
她的意思是她給我介紹一個對象。
某一天,她真帶著一個年輕姑娘來跟我見面,對方的年紀小了我四歲。我第一次見了那個姑娘,就讓我覺得心動了。
不過,喜歡讓我產生了自卑心理。
我突然覺得非常後悔,後悔自己那幾年在農村渾渾噩噩地過著日子,沒有早點跟大家一起去外地努力打工掙錢。
現在好了,我碰見了一個喜歡的姑娘,卻沒有實力以及勇氣去追求對方呢。
之後,女鄰居卻鼓勵著我,一直給我信心,另一邊,她還努力地撮合著我和那個姑娘。
過了兩年多的時間,最後,我成功地娶了那個姑娘。
時隔多年後,我和當年的那個姑娘依然生活在一起,現在,我們是兒孫滿堂了。
在過去的幾十年時間裡,我們攜手相伴著一起前行,同甘共苦,她是賢妻良母,先後還在我的事業上給了我許多的鼓勵以及支持。
是她在我生命中的出現,讓我變得更熱愛自己的生活,讓我變得更有拼勁去奮鬥人生。
我的命運得以改變,變得更好了。
這些年,我心裏面一直非常感激那個女鄰居,是她的好心好意,讓我獲得了這麼大的好福氣。
女鄰居卻笑著說:「你這福氣,是靠你自己得來的呢。」
我也跟著笑了笑,回了她一句話:從此以後,我們之間就都不那麼客氣了,恩恩相報何時了,不再見外好不好?
人生的幸福,以及生活中的美好,都離不開善良的人,以及懂得知恩感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