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別為難我好嗎？

我和小雨的兒子剛剛上小學一年級，我那瀟洒好多年的老媽突然提出要和我們居住在一起，還說什麼：「景晨，我過去接送小寶上學。」

「老媽，你不為難我好嗎？」我對老媽的所作所為無奈又無語，我是兒子又不能直接拒絕，「你真要到這裡，我只能給你租房住，住我們家大概率不行。」

老媽那端不停抱怨：「瞧你那點出息……」

「我就這點出息。」我又能說什麼，還想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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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叫景晨，出生在中原大地的一個小鎮上，父母都是鎮上的一般公職人員，我算是典型的小鎮做題家，憑著刻苦努力一步步走出小鎮，考到縣城讀高中，憑藉高考成績來到這座城市讀書。

本來三口之家幸福滿滿，各方面的條件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父母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我，同時給予我的還有經濟支持。

可是意外來的時候太突然，大三暑假裡我準備考研就沒有回家，可是那個暑假我的老爸酒後駕車回家，撞倒了橋墩上當時車毀人亡。

這場意外打破了我家慣有的平衡，老媽突然感覺天崩地裂一樣，頓時沒有了生機。

辦完後事，我就有了決定：「放棄考研，簽工作掙錢養活自己。」

老媽這半輩子被老爸寵著，除了做一家人的一日三餐，外面的大事都是老爸撐著。老爸過世後，老媽就把我當成了精神支柱，動不動就打電話訴苦，我基本上每天都給老媽一個電話聯繫，每周視頻一次，陪著老媽慢慢走出心結。

學校牌子硬，大四剛開學，用人單位就入住學校開宣講會，經過幾輪面試，我被本地的一家互聯網公司錄取。當我把這個消息告訴老媽的時候，明顯感到老媽鬆了一口氣。

公司在離學校不遠處的工業園區，實習的時候我就和同學合租了房子，兩室一廳5個人居住，高低床，大卧室住三個人，一張大床，一張高低床，小卧室兩張單人床，客廳公用擺放幾張電腦桌。

白天在單位打雜敲電腦，晚上九點以後就是我們打遊戲的歡樂時光。

入職實習期滿後，工資定下來還算不錯。

我知道家裡的經濟條件，計劃自己存錢買房，除了正常開銷，偶爾晚飯都是自己做的。

我做前端開發，與下游的產品經理徐媛接觸較多，她是我的學姐，來自西部一個小縣城，又是家裡的獨生子女，但她身上卻沒有一般女孩子身上的嬌氣，很獨立的有一個女孩子。

工作接觸多了，彼此的工作能力和家庭條件也略知一二，慢慢地我們就有了好感，關係越走越近。

當我把自己與徐媛的交往告訴老媽的時候，老媽十分淡定：「你喜歡就好。」這多少讓我有點失望，老媽怎麼不好奇徐媛各方面的條件呢？

雖然，徐媛的父母剛開始介意我的單親家庭，但是我登門拜訪時，她父母給了我足夠的尊重，這讓我十分欣慰。

02

工作兩年後，我和徐媛商量：「我們家就我媽媽一個人，我不想用她僅有的存款買房，想靠自己。」

讓我欣慰的是徐媛也和我的想法一樣：「我爸媽計劃支援我買房的，我不想用他們的錢。」

於是我們兩個拿出這幾年的積蓄合起來按揭了一套小兩居，婚事就提上了日程。

雙方家長見面的地點選在了我和徐媛工作的城市，我媽按照當地習慣給徐媛家3.8萬的彩禮，以示尊重，而徐媛父母也表示這筆錢會給孩子們當成家庭啟動金。

婚禮時徐媛父母操辦的，我們只是回到我的家鄉小鎮上擺酒，請親戚、鄰居見證一下我們的幸福。

回到工作地，徐媛的父母給我們購買了一輛十幾萬的代步車，剛結婚就有房、有車，已經超越了大多數的同齡人了。

婚後沒有幾個月，因為工作壓力大徐媛的身體出現了狀況，睡眠不好，精力不集中，經檢查徐媛患上了輕度抑鬱症，需要靜心修養，不得已徐媛辦理了辭職手續在家休息。

儘管徐媛身體不舒服，還堅持起床做早飯，可是我上班一天不回家，徐媛一個人在家略顯孤單。

當時我老媽已經企業退休，我就和老媽商量：「徐媛患上了抑鬱症，一個人在家略顯孤單，要不你過來一段陪陪她，家裡有人說話，兩個人吃飯也香。」

「什麼抑鬱症，我看是閑的，不上班還那麼嬌氣。」老媽的態度讓我不好多說什麼，只是苦笑一聲。

岳母得知媛媛患病的情況，立馬請假乘車過來，看到媛媛的狀況心疼不已。

陪伴幾天後，岳母就和岳父商量：「你幫我活動一下辦理內退手續吧。」

「辦內退影響退休工資。」岳父不了解媛媛的病情，更關心薪資待遇。

「工資待遇沒有我女兒的身體重要。」岳母態度十分篤定。

一周後，岳母回去辦理相關手續，然後拖著兩個行李箱入住我們小家庭。

早晨，岳母根據我倆的喜好準備早餐，並且給我帶葷素搭配的愛心便當：「外面的飯菜不衛生，油膩。」其實岳母是幫我們省錢，平時廚房開銷岳母都親自採購。

白天在家陪媛媛，偶爾她們母女還去逛街購物、打牙祭。

媛媛去游泳，岳母也陪同。

晚上下班回家，岳母也會做一點清淡的夜宵，媛媛陪我吃飯的時候，岳母悄無聲息退到自己房間，把僅有的空間留給我們。

小長假的時候，岳母回到自己家陪陪岳父，或者岳父到我們工作的城市和我們團聚，總是大手筆請我們吃大餐。

媛媛在父母身邊，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開心極了。岳父岳母寵溺地眼神，讓我都嫉妒。

03

藥物治療加心理輔導，還有親情的陪伴，媛媛的狀態越來越好，一年之後，已經停葯。

這個時候媛媛和我商量：「暫時我還不想回歸職場，要不咱們要個孩子吧！」

其實，我也想要個孩子，媛媛身體那樣我怎麼好開口？既然媛媛有這個想法，我求之不得呢！

半年之後，我們備孕成功。當我把這些消息告訴老媽的時候，老媽沒有我想像中的驚喜，而是淡淡的語氣：「懷孕就生吧，你岳母在那裡照顧，挺好的。」

我還能說什麼呢？

春節臨近的時候，媛媛懷孕剛剛3個月，才度過危險期，自然不能長途跋涉和我回家過年。

岳母早就說了自己的打算：「要不把你媽接過來一起過年，我回家陪媛媛爸爸過年；要不你回去陪你媽過年，媛媛爸爸到這邊過年？」

我知道老媽不可能到我們這裡，除夕晚上我還是風塵僕僕回到了小鎮上。

我的到來，老媽沒有驚喜，家裡也沒有準備過年的東西，我還以為老媽一個人孤單，可事實呢？老媽找了個老伴，劉叔是土管局的退休幹部，比老媽大十歲，平時老媽和他一起住在城裡的家，春節我回來過年媽媽才回到老房子的。

老爸走了這麼多年，我又不在身邊，老媽孤單找個老伴也無妨，只要她幸福，我還能說什麼？

春節過後，我要走的那一天，劉叔過來接我媽媽回去，我也順道去了劉叔和老媽的家，那是一棟自建的二層小樓，雖然年代久了，但裡面裝修依然不過時，中式風格，適合他們這個年齡段的人。

中午，劉叔的兒子兒媳、女兒女婿一起過來吃飯，老媽和劉叔一起在廚房張羅，我們幾個年輕人在客廳聊著家常，自然我也給兩家的孩子發了紅包，整個就餐氣氛十分和諧，我在心裡也感嘆：「老媽也有了好的歸宿，我就放心了。」

我回到自己的小家把老媽的情況說給媛媛時，她的反應十分平淡，這我理解，但不能不說。

媛媛整個孕期各項檢查還算順利，臨近預產期，岳父委託岳母：「照顧月子很辛苦的，給媛媛訂個月子中心，你也輕鬆一點。」

生產的前一天晚上，我老媽過來看看，當晚住在家裡的，岳父岳母陪著我在醫院守著媛媛。

好在，媛媛順產，經過幾個小時的折騰，母子平安。

看了孫子一眼，老媽給孫子包了一個千元紅包，便匆匆離去了，理由很簡單：「你岳父已經訂好了月子中心，這裡也沒有我什麼事。」

04

媛媛奶水不多，岳母建議：「混合餵養到以後很難斷奶，還不如剛開始就喝奶粉，寶寶不產生依賴性。」

媛媛也贊同她媽媽的想法，只是擔心奶粉太貴，岳父慷慨：「孫子的奶粉和尿不濕我承包了。」

岳母笑笑不吱聲，媛媛開心且撒嬌：「謝謝老爸，謝謝老媽。」

出了月子中心，回到家裡，白天媛媛帶寶寶，我下班回家一起帶寶寶，可是晚上岳母堅持自己帶：「媛媛好好休息，你第二天還要上班。」只有周末晚上寶寶才和我們在一起，帶娃對我們的生活影響並不大。

寶寶三個月的時候，媛媛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順利回歸職場，沒有做強度高的產品經理，做了開發端下游的銜接工作，薪資待遇只有以前的一半。

岳母寬慰女兒：「上班掙多少無所謂，有職場感覺，有醫保、社保就好。」

每天下班回家，媛媛沒有壓力，開心地和寶寶互動，小家庭經常歡聲笑語。

偶爾岳母也會帶著寶寶回家小住一段時間，臨近退休的岳父退居二線，來我們這裡住上十天八天正常的事情。

時間飛速流逝，轉眼間寶寶就要上幼兒園了，岳父終於熬到了退休時間。

岳母讓我們幫助在同一個小區租了小兩居搬離我們的生活，每天早晨岳母帶著早餐過來，岳父負責接送寶寶上幼兒園。

這期間他們兩個開始著手賣老家的大房子，又在學校附近購買了一套學區房，寶寶小學直接可以在片區報名入學。

兒子剛剛進入小學一年裡，早晨去學校，中午在學校吃飯，晚上接回來就好，岳父岳母終於鬆了一口氣，計劃著小長假外出走走看看，過過二人世界。

不想，我老媽突然來電：「景晨，我想過去接送孫子上下學了。」

「寶寶上學一直都是他外公外婆照顧的，早晨我們把寶寶送到學校，下午外公外婆接到家裡，我們下班後到那裡吃完飯，然後再把兒子帶回我們家，不需要勞煩老媽。」我心裡雖然奇怪，但沒有問老媽理由，只是說了現狀。

「怎麼說也是我的孫子。」老媽有點強詞奪理。

「每年我就帶他回去看你一次，和你感情不深，可能不習慣你接送。」我實話實說。

……

溝通無效，老媽突然惱怒了：「景晨，你是不是不想管我？」

「你是我媽，怎麼不管你呢？」直覺告訴我，老媽那裡有什麼狀況。

「那你怎麼不歡迎我去你家？」老媽不依不饒。

「房子太小，住不下，寶寶已經分床睡了。」這是事實。

「要不然我把老家房子買了，你們換個大房子。」老媽這是試探我的底線。

「不用了，你留著自己住吧！」我忍不住問，「你那裡出現什麼狀況了？」

「你劉叔中風了，我不想照顧，他們兒女……」老媽有點吞吞吐吐。

「哦，被趕出來了？」那一瞬間我甚至有點幸災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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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我心中無線感悟：

老媽呀，你瀟洒半生，我和媛媛需要的時候，你在哪裡？瀟洒不動了要住到我們小家？

老媽，對不住了，我寧肯背上不孝的罵名，在我們附近租房住，也不讓你把我的小家庭攪合得雞飛狗跳。

認可我是你的親生兒子，老媽，不為難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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