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我就覺得自己很孤單,長大後就想著多交點朋友。
為了交朋友,我甚至有點討好地對待身邊的人,生怕別人不待見我,不肯跟我交往。可是我越是表現這種迫切地想討人喜歡的慾望,別人越是經常忽略我,這讓我不知所措。
我害怕一個人孤單單地下班回家只能呆家裡,所以逢邀約聚會我必去,逢單位活動我必去,但是這些活動仍不能填補我的孤獨和空虛。
我很相信多個朋友多條路這句話,而且我認為自己的路子確實太少,所以只希望多有朋友帶著我走出那種青春的迷茫。
但是很可惜,不管我怎麼努力,我的朋友仍然很少。
直到結婚生了孩子之後,有一次單位搞三八節活動,我突然發現有一種廣交朋友的最好的方式,那就是打麻將,打一場麻將下來,突然就多了幾個朋友,而且他們還熱絡地問我以後還能不能經常湊角。
我當然是滿口答應,那天回家我心情莫名地高興,似乎自己終於不被時代拋棄,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圈子。
打麻將這個事兒確實每天都可以和不同的人玩,而且大家一起八卦、吃喝,挺有意思的。
於是我打入了各個麻將圈,同學的,同事的,鄰居的,朋友的,每天在熱氣騰騰的麻將桌上終於有了一種身在鬧市的感覺。
我樂此不疲地在麻將桌上結交著不同的人,有之前見面都不打招呼的領導,有各單位素不相識的幹部職工,有家庭主婦,甚至還有保安、環衛工。
我打麻將從來不篩選人,只要有局就上,那些年,我不知道湊過多少局,也體驗到了高朋滿座的滿足。
每到周末,早上一睜開眼,我就在等著邀約電話,之後忙不迭地洗漱、吃早點,然後或去賓館湊局或去別人家裡湊局,總之不是在麻將桌上就是在去打麻將的路上。
那些年,我根本就沒有心思工作,也沒有心思在家陪老公孩子,每天想的就是那幾張麻將牌。
朋友倒是交了不少,但全都是牌友,除了打牌,我們之間並沒有過多的聯繫,儘管如此,我仍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那種孤單感沒有了。
但是這些朋友能帶給我什麼呢?除了牌桌上的來往,其他的大部分都是些負能量。比如說,人這輩子不打牌幹什麼呢?錢留著幹什麼呢?打牌花掉多開心啊,而且還能贏錢啊。
就這樣,我把那些年的積蓄全部都送到了牌桌上,心裡還一點都不心疼,因為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打牌有輸有贏,輸了就一定要去扳本,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身邊還經常流行著一些故事:某某前幾年輸了幾十萬,今年突然手氣大轉,一下全贏回來了。某某前兩個月全是輸,這個月連贏了十多場。
就是這些故事支撐著我堅持著打下去,直到有一天,存摺上的數字歸0,還透支了兩萬塊信用卡的時候,我突然驚醒了。
算一算,我那些年輸了大概三十萬,再回過頭去看看,交的都是些什麼朋友喲,個個都只在牌桌上關心我兜里是否還有錢,而且很有可能其中有些人在做局騙錢。
這些根本就不是什麼朋友,只是些賭徒罷了。
錢財棄盡之後我決定懸崖勒馬就此收手,輸掉的錢就當是交了高額學費吧,我再也不想回到這個圈子來了。
其實誰都知道打麻將不是個好事,我也曾多次萌生過不想再打的念頭,有時候剛只戒了一個星期,朋友們的電話就鋪天蓋地地喊,把我的心喊得痒痒的。
有句話說得好,人都是痛醒的。前些年為什麼不能徹底退出麻將圈呢,是因為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覺得打麻將還是挺有意思的,直到付出了30萬的「學費」,逼著我自省,逼著我退出這個可怕的圈子。
不打麻將之後,我愛上了寫作,每天看書、寫字,這才發現,有了文字的陪伴,有沒有朋友根本就不重要,我一點都不覺得孤單。
以前那種長夜漫漫、無所事事的感覺茫然無存,只覺得寫作是件很開心的事兒,身邊有沒有朋友,別人是否喜歡我,似乎都與我無關了。
原來,孤單只是因為內心空虛弱小,而現在,寫作讓我內心堅強淡定,我終於找到了最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那就是靜心寫作,不被外界干擾。
現在,如果有人問我朋友多嗎?我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訴他,我的朋友很少,但我一點都不孤獨寂寞。
也許很多道理都需要經歷才明白,都需要失去才看透,我雖然失去了金錢,但我獲得了精神層面的重生。
現在,那些交的學費在我的記憶里已經成為了一個逝去的數字,再想起來已經不再有心痛的感覺,因為失去的金錢是可以找回來的,而浪費的時光卻再也回不來。
我走的這段彎路,讓我更加珍惜餘生的每一寸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