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保姆,只朋友
"我是老姐姐,不是保姆!"劉阿姨把圍裙往桌上一扔,聲音裡帶著我從未聽過的堅決。
那是個周五的傍晚,北方的春風還帶著寒意,窗外的楊柳剛剛泛青。
劉阿姨收拾好行李,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我站在客廳中央,手裡還攥著剛從銀行取出來準備給她的五千塊錢。
這筆在我看來已算大方的生活費,卻沒能留住這位陪伴我半年的老人。
客廳牆上的掛鐘滴答作響,冰箱里還放著她早上剛買的新鮮蔬菜,廚房的案板上,一把切了一半的蔥靜靜躺著,彷彿在訴說主人匆忙離去的無奈。
2023年冬天,我因工作調動來到這座北方城市。
那時的我剛過而立之年,卻已在南方打拚近十年,終於等來了總公司給予的重任——負責北方區域的市場開拓。
初到北國,寒風刺骨,我租了一套位於老城區的兩居室,周圍多是上世紀九十年代修建的單位房,居民大多是些退休老人,顯得格外冷清。
每天早出晚歸的忙碌讓我無暇顧及家務,房間里的灰塵日積月累,衣服常常堆滿洗衣機,外賣盒子也時常塞滿垃圾桶。
這樣的生活狀態讓南方長大的我感到不適,卻又無計可施。
一個周末的早晨,我拎著垃圾下樓,遇見了熱心的王大媽。
"小李啊,一個人住不容易吧?"她關切地問道,手裡還抓著晨練用的花棍。
我苦笑著點頭,豎起大拇指稱讚她的晨練精神。
"來,給你介紹一下,我們樓上的劉玉梅,五十八歲,人老實勤快,以前是咱們棉紡廠的技術骨幹呢!"王大媽熱情地說。
"她現在..."我小心翼翼地問。
"哎呀,廠子早散了,下崗了唄!不過她心氣高著呢,手藝也好,包餃子都能掐出花來!"王大媽壓低聲音,"她兒子在深圳打工,兒媳婦帶著孫子也跟去了,她不肯拖累小兩口,硬是自己一個人留在這兒,靠著技能養活自己呢!"
就這樣,在王大媽的牽線搭橋下,我與劉阿姨約定,每月五千元生活費,由她來負責我的日常飯菜和居室清潔。
劉阿姨個子不高,身材微胖,一頭齊耳短髮,總是梳理得一絲不苟。
她的圓臉上鑲嵌著一雙明亮的眼睛,說話不緊不慢,聲音裡帶著北方人特有的爽朗。
第一天來的時候,她穿著一件深藍色的棉襖,脖子上系著一條紅花格子圍巾,樸素而乾淨。
"大妹子,以後咱倆就是一家人了!"她笑眯眯地對我說,一邊麻利地脫下外套掛在門邊的衣帽鉤上。
我被她這句話暖到了,南腔北調地回應:"好嘞,劉阿姨,以後就麻煩您了!"
劉阿姨擺擺手:"咋還這麼見外呢!你叫我劉姨就成,見外啥呀!"
她邊說邊走進廚房,繫上圍裙,熟練地查看冰箱和調料櫃,嘴裡念叨著:"得,啥也沒有,先去趟菜市場,買點兒家常菜,再添置些調料罐子。"
回來後,她立刻忙活起來,不到一個小時,一桌熱氣騰騰的飯菜就擺在了我面前:西紅柿雞蛋湯,醋溜土豆絲,紅燒茄子,外加一碗香噴噴的米飯。
這是我到北方後吃的第一頓像樣的家常飯,熟悉的味道讓我一瞬間有了家的感覺。
劉阿姨雙手抱胸站在一旁,笑盈盈地看著我狼吞虎咽:"慢點兒吃,又沒人跟你搶!"
"真香!"我豎起大拇指,"劉姨,您手藝太好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家常菜罷了,明天給你露一手,做幾個南方菜,我跟食堂師傅學過呢!"
就這樣,劉阿姨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每天早晨,我出門時,她已經把早飯準備好;晚上回來,餐桌上總有一盤熱菜和一碗熱湯在等我。
她甚至記得我偶然提過喜歡吃的家鄉小菜,在市場買了特殊的調料,試著做給我吃。
即使不太正宗,那份用心卻讓我倍感溫暖。
我的公寓也在她的打理下煥然一新,窗明几淨,地板鋥亮,連我那些凌亂的文件都被她分類整齊地碼放好。
一次,我發高燒,蜷縮在床上,頭痛欲裂。
劉阿姨二話沒說,給我送來一碗冒著熱氣的雞湯:"快喝,這可是老祖宗傳下來的偏方,去火氣!"
她坐在床邊,用粗糙的手背試了試我額頭的溫度,又往我被子里塞了塊紅糖薑茶,那一刻,我恍惚看到了遠在南方的母親的身影。
熱淚不由得湧上眼眶,劉阿姨卻誤以為我是難受哭了,連忙手忙腳亂地安慰:"別哭別哭,大妹子,一會兒就好了,大不了咱去醫院!"
那晚,她寸步不離地照顧我,直到我退燒睡去。
第二天醒來,發現她竟然在沙發上蜷著身子睡了一夜,皺巴巴的臉上寫滿了疲憊。
在劉阿姨的陪伴下,我漸漸融入了北方的生活。
周末時,她教我包餃子,笑話我南方人的笨手笨腳:"這餃子褶子都趕上城牆了,粗糙!"
"劉姨,我們南方人吃的都是小籠包和雲吞,哪會這個呀!"我假裝委屈地辯解。
她便笑得前仰後合:"行行行,大小姐,咱慢慢學,不急這一時!"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年,直到那個噩夢般的周五。
那是我經歷的最艱難的一周,市場拓展遇到瓶頸,競爭對手步步緊逼,公司總部又在催促我儘快出成績。
連續幾天的加班讓我精疲力盡,周五晚上回到家,看到茶几上堆了一周的文件還沒來得及整理,角落裡有幾個快遞盒子,沙發上搭著我早上匆忙換下的外套。
平時這些都會被劉阿姨收拾得井井有條,可那天不知為何,一切都還保持著原樣。
我那時的腦子已經被工作壓力塞滿,瞬間火氣上涌,對正在廚房忙活的劉阿姨脫口而出:"我付這麼多錢,就不能把這些都收拾利索點嗎?這麼點兒活都干不好?"
話一出口,廚房裡的動靜戛然而止。
劉阿姨的背影在燈光下突然僵住,手中的鍋鏟停在半空中,久久沒有動作。
幾秒鐘的沉默後,她默默地放下鍋鏟,摘下圍裙,輕聲說:"飯做好了,你自己盛吧。"
我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想道歉卻不知如何開口,只能尷尬地點點頭。
那晚,劉阿姨提前離開了,連平時最愛的電視劇都沒看。
第二天一早,當我正準備出門上班時,她便帶著簡單的行李出現在我家門口,語氣決絕地說出了那句讓我震驚的話:"我是老姐姐,不是保姆!"
她把手中那條朝夕相處半年的米色圍裙往桌上一扔,轉身離去。
我愣在原地,所有解釋和挽留的話都卡在喉嚨里,說不出口。
她走後,整個公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靜。
我獨自坐在沙發上,環顧四周,每一個角落都留有劉阿姨的痕迹:書架上那個她親手縫製的布藝擺件,廚房裡按照她使用習慣排列的各色調料罐,陽台上那盆她精心照料的綠蘿,還有冰箱上貼著的菜譜小紙條。
窗外的梧桐樹剛抽出嫩芽,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地板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光斑。
這情景讓我想起兩個月前那個周末,劉阿姨拉著我去附近的農貿市場買菜,她熟門熟路地穿梭在各個攤位之間,與小販討價還價,眼睛卻總盯著最新鮮的食材。
"看,這白菜心兒多嫩啊,炒著吃又香又脆!"她拿起一顆白菜,笑著對我說。
那天陽光正好,市場上人聲鼎沸,劉阿姨在喧囂中侃侃而談,給我講述她年輕時在紡織廠的故事。
"那會兒我可是廠里的技術員,一雙手啊,能修好最難的機器!後來廠子不行了,大家都各奔東西,我就琢磨著學點廚藝,反正手巧嘛!"
她的眼睛在說到自己專業技能時閃閃發亮,那是一種自豪和自信。
"活到我這把年紀,不圖別的,就圖個敞亮!兒子說接我去深圳住,我不去,我有手有腳的,幹嘛要靠兒女?自食其力,多自在!"
當時我只是隨意地點頭附和,沒想到這句話竟藏著如此深厚的尊嚴。
回憶的畫面在腦海中一幕幕閃回,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第二天是周末,我本該有個安靜的早晨,可劉阿姨的離去讓整個公寓顯得格外空蕩。
我試著自己下廚,卻發現連最基本的炒雞蛋都一塌糊塗。
最終,我還是拿起外賣軟體,點了份早餐。
吃完後,我決定去小區的活動室走走,希望能偶遇劉阿姨,當面道歉。
活動室里,幾位老人正在下象棋,老王頭坐在一旁,翹著二郎腿,悠閑地喝著茶。
看到我進來,他笑呵呵地招手:"小李啊,怎麼今兒有空下來溜達了?"
"王叔,我..."我躊躇著,不知如何開口。
老王頭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拍拍身邊的椅子:"坐,跟老頭子說說咋回事?"
我長嘆一口氣,將與劉阿姨的事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老王頭聽完,搖搖頭:"你這娃子,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他放下茶杯,正色道:"劉玉梅啊,那可是咱們廠里數一數二的技術能手,當年廠里最精密的紡織機都是她修,別的師傅碰都不敢碰!"
"下崗那會兒,多少人眼淚汪汪地回家等救濟,她可倔啊,直接去學廚藝,又是裁縫,又是小吃,硬是沒靠兒女一分錢,自己養活自己!"
老王頭的話如同一盆冷水,徹底澆醒了我。
"她心氣高著呢,寧可節衣縮食,也要保住那口氣!你那話不就是把人家當下人看了嗎?她劉玉梅這輩子,最要強的就是這口子尊嚴!"
聽到這裡,我羞愧難當,終於明白了自己的錯誤有多麼嚴重。
骨子裡的尊嚴和自尊,對劉阿姨這一輩人來說,比任何物質條件都要重要得多。
我想起母親常說的一句話:"人與人之間,是心貼心的感情,不是買賣。若把金錢當作衡量的標準,那再多的錢也換不來真心。"
當晚,我買了劉阿姨最愛的菊花茶,又在超市精心挑選了她喜歡的點心,來到她家門前。
敲了好幾次門,才聽見裡面傳來緩慢的腳步聲。
門開了,劉阿姨站在門口,看起來疲憊了許多,但背脊依然挺得筆直。
"劉姨,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誠懇地說,將手中的禮物遞上前。
她看著我,眼裡的堅決漸漸柔和,但仍有一絲防備:"大妹子,我不是為了那錢。"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深吸一口氣,"我只是那天太累了,說話不過腦子,您別往心裡去。"
劉阿姨嘆了口氣,終於讓我進了門。
她的家雖小,卻收拾得乾淨整潔,牆上掛著幾張泛黃的老照片,其中一張是她年輕時穿著工作服站在紡織機旁的合影,笑容自信而驕傲。
我們坐在沙發上,劉阿姨泡了茶,久久沒有說話。
"劉姨,"我打破沉默,"我這些天想了很多,也跟王叔聊了聊,才明白自己有多麼不懂事。"
劉阿姨擺擺手:"你還年輕,不懂也正常。"
"不,這不是年齡的問題,是尊重的問題。"我直視她的眼睛,"我想請您回來,不是當保姆,是做我的搭夥朋友。"
看到她疑惑的眼神,我繼續解釋:"我們一起生活,分擔家務,您教我做飯做菜,我陪您聊天解悶,生活費依然給您,但那是朋友間的互相照顧,不是僱傭關係。"
劉阿姨的眼睛濕潤了,但她很快別過臉去,用手背蹭了蹭眼角:"行了行了,看在你這份心的份上,我就回去看看吧,你那兒都亂成啥樣了?"
我笑了,知道這是她同意了。
回去的路上,劉阿姨絮絮叨叨地講著這幾天看的電視劇,語氣恢復了往日的輕快,我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到家後,劉阿姨熟門熟路地走進廚房,繫上那條她曾扔下的圍裙,回頭沖我笑了笑:"餓了吧?我給你下碗面。"
我點點頭,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接下來的日子,我與劉阿姨的關係有了微妙的變化。
我開始主動學習家務技能,周末時跟著她一起去市場買菜,學著討價還價;晚上回來早的時候,便搭把手幫她準備晚餐;偶爾我們還會一起看看電視,聊聊各自的生活和往事。
劉阿姨也變得更加自在,不再像以前那樣事事小心,反而會時不時地數落我幾句:"這衣服怎麼又亂扔?""多大人了還這麼邋遢!"
有時我故意做出委屈的樣子,她便哈哈大笑,拍拍我的肩膀:"逗你玩呢,大妹子!"
我發現,她其實很喜歡說笑話,也很愛唱老歌,洗碗時常常哼唱一些六七十年代的老曲子,聲音清亮好聽。
端午節前一周,我接到母親的電話,說要來北方看我。
這個消息讓我既驚喜又忐忑。
劉阿姨聽說後,立刻張羅起來:"那得好好準備一番,把家裡收拾得利利索索的,還得準備些南方菜,讓伯母嘗嘗我的手藝!"
我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心裡湧起一股暖流。
然而問題很快來了,母親對我與劉阿姨的相處模式頗有微詞。
"找個保姆就找個保姆,哪有這麼多事情?你付錢,人家幹活,清清楚楚的,搞這麼複雜幹什麼?"母親皺著眉頭小聲對我說。
我試圖解釋:"媽,劉姨不是保姆,她是我的朋友,我們是互相幫助的關係。"
母親不以為然:"什麼朋友不朋友的,花錢就是僱傭關係,別搞得那麼複雜!"
這番話不幸被剛好端茶進來的劉阿姨聽見了。
她的手微微顫抖,茶水差點灑出來,但她很快穩住了,笑著將茶杯放在茶几上:"趁熱喝,我去廚房看看菜。"
晚飯時,劉阿姨格外沉默,雖然依然忙前忙後,但笑容明顯少了許多。
母親對飯菜讚不絕口,卻依然堅持自己的觀點,時不時用"你的保姆"來稱呼劉阿姨,每次這樣說,我都能看到劉阿姨眼中閃過一絲受傷。
那晚,母親睡下後,我悄悄找到劉阿姨道歉:"劉姨,我媽她不是那個意思,您別往心裡去。"
劉阿姨勉強笑了笑:"我明白,長輩嘛,都是為兒女好。"
可我知道,她心裡一定不好受。
隔天,我特意起了個大早,幫劉阿姨準備早餐,雖然手藝不佳,但至少誠意十足。
劉阿姨進廚房時,看到我忙碌的身影,愣了一下,然後笑了:"你這是幹嘛呢?"
"做早餐啊,讓您嘗嘗我的手藝,可別笑話我!"我故作輕鬆地說。
她上前接過鍋鏟:"行了,你歇著吧,我來!"
"不,今天我做。"我堅持道,"劉姨,您和我媽不一樣,她不懂我們這種關係,但我懂。您對我來說,不只是幫我做家務的人,更是我在北方的家人。"
劉阿姨聽了這話,眼圈瞬間紅了,轉身假裝忙著切菜,掩飾自己的情緒。
母親在北方住了一周,臨走前對我說:"那個劉阿姨,人倒是不錯,就是脾氣有點傲,你給她那麼多錢,她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別那麼多事。"
我笑了笑,沒有反駁,只是送母親上了火車。
回來後,我對劉阿姨說:"劉姨,我媽走了,咱們又可以隨便點了!"
她呵呵一笑:"你媽是關心你,怕你被人欺負了。"
"我知道,但她不了解咱們北方人的性格。"我故意學著北方口音說,惹得劉阿姨哈哈大笑。
"你這南蠻子,學得哪像啊!"
就這樣,我們的關係漸漸回到了正軌,甚至比以前更親近了。
端午節那天,劉阿姨一大早就買來粽葉和糯米,準備包粽子。
"我小時候,每到端午,全家人都要一起包粽子,熱熱鬧鬧的。"她邊洗粽葉邊回憶,"現在兒子在南方,我一個人也懶得包了,今年咱倆一起,也算有個節日氣氛!"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廚房的地板上,形成一片溫暖的光斑。
劉阿姨耐心地教我如何包粽子,笑著說:"你包的這是啥?像個歪脖子葫蘆!"
"哎呀,您老人家高抬貴手,我這是藝術造型!"我裝模作樣地辯解,惹得我們都笑了起來。
就在這歡聲笑語中,我的手機響了,是公司打來的,說有緊急會議要開。
"唉,公司又有事,我得過去一趟。"我歉意地對劉阿姨說。
本以為她會像往常一樣理解地點點頭,沒想到她卻板起臉來:"今天是端午節,公司沒放假?"
"我們這行忙啊,哪有那麼多節假日。"我苦笑道。
劉阿姨放下手中的粽子,認真地看著我:"大妹子,工作是永遠干不完的,但節日只有一天,錯過了就是一年。"
"我知道,但這次真的很重要..."我還想解釋。
"沒什麼比活得明白更重要的!"她打斷我,"你看看你,才多大年紀,臉上就全是疲憊,這樣下去怎麼得了?你爸媽把你拉扯這麼大,不是讓你累死在工作崗位上的!"
這番話讓我啞口無言。
劉阿姨接著說:"我們這一輩人,為工作犧牲了太多,到頭來廠子沒了,青春沒了,落得個孤零零的晚年。你還年輕,別重蹈我們的覆轍。"
她的眼神里充滿了長輩的關切和智慧。
我沉默了良久,最終拿起電話,向公司請了假。
"劉姨,您說得對,今天咱們好好過節!"
劉阿姨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又拿起粽葉和糯米,繼續我們未完成的包粽子大業。
那天,我們一起包了幾十個粽子,有的給小區的鄰居送去,有的自己留著慢慢吃。
傍晚時分,我們坐在陽台上,喝著劉阿姨泡的菊花茶,看著夕陽西下,霞光滿天。
"劉姨,謝謝您。"我突然說道。
"謝啥呀?"她有些詫異。
"謝謝您教會我很多,不僅僅是做家務,更是怎麼做人。"
劉阿姨笑了笑,擺擺手:"瞎說什麼大話,我就是個普通人,能教你啥?"
"您教會我尊重每一個人的尊嚴,不以金錢衡量一切;您教會我工作之外還有生活;您還教會我,人與人之間最珍貴的,是那份真誠的情感。"
劉阿姨聽得眼圈發紅,用手背蹭了蹭眼睛:"行了行了,大妹子,說這些肉麻話幹啥,粽子要涼了,快去熱一熱吃!"
我笑著點點頭,知道這是她害羞的表現。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人生中最珍貴的,從來不是錢能買到的服務,而是人與人之間那份難能可貴的真誠與尊重。
在這個陌生的北方城市,我找到了家的感覺,不是因為有人為我做飯打掃,而是因為有人真心關心我,把我當家人看待。
而我,也終於學會了如何真正尊重一個人——不是用金錢,而是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