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离歌】
永嘉年间的洛阳城头飘着细雪,刘干镇攥着半块染血的玉带钩,看着兄长刘干玄将最后一块玉片塞进他弟弟刘干清的怀中。
"记住,"刘干玄的声音像刀锋划过冰面,"我们分路南下避乱,我去蜀地,你们去江南,我要是死了,帮我改回刘干玄。"(为了躲避战乱,三人都改了名字,刘干玄改名刘玄),刘干镇望着兄长转身时被北风掀起的衣角,突然想起匈奴攻破洛阳,族人被匈奴斩首那日,血珠溅在洛阳宫阶前的朱红,像极了先祖在成都称帝时的宫墙颜色。
"兄弟,抓紧我的手。"他扯下斗篷上的刘氏家徽,将碎布条系在刘干清腕间。城外的难民潮中,他听见身后传来兄弟的呜咽:"大哥,我们真的要分开吗?"刘干镇望着兄长消失在北去的官道上,突然笑出声——此刻他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荆棘王冠】
建元五年的江州码头,刘干镇握着染血的断刀,看着手下山贼将最后一个乱兵的首级抛入长江。
"大当家的,要不要把这乱兵的蟒袍披上?"喽啰们哄笑着递来绣金官服。他望着江面倒影里那张被火药灼伤的脸,突然想起永嘉之乱那年,他亲手将兄弟推进芦苇荡时,对方眼里的惊恐:"哥,他们追来了!"
"把袍子扔江里。"他啐了一口,转身望向巴山深处。山风卷着瘴气扑面而来,他摸到贴身锦囊里残破的玉带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汉室血脉,断在我刘干镇手里,天理不容!"夜幕降临时,他在山神庙供上半块玉带钩,庙外的野火映红了半边天。
【孤舟问天】
咸和七年的会稽江畔,刘干清蜷缩在芦苇丛中,听着江水拍打船板的声响。三日前他亲眼看着妻子被山贼掳走,襁褓中的幼子此刻正发着高热。
"刘干清!"他突然捂住兄弟的嘴,看着官道上走过一队晋军,"记住,你叫陈四,是个哑巴船夫。"
月光洒在江面时,他望着对岸的残破旗幡,突然笑出声。二十年前兄长掰碎玉带钩的场景在眼前闪回,他颤抖着摸出贴身的半块残玉:"昭烈皇帝...玄德公..."话未说完,喉间已涌起腥甜。晨雾升起时,他将幼子托付给渔家老翁,自己则引走追兵。
【血脉重燃】
后来,刘干镇在巴山深处建立起以种茶为业的村落,娶了当地山民之女,育有二子一女。每逢清明,他总要带着儿孙登上悬崖,指着西南方向:"那边有座成都城,曾经住着我们家真正的祖先。"刘干清则在会稽靠捕鱼为生,收养了被山贼掳走的妻子留下的幼子,取名昭,意为"昭烈遗志"。
永和三年的成都城飘着槐花,刘玄(刘干玄)站在桓温军帐外,看着自己的麻衣被北地风沙染成灰白。
孙盛将军递来的官袍上绣着"归义侯",他却盯着袖口磨损的蜀锦纹路出神——那是弟弟们南下时,用最后半匹绸缎缝的。
"将军可知,"他忽然开口,"这袍角的云纹,是先祖在荆州时的样式?"
刘玄迁居沛县那日,在祠堂供上三盏新茶。长孙捧着族谱跑来,稚嫩的声音惊破寂静:"爷爷,二叔公的曾孙在彭城,三叔公的玄孙在会稽!"他颤抖着展开泛黄的绢帛,永嘉之乱那年的裂痕处,赫然添了两枝新芽。暮色漫进窗棂时,他对着残破的玉带钩喃喃:"汉室虽微,犹存孤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