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夏,板仓阴雨连绵。夜晚,杨开慧躺在床上,望着身边的三个孩子,听着窗外哗哗的雨声,思念着远方的丈夫。
毛泽东走时正害脚病,天天行军打仗,脚病是否痊愈?冬天天冷可有棉衣御寒?枪林弹雨可平安无事?不会受伤,不会……这样的大雨,他在哪儿,在哪儿?
想到这里,杨开慧潸然泪下。

一天,她在报上看到了毛泽东被击毙的消息,真是如雷轰顶,天地昏暗。要不是母亲说,蒋介石的报纸造谣,那日子如何打发!但终究还是关山远隔,无法核实,心中总是惶惶不安。
时间不长,她又在报上看到蒋介石悬赏捉拿毛泽东。顿时,杨开慧就情不自禁地喊起来:“他还活着,活着!”然而只一会儿的工夫,却又觉得两手无力,那消息似有千斤沉重,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润之是蒋介石的要犯,太危险了。”她强烈地感觉到,润之不能被捉,他不能死,她不能没有他,她爱他,他是她的生命之源……
那还是在杨开慧十三、四岁的时候,父亲杨昌济在长沙第一师范教书,回到家里常常和母亲夸奖他的学生,说毛泽东、蔡和森都是栋梁之材。父亲为能遇到这样的好学生,欣慰极了。
听着父亲同母亲的谈话,杨开慧在她的心灵里描绘着毛泽东、蔡和森的模样。她记得毛泽东第一次到家里来找父亲的情景,高高的个子,轮廓分明的脸上闪亮着一双深沉的眼睛,和她心里想的简直一模一样。

毛泽东讲话的声音很轻,对她像个大哥哥。父亲说他是栋梁之材,她就搜遍犄角旮旯地向他提问题。她未能难住他。经过她的考察,她想,父亲的话是对的。
从此,毛泽东常到家里来,他和父亲成了好朋友。他们在一起谈学习,谈政治,谈中国,谈外国,几乎无所不谈。杨开慧很爱听他们谈话,常常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有时也插一两句嘴,他们总是投来一个亲切的微笑,或者耐心地向她解释点什么。
后来父亲到北京教书,杨开慧跟随父亲也来到北京。从此,她和毛泽东断了来往,只能从毛泽东给父亲的书信里了解一点儿有关他的情况。
再后来,她慢慢地长成了大姑娘,开始懂得什么是爱,而且对爱有自己的见解。她认为爱是一种非常神圣的、不可思议的、最高级、最美丽无尚的事情。结婚应该是爱的结果,至于结婚仪式则不必讲究,因为主要的内容是爱,没有爱的婚姻是对爱的亵渎,她认定自己的一生,没有爱决不结婚,“不完全则宁无”。

1918年,毛泽东组织湖南学生赴法勤工俭学来到北京。来到杨家,他和杨开慧彼此相见,立时升起一种惊奇的、亲切的感觉。毛泽东更显得英俊庄严,杨开慧也已脱掉了昔日的孩儿装,长成了眉清目秀、十分动人的姑娘。二目相视,似有千言万语要讲、要说。于是,他们在一起谈笑,一起去公园玩耍,很快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他们相约要互通书信,要保持友谊……
接着,毛泽东在湖南发表了一系列气势恢弘、眼光远大的文章,杨开慧成了他的热心读者,并常常为毛泽东的激情所感动。尤其是毛泽东为赵女士反抗封建婚姻自杀一事发表的议论,更引起杨开慧的强烈共鸣。
“夫妻关系恋爱中心”、“不自由勿宁死”的呐喊,杨开慧感觉这些话是他代她说的,他们的心相通,他们的情相融,一种爱恋之情悄然升起。

杨开慧爱上了毛泽东,但却把对毛泽东的爱深深地埋在了心底。在她的眼里,毛泽东是一个极不寻常的男子,有着非凡的才干和魅力,她坚信父亲关于毛泽东是一个栋梁之材的话,完全正确。愈是这样,杨开慧愈是不愿奢求毛泽东,她只是独自品味着心中的那一份温馨,小心翼翼地珍藏着她的爱意。她下定决心,永不表示,宁可暗暗地关心着毛泽东,为他独身一世,也决不妄大希求。
但她也知道,要是人人都像她这样,爱就有可能被埋没,所以她为此十分苦恼。
其实,毛泽东也在深情地爱着杨开慧!自从他第一次见到杨开慧,杨开慧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喜欢她的聪慧,更喜欢她孤傲的性格,在他的眼里,杨开慧是一朵盛开的“杨花”,赏心悦目,一轮喷薄而出的红日,光彩照人。他渴望她和他生活在一起,并且永远,永远。只是两人都有一个骄傲的脾气,谁也不肯坦露自己的情怀。
这一天,毛泽东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写信给杨开慧,表示他的爱意。杨开慧见信,欣喜不已,但是她不敢相信自己能有这样的幸运。

毛泽东焦急地等待着杨开慧的回音,杨开慧却避而不谈。毛泽东想,姑娘总是比较羞涩,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写信,继续表示他的爱意,杨开慧仍是不敢相信自己能有这样的幸运,仍是避而不谈,决心为毛泽东独身一世。
心烦意乱的毛泽东,无路可走只好请朋友帮忙,把自己的心情转述给杨开慧。杨开慧感动了,她不再欺骗自己,折磨自己,真诚地相信毛泽东是真正爱她的,相信自己真有这样的幸运,得到了一个真正的爱人。从此,她便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毛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