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7日下午,蔡澜的点心品牌账号发布“离别信”,署名“蔡澜”。字里行间不谈死别的悲伤,而是讲品牌初心、回忆创业过程、托付员工经营使命——听起来像一篇“年度总结”,像个“代言人录音稿”。
偏偏蔡澜已经走了,连骨灰都火化了。这么快就推出“遗言文案”,还发在官方门店号上,还是电子签名,不是手写,不是视频告别,没有蔡澜标志性的“个性化表达”,观众一下子警觉了:
“这不是蔡澜最后的遗言,这TM是你们的新一轮品牌推广!”
“人还没冷透,你们就端着点心出来打广告,太急了吧?”
哪怕内容真的是生前亲自授权的,只因呈现方式过于“工业化”,瞬间引爆舆论反弹。一种近乎本能的反感袭来:我们不是想看他留下什么产品,而是想知道,他最后想说什么话。
从市场运营角度看,这封信的发布逻辑完全合理。但问题在于,“合理”≠“合时宜”。
在一个人刚去世的窗口期,公众情绪高度敏感。这个时候哪怕只是一句“营业照常”,都容易被解读成“冷血逐利”。就像你在别人家灵堂里说:“你爸走了,但他做的馒头还在,来一口吗?”
你没错,但你不该现在说。
情绪失控,背后是人们太“怀念真实的蔡澜”
为什么大家这么生气?根源不在那封信本身,而在蔡澜这个人的“反差感”。
他活得太洒脱,走得太干净。不设灵堂,不发讣告,不搞仪式,就是不想给世界添麻烦。他说过,死前要在浴缸泡椰花酒、喝烈酒、抽雪茄。他不是怕死的人,而是怕死后还给别人添活。
而那封“遗言信”,太工整、太端正、太不像蔡澜。它没有“我怕死前钱花不光”的调侃,没有“我讨厌小孩”的狠话,也没有他最擅长的那句:“做饭的最大敌人是讲究。”
人们怀念的是那个在维港酒店住套房、雇8个佣人、每天喝酒写字、老年变中二的“食神”,不是一个门店品牌代言人。
所以愤怒不是对着信,而是对着“失去的那份独特蔡澜”。大家接受不了他的遗体刚入瓷坛,就看到“品牌继续营业”的新闻稿,这和蔡澜一生倡导的“活得像人、吃得像人、死得像人”太不搭了。
那封信,到底是真的假的?
客观讲,信的内容看起来确实是蔡澜生前授权写的。
比如他提到“平、靓、正”的品牌标准,亲选王力加夫妇接班,分店从零做到百家,显然不是临时编造。这些细节很多在早年他接受媒体采访时就提过。
关键在于,这封信的“真实”,是否等于“合适”?
是的,也许蔡澜生前真的说:“我走之后,你们该营业营业,该宣传宣传。”但他没料到,这封信在发布时会让人觉得“凉薄”。
他的原意也许是想让品牌继续存在、点心继续被人喜欢,但不是这样一种“割裂”的形式。一个“人间烟火”的蔡澜,不该在公众面前最后一次露面,是以一封像财报总结一样的遗言收尾。
所以说——信不一定是假,但错在“形式”冷漠、时机突兀、语气不像他”。
谁在撒谎?也许谁都没说假话,只是我们不想接受这个结果
这场舆论风暴,不是一个“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什么样的蔡澜,才配我们眼中的蔡澜”。
你说公司吃人血馒头?他们说是蔡先生托付的。
你说不是他写的?他们说内容他本人生前点头的。
你说不该发?他们说为了稳定运营、避免歇业恐慌。
你说想念他?可你真正想念的,是他不走套路的个性。
这就像江湖上的一位大侠走了,你满怀悲伤去听他遗言,结果却发现——他临终留的是“食谱合集”和“门店运营指南”。
不是不好,只是太不像他。
但别忘了,蔡澜一生从不按照别人期待活。他年轻时骂自己老爸的诗“狗屁不通”,老了照样开火锅店和女演员谈笑风生。他写专栏、拍纪录片、演电影、炒股票、吃鹅肝配香槟,他活得比谁都自由。
那种自由,也包括他有权力说:我走之后,你们别浪费这点心。
所以,我们可以质疑“信的形式”,可以批评“发布的时机”,但我们没资格否认他想留下的东西。
结语:离别信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还能不能像他那样活
蔡澜不是一个需要大家替他“伸冤”的人,他没冤。
他活得通透,走得体面。争议是我们这个社会对“死亡如何呈现”的纠结,而不是他本身的错。
真正值得我们追思的,不是“离别信是真是假”,而是蔡澜留下的那份人生态度:
别活成别人喜欢的样子,也别死得像别人希望的样子。
活着,就别拘着;走了,也别怨着。就像他说的:
“人生这桌宴席,我吃得很饱,也喝得很醉,不用送,我自己走。”
那封信,不是我们要的离别,但蔡澜,确实走得潇洒。
真正的蔡澜,从来都不是一封“公关遗言”能写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