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当初
自得其乐
春荒困月,糁糁饭、糠炒面都吃不饱。母亲自说自道:孩们多活受罪,不如给人家一个。那年冬天,集会上,一个"叔叔"常逗弟弟玩,也给些烧饼糖块之类的。听说是石壑则远房本家,在村里当主任,好主户,有三个女孩,想抱养个小则,我生怕来人打弟弟的主意,格外留心。那天放学,进家不见弟弟的身影,再看到挂有泪痕的母亲,顿感不妙,一把拽住母亲的衣襟,连哭带喊:弟弟呢?弟弟呢?母亲哄我说:弟弟到叔叔家去玩,过几天就回来。我似信非信,扳着指头数。一天、两天,弟弟没回来。三天、四天,弟弟还没回来。几天后,等来的是同在石壑则居住的二伯母,她进门就说:孩子可享福啦,人家亲的不得了,吃喝穿戴比咱家强多了,和邻居家的继贵也很能玩的来。父母听了露出一丝笑意,我眉头却结成一颗疙瘩。盼人家不亲弟弟才好,一个歪点子悄悄涌上心头。
星期天到了,我拿着冰车对父母说去河里滑冰。到了河滩,冰锥发力,一路下行,七、八里路程,一会就到了石壑则村。本想到二伯家转转,又怕误事。村头张望,了到不远处有几个小孩玩毛螺,夹杂着弟弟的声音,我轻声喊了喊,弟弟喜出望外,风风火火跑到我面前,问这问那,还要我带他去滑冰,真是不谋而合,又怕人家看到,曲里拐弯,到了河滩,坐在冰车上,让弟弟在我身后半躺半蹲,冰锥一撑,原路返回,因为上行,吃力多了。回到家里,父母又惊又喜,但当得知我是"偷人"回来,甚觉不妥。不管怎样,我是不让弟弟再走了。虽然只有十多天,父母也饱尝骨肉分离之苦,亦生悔意,当即赶到石壑则,登门道歉,实则悔约。好在人家后来也生了个儿子,天遂人愿。
父母还是那么起早贪黑,家里还是那些布衣蔬食,弟弟的笑声还是那么稚嫩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