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9月28日,天刚蒙蒙亮,义县城内外,一片少有地寂静,自从城外的解放军改变战术之后,枪炮之声也就渐渐稀疏起来,而坑道的延伸,让王世高、赵振华等人束手无策,眼看着一个个外围据点,或被解放军攻击占领了,或被他们劝说蚕食了,或被他们准确打击的炮火给轰平了,包围圈在慢慢地紧缩着,如同孙猴子头上的紧箍咒一般,让被围城里的人们,感觉到一阵紧似一阵地头痛着。
赵振华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同样早早起来的副团长蒋啸天,命令说:“蒋副团长,你,亲自督促通讯排把陆空联络布标铺在小学校的操场上,指示空投场所。记住,空投来的物资,要迅速地分配到各营、各连去。我,再到师部去争取一些。告诉弟兄们,没了炮弹的大炮,就是一堆废铜烂铁,没了子弹的枪械,就是一条烧火棍,空投物资,一定要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蒋啸天严肃地答应着团长赵振华,带领通讯排准备布设地空信号去了,赵振华看了看,这才放下心来,又到城头上向外瞭望了一番,还好,昨晚解放军进展不算太大,前沿阵地有两处已经被划进了解放军的势力范围内,其他的还算完好,于是放心地向师部走去。
上午十点多钟,焦急等候的官兵们终于听到了飞机轰鸣的声音,他们急忙向天上望去,三架飞机,在义县县城的上空,高高地盘旋着,城外,解放军的高射炮火也已经猛烈地对着飞机射击了,那三架飞机又在高射炮火的射程之外,盘旋了一阵子,估计是在思考怎么办,然而,他们却一直不敢下降半寸。
赵振华急切地拿起望远镜,向半空望去,只见从飞机里面丢出了许多黑乎乎的东西,一疙瘩一疙瘩的,过了不大一会,降落伞开了,各种颜色的都有,义县城头顶的半空中,一时呈现出五彩缤纷的景象来。
“奶奶的,不往我们指示的地点投,竟然如晕母鸡下蛋般地乱屙起来,什么玩意儿。”通讯排的官兵们,有些失望了,他们在小操场内守了好几个小时,天上的飞机如同没有看到他们的地空联络信号一样。
“坏了,坏了,这些养尊处优的空军,怎么就没有看看风向啊,胡乱投开了。”副团长蒋啸天也骂开了娘。
赵振华叹了口气,放下了他手中的望远镜,因为他早已看到,由于飞机飞得太高,降落伞有的飘到大凌河那边去了;有的落到解放军占领区了;落在城内和暂编第20师阵地内的仅是少数,很快便被官兵收集起来,在团军需部门的组织下,就地分发了。
而此时,城外的外围阵地,却一时热闹了起来,落在双方阵地前方的空投物资,成了双方军队争抢的对象,国民党的部队想去拿,解放军就打,解放军想出坑道去拿,国民党的部队同样打。一时之间,五彩缤纷的降落伞便遭了殃,被打得粉碎乱飞,更有炮弹被击中引起爆炸了的,一时爆炸声响起,地面上早已被炸焦了的尘土再次飞扬起来,慢慢地飘散落下,也不知道已经是多少回了。
很快,赵振华便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这次投下来的弹药有两百多发山炮弹,其余的是机、步枪弹和冲锋枪弹,数量多少无法统计。落在阵地上的守兵就分用了。落在城内的,师部送来了一部分,当然,他们团自己也抢了一些来。
赵振华摇了摇头,对副团长蒋啸天说:“太少了,太少了,杯水车薪,用不了多久,就又消耗光了。”
副团长蒋啸天同样哀叹一声,说道:“200多发山炮弹,哼哼,如何压制得住共军强大的火力,现在的老八路,富得流油,他们会不惜炮弹损耗地向我们轰击的,我们的日子,不好过啊。”
赵振华后来回忆说:“自空投开始以后,我们援绝弹尽的情况已全部暴露出来,解放军士气更加旺盛,英勇无比。战斗夜以继日地猛烈进行着,我们越打越弱,已经被打得喘不过气来了。许多坚固的地堡被打垮,重机枪和人都埋在里面出不来。我们的阵地一层层地被剥下去。义县好像是汪洋大海中的一座孤岛,潮水在渐渐涨起,它的面积在渐渐缩小,眼看不要多久,就要全部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