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冬季,天气转凉。冬天虽然肃杀,但也有它的美好。洁白的世界是其它季节所没有的。在冷冻的天气吃上一碗热腾腾的菠菜面,也是一种幸福。或者在街头买上一个烫手的烤红薯,边哈着气,边吃着烫嘴的红薯,实在是令人满足。
红薯是下贱食物,容易养活。你随便扔下的红薯藤,或者是烂了的红薯,只要落地,它就能成活,而且没多久满地都是红薯藤。可以说,它浑身都是宝,红薯可以给人吃,也可以喂猪,红薯叶可以炒菜,红薯藤可以喂牲畜。在缺吃少穿的年代,它可是人们的依靠。
记得每到水稻夏收过后,我家就会留几块地用来种红薯。用牛深耕土地,撒上家里的土肥,然后把土培成一拢一拢的。这几拢种上好的品种,给人吃的。那几拢种上高产的品种,用来喂牲畜的。接下来的几个月,除草、施肥、浇水,需要花不少的力气。还得防着田鼠,要不然力气白花了。待到秋来九月十月,红薯藤稀疏了,田垄被红薯胀的都有裂缝了,一扒拉就能见到红薯。那种心情别提有多高兴。当然也有些年头产量少的,那就令人垂头丧气。
红薯成熟的季节是我们最高兴的季节。一群小孩把牛赶到秋收过后的田野,田野空旷没有遮挡,任由牛儿到处吃草。接下来就是我们快活的时候。我们找一个避风的地方,做好分工,有人垒土房,有人捡柴火,有人挖红薯,有人生火,有人看管牛儿,分工明确,谁都有事干。挖红薯最有趣,挖自己家的红薯可以大摇大摆的。看到别人家有更好吃的品种,就得偷摸地趴到田垄沟里,偷偷地挖。田垄一片片的,一般不会被发现。所有的都准备完毕,大家围在边上,说说笑笑。有时候,看管牛儿的伙伴也加了进来,忘了牛,跑到人家的红薯地,偷吃红薯叶,被人发现,免不了一顿骂。可是,大家还是乐此不疲。待到土房烧红了,把柴火退了。将红薯往土房里塞,然后把土房弄倒打碎,盖住红薯,在用生土掩盖,避免热气外溢。弄好后,大家就在田野里疯玩了。一个小时后,把泥土挖开,一个个香喷喷的烤地瓜就在眼前。大家狼吞虎咽,连皮都不剩下。
吃完后,肚皮滚圆,一副满足的样子。待到太阳西斜,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一群牛儿和孩子慢慢地向着家的方向迈进。
这只是烤地瓜的的一种方式,我们还经常在烤烟房里,在村头谁家焚烧的柴火堆,或者就在家里灶坑里烤红薯。我已经不记得吃过的最好吃的那顿饭吃的是什么?但我无法忘记吃过烤地瓜的场景。在那饥饿的年月,它就是山珍海味。
今天,地瓜同样不是什么高级的东西。农民伯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地瓜,卖不上什么价钱。但它仍然是我们生活的调味品,我们吃多了各种美食,喝多了各种美酒。唯独难以忘怀的是不起眼的烤地瓜。在街头巷尾,总有摆摊卖烤红薯的人。未到跟前,红薯的香味早已满世界地飘着。红薯摊前,一对情侣、一对夫妻、一家子正拿着烤好的红薯,笑盈盈地吃着,我都能看出他们嘴里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