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居庐山市一年多的他,怀念着自己的父亲

重阳节怀念父亲

今天,看到重阳节主题是尊老爱老,讲述对家人的爱,客居庐山市一年多了,这边没有年老的家人,然后想起了我的父亲,所以没有继续去追剧,静下心来,怀念一下我的父亲。


父亲辞世已经二十年了,二十年间,由于离得太远,我很少有机会去他坟头扫墓。家山千里遗孤冢的遗憾一直在心头萦绕多年。每个有关于祭奠和牵扯亲情的日子,我都会默默地想着老家大坡头村河台自留地里那座孤坟,怅然的心情抵不过遥远的距离,现实的无奈最终淤积成越来越浓的乡愁,或许叶落归根的传统观念也证明了我的逐渐苍老。


父亲的一生,与我来解读,是奋斗的、悲伤的、孤独的一生。

我深刻的记忆,都来自他退休后回到老家,完成把大山深处那只有几户亲戚组成的村落带入欣欣向荣的夙愿,而在一步步艰难实施的过程中,他在我眼里慢慢的衰老。地处山里村小人少,我们这几户人家自文革初离开故乡十年飘荡后,82年再次迁居回来,面对的环境用群敌环伺毫不过分。无论保护土地还是草原,都显得力不从心。当时的情景因为我年小不在现场,脑海没有记忆,都是后来父亲和母亲及其他人口述中听说的。附近的村落当然不愿意看到这么几户人家凭空降临,且分走了他们占据十多年之久的土地和草原。经历了一场流血冲突,几户人家总算十年后在故土扎稳了脚跟。这段历史在后来我想起了艰难建国的以色列,貌似是同一个版本,太过久远没有亲历,我无法详述。


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持着父亲义无反顾地带着几十口人不惜一切代价要回到故土,如果仅从土地草原来说,当初离开的村落,其实所有条件也不比如今的故乡差。我在家里放羊的那段时间,总看到父亲省吃俭用的背个包,来回奔波于村子和各级政府部门之间,有时候半夜睡醒,还看到他在昏暗的灯光下写着上访材料,一堆烟头的桌面上,是早已冷却的茶水,直到父亲提前退休回到老家,开始他一系列的计划之后,我才大概明白一些,拥有自主耕种的土地和泾渭分明的草原,家家能通水通电通路,以几户为基础成立自然行政村,所有的这一切,都为了两件事,人权和独立。说来很是可笑,到现如今,老家应该还没有几个人能体会到这里面深刻的意义。那句久有凌云志,重上大坡头!从一个只有一米六身高而且饱经磨难的躯体里呐喊出来的重量,在我真正懂事后,才体会得到。社会在进步发展,随着时光慢慢流逝,一切似乎都成了顺其自然。能记住那张疲劳倔强的面孔的人真的不多了,而我在多年后,远在千里之外的新疆,会看到那张脸,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们是一个组合的家庭,和母亲一起生活是当时无奈的选择。同枕三十多年,母亲对他不是很理解,他们之间没有爱,有的只是时间积累的亲情和责任。我们兄妹间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复杂关系,被父亲的博爱无声的化解。对于子女,他要强的性格,给每一个人都想规划一条完美的将来,然而最终只有我走上了全出乎他意料的道路,我们没有带给他成就感,起码,我是没有。因为我是他们结合后唯一的孩子,这特殊的身份,父亲对我是期望的、疼爱的。而伴随他生前岁月的我都是荒唐而顽劣的,每每让他恨铁不成钢。我想,我是扎在他心里最悲伤的那颗种子,他走得仓促,让我措手不及,在我还没有真正懂得如何作为一个父亲,他已经带着我给他的悲伤撒手而去。在他的生命里,我这颗种子,始终没有精彩地绽放过一次花蕾。


父亲像村口的那棵松树,孤独的站立了那么多年,直到他轰然倒塌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也一直保持着顽强的姿态。我们兄妹无论务农在家还是求学在外,没有几个和他有过深度的彻夜长谈,他像一棵树为我们挡风遮雨,成为我们的依靠。而我们并不了解这棵树是否需要营养水分,根部土地是否干涸。父亲生前,我们兄妹并不时常围绕在他身边,很多大年夜并不能全家团聚,即便偶尔有团聚的幸福时刻,他脸上的笑容也是含蓄的。或许是我们一两个子女不美满的生活,抵消了他心里幸福的感觉。也或许,一生苦难的煎熬让他独自坚强成为了一种习惯。我们触摸不到他慈爱的威严背后,深深隐藏的孤独。


远在新疆的我没有父亲的照片,母亲桌上供的遗照,是从他生前不多的生活照里翻拍的,模糊的没有一丝笑容,让我后来回老家每次看到后,心里都有一种畏惧和陌生。只有无数次在梦里出现面孔,才是清晰的、熟悉的、让我满含歉意失声痛哭,继而惊醒之后久久难以入眠的父亲。


如果他还在世,也是一个儿孙绕膝耄耋之年的老人了,有些遗憾是不是可以弥补呢?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我只能借此机会来抒发对他的思念。

怀念我的父亲。

作者:西域大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