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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個小兵崽子別跑!偷老子的西瓜是吧?"這一嗓子震得我從睡夢中驚醒。我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聽見窗外傳來一陣雞飛狗跳的聲音。
那是1997年的夏天,南方七月的太陽毒得連蟬都懶得叫。我們連隊駐紮在小山腳下,營區圍牆外面就是村民的瓜田。那天早上,一個穿布鞋的老農站在連隊大門口,手裡拎着半個啃剩的西瓜皮,嗓門大得把值班員都嚇了一跳。
"哪個連隊的?誰幹的?把人給老子交出來!"瓜農大叔氣得鬍子直翹。
指導員小李正在刷牙,聽見動靜後趕緊跑過來:"大叔,您先別著急,啥事啊這是?"
"啥事?你們連隊的兵昨晚偷了我十幾個西瓜!這都第三回了!"瓜農大叔氣呼呼地說,"我躲在瓜田裡親眼看見的!"
這下可熱鬧了。連長聞訊趕來,黑着臉站在操場上,把我們全連集合起來。
"誰幹的?站出來!"連長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像是敲在我心上。
我偷偷瞟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老王,只見他臉色發白,手心直冒汗。隊伍里靜得連呼吸聲都聽得見。
過了好一會兒,老王、二餅和海娃三個老兵低着頭走了出來。他們仨馬上就要退伍了,平時在連里可是橫着走的主兒。
"報告連長,是我們乾的。"老王聲音有點發抖。
瓜農大叔一看人認了,更來勁了:"就是你們幾個!昨晚二更天,偷摸摸地跑到我瓜田裡,一連搬了十幾個,跑得比兔子還快!我這瓜才熟,正好賣錢呢!"
連長臉黑得像鍋底,指了指三人:"你們,去跟我來。其他人繼續訓練!"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們才知道連長罰那三個老兵去給瓜農大叔干一天農活,還從他們津貼里扣了錢賠給人家。
"咋樣?值不值啊?"我端着飯碗坐到老王旁邊,他滿臉泥土,累得連飯都懶得夾。
"別提了,"老王嘆了口氣,"那老頭太精了,專門守在瓜田裡。我們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呢。"
"你說你們幾個,好歹也是老兵了,臨退伍了還干這事兒。"我笑着說,但心裏其實挺理解他們的。南方七八月的天,訓練一天渾身是汗,晚上能吃上一口冰西瓜,簡直是人間美事。
"還不是饞啊,"老王苦笑着,"我家那邊沒西瓜,想着臨走前多吃幾個解解饞。誰成想會被發現呢?"
二餅插嘴道:"你是沒看見連長那臉色,跟打翻了墨水瓶似的。一個勁兒說我們丟了軍人的臉,丟了咱們連的臉。"
那天晚上,連長專門開了個班會,狠狠訓了一通。
"當兵穿軍裝,一言一行代表的是咱解放軍的形象!老百姓種瓜容易嗎?下地刨土、澆水施肥,大熱天頂着太陽幹活,你們說偷幾個瓜算啥?可這是原則問題!"連長拍着桌子,"特別是你們幾個老兵,馬上就要退伍了,這是你們給新兵留的啥印象?幾個瓜值幾個錢?你們把自己的臉面,把軍人的尊嚴都不要了?"
聽完連長這番話,老王他們幾個臉色更難看了。老王是我老鄉,晚上洗澡的時候,我看見他搓澡搓得特別用勁,好像要把身上的泥巴連同那股子羞恥感一起洗掉。
"老鄉,別想了,過去就過去了。"我遞給他一條毛巾。
"哎,馬上就退伍了,本想留個好印象,結果整了這麼一出。"老王搖搖頭,"那老頭追到連里來,這事兒估計要傳好久了。"
轉眼到了十月份,秋收的季節。我們連隊按照慣例要去幫附近村民收稻穀。連長把我們分成幾個小組,我和老王、二餅一組,被分到了一片金黃的稻田。
"哎?這不是......"老王突然停下腳步,指着前面一個戴草帽的老農。
我定睛一看,還真是那個被偷瓜的大叔。大叔也認出了我們,先是一愣,然後笑了:"喲,這不是偷我西瓜的小兵娃子嘛!今天是來幫我收稻子啊?"
尷尬得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老王漲紅了臉:"大叔,那個......對不起,上次是我們不對。"
大叔擺擺手:"行了行了,都過去了。不就幾個瓜嘛,又不值幾個錢。倒是你們連長,真夠厲害的,那天讓你們幹了一整天活,比我兒子還勤快!"
我們跟着大叔到了他家的稻田。大叔指着金黃的稻浪,笑呵呵地說:"今年收成不錯,多虧了你們部隊平時幫忙啊!"
二餅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大叔,那個...我們幾個馬上就要退伍了,上次的事,真是對不起。"
大叔眼睛一亮:"要退伍了?回哪兒啊?"
"我回河北,他們回湖南。"二餅指了指我和老王。
大叔想了想,突然對我們說:"你們先割着,我去去就來。"
大叔走後,我們仨賣力地幹活,生怕再有啥閃失。中午休息的時候,大叔媳婦端來了一盆涼茶和幾個煮雞蛋,說是讓我們補補。
"嫂子,這咋好意思呢。"老王不好意思地說。
"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們幫忙幹活不累啊?趁熱吃!"大叔媳婦笑呵呵地說。
下午干到一半,大叔回來了,懷裡還抱着個大西瓜,足有二十來斤重。
"來,大伙兒歇一會,吃個瓜!"大叔把西瓜往草地上一放,從腰裡抽出一把鋒利的瓜刀。
"啪"的一聲,西瓜被切開,紅瓤黑籽,汁水四溢。大叔切好幾塊,遞給我們:"嘗嘗,這是我特意留的最後一個,最甜的!"
我愣住了:"大叔,這......"
"吃啊!"大叔咧嘴笑着,"我那天是真生氣,但你們連長處理得好,你們也認錯態度好。再說了,軍民魚水情嘛!"
老王接過西瓜,眼圈都紅了:"大叔,真是不好意思......"
"行了行了,大老爺們兒,婆婆媽媽的。"大叔笑着擺手,"瓜甜不甜?"
"甜,真甜!"老王咬了一大口,連瓜水都順着下巴流下來了。
是啊,真甜,比我們偷的那幾個不知道甜多少倍。
傍晚收工的時候,大叔家的稻子基本都收完了。大叔非要塞給我們一人一個小布袋,裏面裝着自家曬的紅薯乾和花生。
"你們要退伍了,帶點回家嘗嘗。"大叔笑呵呵地說。
回營的路上,老王一聲不吭,走了好一會兒,突然停下了腳步。
"咋了?"我問。
老王擦了擦眼角:"沒事,灰迷眼了。"但我分明看見他眼裡閃着淚光。
那晚,我們把大叔給的西瓜切開,分給全班戰友吃。甜,真的甜,甜到心裏去了。
一個月後,我們幾個老兵退伍了。臨走那天,連長親自送我們到車站。
"記住,你們穿過的是軍裝,就算脫了也還是軍人。做人做事,要對得起這身軍裝,對得起老百姓!"連長拍拍我們的肩膀。
車開動的時候,我看見站台上有個熟悉的身影,是那個瓜農大叔。他老遠就沖我們揮手,笑得像個孩子。
多年後想起這件事,我才明白,大叔送的不只是西瓜和土特產,而是一種寬容和理解。而連長教給我們的,是一名軍人應有的品格和尊嚴。這些,比甜到心裏的西瓜還珍貴,成了我們一輩子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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