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8月的一天夜裡,毛主席在香山輕聲嘀咕:『我要見見生明,這個學生有意思。』」
他是原國民黨中將,一輩子吃喝玩樂,建國後毛主席都對他禮遇有加——文章沿用這個原標題,卻要換一種敘述方式,試着把這位「民國第一福將」唐生明的曲折人生重新展開。
1987年10月,北京八寶山。靈堂里並沒有軍號,只是數位老同志默默鞠躬。人民日報發訃告時用了「我黨的朋友」四個字,措辭不多,卻足見分量。許多人那天才驚覺:原來多年不露聲色的唐生明已經走完最後一程。
若只看家世,他的「福氣」來得順理成章。父親是湘軍舊部,三個哥哥皆做到了高位——上將唐生智名聲最響,其餘兩位一個少將、一個中央局長。依靠這方背景,二十歲的唐生明被黃埔破格錄取,上了第四期。富家公子在校內最愛結交朋友,陳賡便是在那時與他結義,兄弟二字喊了一輩子。
更早之前,1913年的長沙修業學堂里,青年毛澤東夜裡巡寢,看見被子滑到地上的唐生明,順手幫他掖角。毛主席後來常調侃:「這小子是我學生,我還給他蓋過被子。」一句玩笑,卻也點出了二人特殊的緣分。
1927年7月,周恩來準備南昌起義,彈藥緊缺。唐生明一句「放心,東西包在我身上」,當夜便送來幾百條槍。那批武器從九江水路悄悄運抵南昌,起義得以按時打響。秋收起義前夕,他又護送了三百支步槍到文家市。表面是「吃喝玩樂」,實際上乾的是雪中送炭的行當。
槍聲越打越大,身份越走越險。1941年春,蔣介石與戴笠點名讓他去汪偽政府卧底。唐生智急了:「弟弟,你這一去可能千古罵名!」唐生明卻聳肩:「國事當頭,罵名先放一邊吧。」於是他搖身成了「清鄉委員會」軍務處長,白天觥籌交錯,夜裡發報加密。漢奸頭子李士群覺察不對,下令逮捕;沒想到在南京站被日本憲兵半道截走——日方想借他與重慶當局接觸。就這樣,他被敵人「保護」了一把,硬是逃過一劫,「福將」之名也就越傳越神。
卧底三年,他送出的情報讓軍統多次成功暗殺汪偽要員;策反周佛海,也是他牽的線。他笑稱:「我只管喝酒唱曲兒,順便做點正事。」聽來弔兒郎當,卻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抗戰結束,國共矛盾升級。唐生明依舊穿行其間,既勸老同袍「別跟老百姓過不去」,也暗助程潛、陳明仁在1949年和平起義。湖南起義方案拿不定,他一錘定音:「簽字!再拖就晚了。」當天夜裡,長沙城頭的國民黨旗換了顏色。
1956年春,他帶家眷經香港回到北京。毛主席親自批條:國宴看戲,一樣不能少。中南海懷仁堂的戲台上,陳賡握着他的手說:「老兄弟,這回算團圓!」毛主席在一旁補一句:「生明是共和國的功臣,可別忘了。」
有意思的是,這位功臣的生活方式始終沒變:琴酒、洋煙、京劇票友、騎馬遛鳥。國務院參事室給他配車,他嫌司機開得太慢,索性自己握方向盤;列席全國政協,他會在茶歇時掏出自帶花生米,邊嚼邊講笑話。有人背後議論「作風散漫」,可每逢兩岸問題、統戰談判,他總是最早遞交建議書的人。
唐生明自嘲:「天生貪玩,偏遇上亂世,玩着玩着就把事辦了。」聽似輕佻,卻是他的處世哲學——以玩掩藏鋒芒,以閑換取通道。蔣介石對他禮數周全,是忌憚;汪偽高層把他奉為座上賓,是利用;日方不敢輕易動他,是恐懼;而新中國最終給他安放一個「參事」位置,則是肯定。
1987年的追悼會結束後,老兵們圍坐在靈車旁,悄悄回憶那句口頭禪:「兄弟,先喝一杯,正事慢慢來。」曾經的玩笑,如今成了訣別。唐生明的傳奇告一段落,留給後人的是一個簡單又頑皮的背影:吃喝玩樂不過皮相,關鍵時刻,他總把子彈和情報送到最需要的地方,這才是「民國第一福將」真正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