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6月,毛主席在人民大會堂接見相關人員。在接見活動開始前,毛主席特意對工作人員說:「你們記得看看北京軍區司令員鄭維山來了沒有。」
毛主席三次詢問鄭維山到場了沒有,但非常可惜的是都得到否定回答。工作人員見時間到了,便對毛主席說:「主席,時間到了,要不咱們先開始吧?」毛主席搖了搖頭,說:「不行,鄭維山同志不來的話就不開始!」
等鄭維山趕到會場的時候,毛主席才讓工作人員宣布活動開始。在此期間,毛主席還主動拉着鄭維山的手說:「南有許世友,北有鄭維山,有你們兩個在我就放心了!」
鄭維山究竟是誰?為何能讓毛主席如此看重?
讓傅作義耿耿於懷的鄭維山
鄭維山1915年出生在河南省新縣,1930年加入共產黨,同年加入工農紅軍。鄭維山的父親也是一位老革命,他曾參加過黃麻暴動,還曾擔任過村蘇維埃主席。鄭維山在父親的影響下思想發生改變,對革命的嚮往也越來越深。
1930年,鄭維山帶着70多名赤衛隊員參加了紅軍,他也成為徐向前的傳令兵。1933年,鄭維山因表現出色被升為紅9軍第27師的政委,當時他年僅18歲,正是勇往直前、不怕死的年紀。
1934年,鄭維山擔任紅30軍88師政委,此時的他還不到20歲。88師由全軍的3個有榮譽稱號的老團組成,鄭維山率部作為紅30軍的先鋒隊,進行山地攻堅、江河強渡等作戰行動,打了一系列漂亮的戰鬥,也顯示出自身的優秀軍事指揮才能。
鄭維山
在紅四方面軍,鄭維山有一個出名的外號「夜老虎」。在著名的黃貓埡戰鬥中,他率部夜襲敵軍,經過一番激烈的戰鬥後全殲川軍1.4萬人,也令88師成為「近、快、猛、狠」的戰鬥作風。
在長征途中,鄭維山三爬雪山、三過草地,甚至三次參加紅軍主力會師。1936年年底,鄭維山率領88師的戰士們參加西路軍的西征,並指揮四十里鋪、永昌等戰鬥。但非常可惜的是西路軍最終遭遇失敗,幾乎全軍覆沒,損失極其慘重。
1937年,鄭維山進入延安抗日軍政大學學習,1938年畢業後被派往晉察冀抗日前線。1947年6月,當我軍在解放戰爭中從戰略防禦轉為戰略進攻的時候,軍委命令鄭維山跟隨劉鄧大軍南下。
在得知這一消息後鄭維山十分開心,因為他的夢想就是上前線殺敵。但就在這個時候聶榮臻也看重了鄭維山的能力,他極力挽留鄭維山,並通過朱德勸說,最終鄭維山留了下來。1947年7月,晉察冀野戰軍正式成立,鄭維山擔任第三縱隊的司令員。
在眾多解放軍將領中,鄭維山以「能打」出名,他所率領的三縱馳騁在華北戰場上,因敢打敢拼被稱為「華北勁旅」。鄭維山作為一名智勇雙全的驍將,也在華北戰場上寫下了他軍事生涯中最為光輝燦爛的一頁。
1947年清風店戰役中,野戰軍司令部本來打算讓鄭維山率領第三縱隊的戰士們撤離徐水、定興附近,轉而向西進攻。但鄭維山卻有不同的意見,他說:「如果繼續堅守的話,更能達到『引蛇出洞』的效果,如此一來我們就能將敵人一網打盡!」
不久後,鄭維山給野戰軍司令部發去一封電報,由於情況比較緊急,所以他在電報里的語氣不是太好:「我們沒有考慮,將來也不準備向西進攻去打淶水,我的意見是堅守陣地,爭取全殲敵軍。」
野戰軍司令部的首長收到鄭維山的電報後沒有生氣,反而同意了他提出的提意見。也正是因為鄭維山的堅持,令敵軍誤以為抓住了我軍的主力,從而引出敵第3軍脫離石家莊北上和我軍作戰。經過一番激烈的戰鬥後,鄭維山部全殲敵第3軍,活捉敵軍長羅厲戎。
1948年1月,晉察冀野戰軍為了打擊傅作義部的囂張氣焰,派出6個縱隊的兵力向平漢路等地發起進攻。面對我軍的進攻,傅作義絲毫不害怕,他除了指示地方部隊出擊迎戰外,其主力繼續留守原地,尋找最佳時機行動。
野戰軍司令部見狀當即改變戰術,先是集中2個縱隊的兵力進攻保定,然後在地方民兵和部隊配合下,假裝向保定進攻,令傅作義產生一種我軍必取保定的錯覺。果然,傅作義認為我軍真的要奪取保定,隨即命令主力部隊平漢兵團開始行動。
平漢兵團一旦開始行動,那就代表駐守淶水的敵軍兵力比較薄弱。因此野戰軍司令員楊得志當即決定讓鄭維山率領三縱的戰士們北上,攻打淶水,殲滅駐守在此處的敵軍。
傅作義
1月11日,傅作義才知道自己上了當,當即命令嫡系部隊、有「王牌軍」之稱的第35軍軍長魯英麟率領第32師乘車南下。敵35軍是傅作義的嫡系部隊,傅作義更是該軍的第一任軍長。而第32師則是傅作義兩大骨幹力量之一,更是被他譽為「虎頭師」,全師官兵都戴有虎頭袖標。
傅作義派出第32師定是有必勝的決心,因此鄭維山決定好好打擊一下他的囂張氣焰。他決定暫時不攻打淶水城,而是先殲滅前來支援的敵軍,這一計劃也得到楊得志的批准。
1月13日,鄭維山率領第三縱隊的戰士全殲傅作義第32師,師長李銘鼎在混戰中斃命,35軍軍長魯英麟也自殺身亡。傅作義得知這一消息後心痛不已,還說出:「一定要消滅鄭維山的第三縱隊,此仇不報,有愧於我35軍一名軍人的稱號。」
成功殲滅傅作義的王牌軍
1948年11月26日,鄭維山接到命令,率領第三縱隊北上,抵達淶水等地集合待命。此時傅作義深知華北會戰是在所難免的,但他不知道究竟是撤還是繼續堅守,因此傅作義將平津前線的50多萬軍隊加以收縮,擺成「長蛇陣」。
針對傅作義的計謀,毛主席作出「抑留東北,分割包圍,就地殲滅」的作戰方針。12月6日,鄭維山率領戰士們北上,和兄弟部隊一起實施毛主席制定的方案,準備包圍新保安。
駐守在新保安的是國民黨軍第35軍,也就是之前鄭維山全殲傅作義第32師的那個軍。鄭維山決定先將這支部隊圍起來,然後將他們團團困住,如此一來傅作義就不會跑了。
12月8日,鄭維山率領第三縱隊、曾思玉率領第四縱隊徹底將新保安團團圍住。其實早在12月6日,敵第35軍就能撤離的,但軍長郭景雲卻目空一切,他說:
「我們的武器裝備比他們強多了,再說我們還有足夠的汽車,即使解放軍前來攻擊的話,我們也能阻擋。更何況我們來的時候只用一天就趕到張家口,回去難不成還要耗費兩天不成?」
然而等到我軍發起進攻的時候,敵第35軍卻無法撤退,因為他們早已被第三和第四縱隊的戰士們給圍得水泄不通了。
此時郭景雲才意識到不對勁,他連忙命令12旅進行突圍,但非常可惜的是沒有一絲突破。經過一番激烈的戰鬥後,第35軍全部被我軍圍在新保安城內,不得出入。
第35軍是傅作義的王牌軍,他自然不會不管。鄭維山十分了解傅作義,他當即派出偵察班沿着洋河南岸向東偵察,並吩咐偵察兵要特別注意土木方向的敵情。
鄭維山(左)
12月9日上午,偵察兵前來彙報:「報告,土木方向有動靜!」下午3點,鄭維山又接到報告:「有大量敵軍在土木以南沿着洋河向西運動。」鄭維山根據這些情報斷定:「這很能是前來接應敵軍的。」於是他連忙給第四縱隊司令員曾思玉打去電話,先是將這一情況告訴給對方,然後說:「沙城地區有沒有我們的部隊?」
曾思玉說:「我們在沙城沒有部隊,四縱的主要任務是全力阻止35軍向東逃……」鄭維山聽了曾思玉的話有些着急,因為他知道新保安城以東還有一個小空隙,如果敵人從這裡靠近的話,那就能直搗解放軍的後方。
鄭維山來不及多想,他當即命令9旅和7旅一個團共4個團的兵力按照原定計劃繼續保衛新保安;九旅抽出一個團作為圍城的第二梯隊,縱隊主力立即出發,迎西進的敵軍。與此同時,鄭維山還向兵團首長彙報了此次行動。
12月22日,鄭維山根據上級命令,和四縱的戰士們一起攻入新保安,並殲滅傅作義的第35軍。緊接着,鄭維山又率部趕到大同,切斷了西竄歸綏的傅作義部隊與董其武部會合的企圖,為和平解決綏遠問題起到了十分關鍵的作用。
1949年1月21日,在當前情況下,傅作義不得不接受《關於和平解決北平問題的協議》,至此,平津戰役正式結束。
鄭維山的最後一戰
抗美援朝戰爭爆發後,鄭維山擔任志願軍第19兵團副司令兼參謀長,第20兵團代司令員。
1953年4月,中央軍委下達了高級幹部職務輪換的命令,鄭維山則和新任司令員楊勇調換職務。緊接着,志願軍司令員部下達了夏季反擊作戰的指示,為了打好反擊作戰,軍委要求鄭維山等作戰結束後再更換職務。就這樣,鄭維山參加了作戰會議,接受任務。
在會議上,鄭維山大膽提出一個設想:
「選定能夠令東線防禦變不利為有利,而且要讓敵人在金城地區在東線陷入不利,我軍攻取後便於向西發展,將883.7、949.2高地和十字架山作為進攻目標。這三個地方在金城的東邊,是敵軍防禦的重點,也是我軍進攻的難點。」
隨後鄭維山認真分析了這三點地方的意義,還做出部署:「60軍攻打883.7、949.2和973高地;67軍主要進攻十字架山;68軍則為第二梯隊進攻十字架山。」
鄭維山這一意見提出後,得到不少人的反對,因為大家都覺得這個方案是在冒險。鄭維山卻有不同的意見,他說:「這次如果不將我軍的突出部失地給收回來,那麼以後再收就會很困難了,甚至再也沒有收復的可能……」
張祖諒
當時大家都沒有說話,場面一片寂靜,就在這個時候60軍軍長張祖諒打破了寂靜:「我認為鄭司令員的想法很好,這幾個陣地的地理位置都十分重要,如果敵軍重點防禦,並不斷對我軍陣地實施襲擊的話,將對我軍造成嚴重威脅。想要徹底改變這一局面的話,就要徹底拔掉它!」
經過激烈的討論,一個大膽的計劃在鄭維山心中形成,他一拍桌子,站起來說:「打,打錯了我負全責!」張祖諒說:「我和你共同承擔責任!」
鄭維山擺了擺手,說:「不行,這是我提出的,更何況我還是兵團司令員,理應由我負全責。好了好了,就這樣決定了,60軍攻打883.7高地和949.2高地……」
會議結束後,鄭維山一邊組織大潛伏前的準備工作,一邊反覆熟悉地形,並派出三個參謀去志願軍司令部彙報工作。在聽完彙報後,志願軍副司令員鄧華特彆強調說:「記得要做兩手準備,如果潛伏被敵人發現的話,就要立刻展開強攻。不管出現什麼情況,部隊要不惜一切代價衝上敵軍陣地,炮兵也要做好隨時支援的準備……」
考慮到60軍的實際困難,鄧華決定將炮兵第7師第20團配給他們,以增強壓制和打擊敵軍火力的能力。
第二天,鄭維山來到60軍駐地,並和軍長張祖諒來到第180師看望了擔任潛伏任務的部隊。鄭維山剛回到兵團部,就接到了鄧華的電話:「怎麼樣了?能按時發起進攻嗎?」鄭維山有些猶豫地說:「還不行,還要推遲兩天才行……」
鄧華疑惑地問:「怎麼回事?」鄭維山說:「67軍主攻方向上,由於之前敵人投擲太多汽油彈,燃燒後草木低矮,不易於躲避,需要靠戰士們挖洞接近,所以還需要等兩天。」
鄧華說:「那這兩年你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可以佯攻一下,給敵人一假象。」鄭維山說:「我是有這個想法,準備對靠近北漢江西岸的敵陣地提前打響,以此來吸引南朝鮮第5師的注意力。」
戰鬥發起前,鄭維山將指揮部移到龍門山,此處距離敵軍陣地直線距離不到2000米。6月9日晚上,3500多名志願軍戰士進入潛伏區,經過一番激烈的戰鬥和戰士們壯烈犧牲後,終於成功潛伏到指定地點。由於潛伏太過成功,發起戰鬥僅一個多小時,我軍就佔領了南朝鮮第5師第27團的陣地,創造了陣地戰以來一次殲敵一個團的模範戰例,也創造了戰爭史上的一個奇蹟。
第三天,南朝鮮第5師和預備隊第3師開始反撲,不過因為我軍早有防備,他們的反撲沒能成功。戰至6月15日,我軍成功佔領南朝鮮第5師北漢江以東的全部陣地。
6月12日,志願軍第67軍開始向北漢江以西的十字山發起進攻。經過數小時的坑道作戰,我軍將敵軍大部分殲滅,然後迅速佔領陣地,這一戰也受到志願軍司令部的通報表揚。
6月14日,鄭維山指揮的第20兵團也佔領了敵軍1個師又1個團的真諦,再加上通過配合作戰的戰果,共收復56平方公里,斃傷敵軍3萬餘人。
值得一提的是,這是鄭維山將軍指揮的最後一次作戰,也是他在戰爭生涯中最為光輝的一頁。事後許世友對鄭維山說:「老鄭啊,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次失敗了該怎麼向軍委和毛主席交代呢?」
鄭維山堅定地說:「我沒有想過失敗,因為我不會失敗,我了解對手,但我更相信自己的決心和制定的計劃,我更相信將領們和指戰員們!」
毛主席:鄭維山同志來了再開
1955年解放軍首次授銜時,鄭維山被授予中將軍銜。1966年,中央成立了以周恩來直接領導的首都警衛工作組,鄭維山被調到該組工作。上任後,他盡心儘力,每天勤勤懇懇地工作,也圓滿完成周恩來交給他的各項任務。
特別是在毛主席接見1000多萬青年學生的活動中,鄭維山盡忠職守,嚴密組織,保護毛主席等中央領導的安全。事後,鄭維山受到了毛主席的賞識和周恩來總理的多次讚揚。
1967年1月,鄭維山擔任北京軍區代司令員,成為保衛首都、保衛黨中央、保衛華北邊防的重要軍事領導人。在此期間,曾有敵人想要對我國使用核武器,鄭維山親自來到邊防前線,吃穿住都在哨所和邊防站,了解當地情況,部署對策,以確保華北邊界的安全。
6月16日,毛主席在人民大會堂接見了相關工作人員。在接見活動開始前,毛主席多次對身邊的工作人員說:「你去看看鄭維山同志來了沒有?」在得到否定回答後,毛主席說:「如果鄭維山同志不來的話,接見活動就不開始,等他來了再說。」
當鄭維山匆匆趕到後,毛主席才說:「好了,鄭維山同志到了,我們開始吧。」在活動間隙,毛主席還來到鄭維山的身邊,緊緊地握着他的手說:「南有許世友,北有鄭維山,有你們在我放心多了!」
1968年5月,北京部隊一部在保定滿城縣施工期間,發現西漢時期的中山王墓,裏面還有不少文物。在那一時期,這些文物隨時都有被破壞和搶奪的風險,於是周恩來親自給鄭維山寫信,讓他對這些文物給予保護。
鄭維山接到周恩來的信後,當即採取行動,並明確表示:「軍事工程要完全服從考古人員的需要;在物質上只要軍隊能解決的,我們一定大力支持;考古隊以及車輛運輸的安全全權由河北省軍區負責……」
除此之外,鄭維山還親自來到中山王墓現場,研究保護文物的具體措施。由於鄭維山的高度重視,令這座漢墓得到順利發掘,也令那些埋在地下2000多年的文物得到完好保護。
後來經過專家鑒定,這座中山王墓有金縷玉衣、長信宮燈等漢代文物2800多件,數量之多堪稱二十世紀六十年代考古發現世界之最。
1969年4月,鄭維山被選為中共「九大」代表、中共第九屆中央委員。6月,鄭維山又被任命為北京軍區司令員。
1982年,重新出來工作的鄭維山被任命為蘭州軍區司令員、黨委第一書記。臨行前,鄧小平親自接見了他,並說:「在作戰方面你是內行,我也不用多說了。不過我主要強調兩點:第一,用20年時間綠化大西北,造福子孫後代;第二,培養選拔好10個接班人。」
這是鄭維山第三次進駐蘭州了,此時他已經67歲了,身體也不是太好,但他還是鉚足幹勁,率領相關工作人員三上西北高原勘察地形,先後走了大概有7萬多公里的路。
在現場調查研究的基礎上,鄭維山按照軍委制定的防禦作戰計劃,研究出一套更加完整的西北地區防禦作戰方案。就這樣,鄭維山在蘭州軍區工作了三年多的時間,他也按照鄧小平的指示加強軍隊建設,培養出一批批優秀的幹部。
1985年,鄭維山從工作崗位上退下來,但他仍關心部隊建設,還時不時回到老部隊看望一下新鮮血液……不管是在戰爭年代,還是在和平發展時期,鄭維山對黨、對革命事業始終堅貞不渝,不曾改變過。
1999年,鄭維山參加了建國50周年的慶典,但非常可惜的是一年後他的病情開始惡化。2000年3月,鄭維山住進了解放軍總醫院,在生命的最後,他對守在床旁的子女們說:
「人總有一死,這是自然規律,你們也不要太過傷心。我一生積蓄沒有很多,請將我最後一個月的工資作為我最後一次黨費上交給黨組織,平時存下來的錢就捐給大別山的學校吧,讓孩子們有書讀……
我死後不開追悼會,不搞遺體告別儀式,也不進八寶山,屍體留給醫學單位解剖後火化,然後把我的骨灰撒在大別山的屋脊窪的山上……」
2000年5月9日,鄭維山因病逝世,享年85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