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然
「六朝文物草連空,天淡雲閑今古同。」
當穆見暉被妻子親手送入法網,當黎遠光在爆炸的火光中化為灰燼,當千年帝陵終見天日,《護寶尋蹤》在人性與文物的交織中迎來宿命般的結局。
這部劇演員演技很不錯劇情也寫實的劇,本來開播時最差也得八分以上的央視大劇沒想到最後卻以7.2分收官,可以說出乎意料又在預料之中。
而這部劇的導演就是去年年底大爆劇《我是刑警》的總導演,而那部《我是刑警》也是高開低走,炸裂的開局平淡的中局,最後讓人爭議結尾。
不管是為了審核還是因為號子更多於實際亦或者情感部分串聯太過超出主線情節,總之最後這樣一部精心製造的良劇以7.7分收尾,多少有些讓人遺憾,然而誰能想到這樣的事還能再來一次。
首先我們先簡單的介紹一下《護寶行蹤》的大結局,然後將其優劣處一一說起。
一、大結局是盜墓者的末路也是文物的重生
大結局反派穆見暉終於隕落,他的伏法是多方力量絞殺的結果。
是燕小五的妻子將十年「安家費」原封不動扛到警局,是其兒子一句「錢燙手」擊潰了燕小五的心理防線,也是因為小五口供,才有了撕開穆見暉犯罪帝國的第一道裂口。
隨着裂口的增大,最後真正給予他致命的一擊的是他枕邊人劉樹蘭的自首。
當穆見暉在剛收回的穆家祖宅喜極而泣時,劉樹蘭的電話宣告了他的終結:「我給公安局打過電話了。」
最後是由這個曾包庇弟弟盜墓的女人,因為無法承受自己丈夫的罪行與劉樹生之死的良心譴責,選擇了大義滅親。
而這部劇的另一條悲情線就是黎遠光的自我毀滅,讓人覺得反派比正向更有情誼甚至特質就是得知妻子文雯和穆見暉的另一類關係,甚至孩子都非己所出,這個狠戾卻重情的「炮手」並沒有背叛大哥,而是身綁炸藥找到始作俑者劉樹生同歸於盡。
死前最後一句話就是:「幫哥把溝子(屁股)擦乾淨。」
最後考古隊歷經波折,從村民口述線索中找到外垣牆,確認鳳凰山下埋藏的正是漢太宗陵墓,當方堃站在重現天日的帝陵前,盜墓與護寶的較量終於塵埃落定,也演出了這部劇的終究意義:
「歷史歸於守護者,而非掠奪者。」
二、演技高光可也伴隨着反派宇宙的亮眼與主角的失焦
大反派是辛柏青飾演的穆見暉,可以說堪稱全劇靈魂。
從穿軍大衣的落魄掌眼到金絲眼鏡的文雅梟雄,辛柏青以其細膩層次演繹出角色的儒雅與陰鷙,在得知妻子自首那場戲更是堪稱教科書級別演繹。
從重歸祖宅的狂喜落淚,到聽聞噩耗的嘴角微顫,最終癱坐在地的絕望,情緒遞進令人屏息,可以說非常驚艷。
同樣配角曹磊也是將黎遠光的「犟」刻入骨髓,一根筋的忠義與毀滅欲讓人又恨又憐 ,扈耀之演繹的偽君子趙佑林,在風光會長與偷梁換柱的盜賊間無縫切換也是讓人看的目不轉睛,而胡明飾演的守村叔,一年幾百元補貼守山護陵,質樸如土的角色演出了承載着文物守護的精神內核。
然後這些高光角色沒有辦法彌補男主角白宇帆的明顯短板,主角團的線和那一條線好像在兩個圖層,能明顯看出主角在與辛柏青、富大龍的對手戲中很是失衡。
也因此他的表演也被網友調侃,真就是「公開處刑」,本來還不錯的演員在這部劇中可以說真就偶像派作風了,皺眉瞪眼表情單一,台詞幹癟,情感傳遞乏力,這種種加起來就讓考古專家方堃本該動人的成長線變得索然無味,實在是拖累。
三、作品有瑕疵,是真實底色下的敘事裂縫
首先得說這部劇的優點也有就是在某些依據方面是很考較的,比如對於文物考據是很專業的。
真實搭建墓穴場景,連盜洞淤泥、壁畫剝落痕迹都精準還原,劇內的各種設計更是邀請了陝西省文物局全程指導,可以說考古術語、修復手法都經得起推敲,而且在文化方面也有設計,當鏡頭掃過涼皮、肉夾饃等關中美食,地域文化不再是背景板,而成為呼吸着的敘事肌理。
而且劇中的守村叔也並非虛構,西安的群眾文保員隊伍也真實存在。
張雲傑手指縫六針仍堅持巡查秦咸陽城遺址,陳劉良夜握木棍守護漢延陵,這些「活探頭」年補貼僅幾千元,卻織就文物保護最堅實的民間網絡。
可是在劇情方面又有些不對味,除了主角線的撕裂,在對於反派這方面多少弧光有些虛假空大,比如穆見暉盜墓卻不貪財,只是為了重振家族榮光,又比如黎遠光這個角色兇悍可是卻極重情誼,甚至在一些影響不小的事後仍然甘為大哥赴死。
這對人性的灰度描寫雖然讓盜墓團伙的覆滅更具悲劇重量,但是也有些臉譜化和虛化。
而到了主角正派部分就是考古線與警匪線割裂的非常明顯,前者溫吞如紀錄片,後者緊湊似類型片,於是就導致當觀眾為穆見暉的生死博弈刺激的屏息凝視時,突然切入了方堃團隊的學術討論,導致觀影的情緒斷裂感很強烈,這種問題在《我是刑警》中也出現的很多。
而且這部劇也是警方破案太過依賴「天降神助」,甚至於反派的自我覺悟,比如燕小五妻子突然退贓,華南王高調捐款暴露行蹤,各種巧合堆砌削弱了正邪博弈的張力,明顯反襯除了編劇的偷懶。
四、高開低走就源於劇情三重斷裂帶的崩塌
第一就是前文所說白宇帆的演技短板在辛柏青、富大龍等戲骨襯托下被加倍放大,導致觀眾直言:「看考古線只想快進」,當男主角無法承載主線重量,劇集的口碑自然會如雪崩般下滑。
其次就是陝西方言雖營造了濃郁地域感,但過度使用築起理解高牆,2019年方言調查顯示,其實陝西方言普及度遠低於北方官話,所以有時候不一定非得加入太過的方言會破壞一定的和諧。
最後就是創作者既想拍文物保護的嚴肅正劇,但是又想加入盜墓類型片的刺激元素來吸引眼球,可是又排不好,甚至過度增加反派的複雜性導致出現很多問題,比如出現考古隊員能隨意觸碰文物,可以未戴手套清理陶片等硬傷,然而到了盜墓團伙就很在意細節和人性不扁平化,甚至一些諸如「支鍋」「下苦」等黑話都考究很嚴謹,所以就給人正派很菜反派反而更讓人同情,這就形成了賊諷刺性的反差。
最終導致考古線平淡如水,警匪線邏輯崩壞,類型混搭反成了兩面不討好的劇。
五、這部劇護寶劇的困境與微光
雖然說這部劇確實有瑕疵,但是得說在流量至上的時代,《護寶尋蹤》這種劇能出來就已經是一種稀缺的勇氣了,而且也確實帶着一些樸實感。
當鏡頭掠過關中平原的蒼茫大地,那些拿着木棍巡查帝陵的群眾文保員身影,比任何虛構的英雄更動人。
而這部劇總得來說意思還是表達的很清晰,劇中劉樹蘭送還文雯孩子的場景,其實隱喻着文物的最終歸宿「不是私藏,而是文明的傳承」,同樣在現實中,也有更多的「守村叔」仍在荒原上獨行,一支手電筒、一個記錄本、每月幾百元補貼,就是他們的全部裝備,這些人需要被看到。
所以雖然《護寶尋蹤》確實有一定缺陷,但它的存在本身已是一種價值,當穆見暉在祖宅戴上手銬,當帝陵文物在玻璃展櫃中重煥光芒,我們看到的不僅是反派覆滅更是一個民族對文明根脈的鄭重承諾。
最後還是希望以後編劇和創作團隊能夠更細膩些更真實些,以及更全面些,這樣劇會更好看。
最後的最後送給所有觀劇人的話就是:
塵土終將掩蓋盜洞,可文物守護者的足跡,永遠印在這片厚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