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復得的溫暖
寒風呼嘯的高速公路上,我孤零零地站着,手裡攥着那個引發爭端的紅包。
天空陰沉得彷彿要壓下來,就像我沉重的心情。
"你走吧,既然覺得給咱媽2500塊錢紅包太多,那你自己想辦法回老家!"丈夫老周最後看了我一眼,砰地關上車門,發動汽車揚長而去,留下一片灰塵和我的驚愕。
我沒想到一個紅包的事情,會讓十多年的婚姻走到這一步。
北風颳得我眼淚都凍住了,不知是氣的還是難過的。
我叫林芳,今年37歲,是九十年代初從東北來到江城的打工妹。
那時的東北,國企改制風潮席捲,大批工人下崗,我爹娘都在林業局工作了二十多年,突然之間就成了"待業職工"。
家裡還有上高中的弟弟,生活一下子沒了着落。
"閨女,你初中畢業也算有文化,南方那些廠子正招工呢,你要不要去試試?"爹小心翼翼地問我,眼裡滿是愧疚。
就這樣,十七歲的我,揣着全家東拼西湊的三百塊錢,坐着綠皮火車,南下闖蕩。
九十年代初的江城,到處是建築工地,crane林立,到處洋溢着改革開放的朝氣。
在那個"走南闖北"成為無數青年夢想的年代,我和老周在一家國營紡織廠相識。
廠里的宿舍是四人間,夏天熱得像蒸籠,冬天冷得能看見自己的呼吸。
每天早上五點起床,晚上十點下班,中間只有半小時吃飯時間和十分鐘的茶歇。
手上的繭子磨破了又長,長了又磨破。
但那時候,大家都憋着一股勁兒,覺得苦一苦,日子就能好起來。
老周是修理工,長得不算出眾,但那雙眼睛特別明亮,像是藏着星星。
第一次見他,是因為我操作的織布機壞了,他來修。
"師傅,快點修啊,耽誤了生產,我這個月的獎金可就沒了。"我急得團團轉。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別催,好修的早修好了。"
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大家都趕着完成任務呢!"
他慢條斯理地擰着螺絲:"越急越出錯,出錯修得越慢,你說是不是?"
我無言以對,只能幹着急。
沒想到,他三兩下就把機器修好了,還教我:"以後機器有異響,就先關了,別硬着頭皮干,傷着自己不值當。"
那是1994年的夏天,蟬鳴聲震耳欲聾,汗水浸透了衣衫,卻澆不滅年輕人心中的火焰。
後來,我發現食堂門口經常多了一杯綠豆湯,工友們打趣說:"肯定是修理工老周放的,他對你有意思。"
我不信,直到有一天放工,看見他鬼鬼祟祟地放下綠豆湯就要溜。
"喂,你幹嘛呢?"我大聲喊住他。
他的臉一下子紅了,像個大男孩:"天熱,喝點綠豆湯,去去火氣。"
就這樣,我們開始了懵懂的戀愛。
那時的老周,話不多卻很踏實,給我的承諾不多,但每一個都兌現。
記得有一次我肚子疼,他二話不說背着我走了三公里到醫院,那時候還沒有的士,也沒有摩的。
醫生說是急性闌尾炎,需要手術。
他在手術室外面站了整整六個小時,寸步不離。
婚禮很簡單,就在廠里的食堂辦的,廠長送了一套帶組合櫃的結婚傢具,同事們每人隨了二十塊錢的份子錢。
老周租了一輛麵包車,我們拍了六張結婚照,那是我們的全部奢侈品。
婚後的日子,雖然清貧但過得和美。
我們租住在廠子邊上的一間平房裡,夏天熱得像烤箱,冬天冷得打哆嗦,但那時候只要能在一起,什麼苦都不算苦。
每天早上,老周都會給我準備好早餐——一個雞蛋,一個饅頭,外加一杯熱豆漿。
"多吃點,幹活才有勁兒。"他總是這麼說。
1995年,兒子小寶出生了,給原本平淡的生活增添了無限樂趣。
為了多掙錢,老周開始接手修理廠外的一些機器,周末也不休息。
我哺乳期結束後,馬上回到了生產線上,把孩子託付給單位的託兒所。
日子雖然緊巴,但看着小寶一天天長大,我們心裏都是滿滿的幸福感。
轉眼到了1998年,國企改革大潮來臨,我們廠開始裁員。
作為"技術骨幹",老周暫時保住了工作,而我這種普通女工就沒那麼幸運了。
拿着三千塊錢的遣散費,我站在廠門口,眼淚打轉卻不敢落下。
回家後,老周抱着我說:"沒事,咱活着就有希望,我一個人也能養活這個家。"
那一刻,我覺得嫁給他是我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
失業後,我先是在家帶孩子,後來在小區門口開了個小賣部,靠着賣些日用品、零食,勉強維持生計。
日子雖然不富裕,但也算過得去,至少一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
轉機出現在2003年,城中村改造,我們的平房要拆遷了。
補償款不多,但足夠在郊區買了一套六十平米的小兩居。
那是我們人生中的第一套房子,雖然簡陋,但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家。
搬進新家那天,我和老周抱在一起哭了,都是喜極而泣的眼淚。
"咱們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老周信誓旦旦地說。
我信了,因為我們一路走來,從未被生活打倒。
可好景不長,2008年金融危機來襲,老周所在的紡織廠經營不善,開始大規模裁員。
這一次,他沒能倖免。
下崗的那天晚上,他一個人在陽台上抽了一整包煙,眼睛紅得像兔子。
"對不起,我沒本事,沒能給你們更好的生活。"他低着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我緊緊地抱住他:"傻瓜,咱們一起走過這麼多年,什麼場面沒見過?不就是下崗嗎,大不了咱倆一起擺攤去!"
就這樣,我們在小區附近擺起了早餐攤,四點起床,七點收攤,然後我去小賣部,他去找零工。
雖然累,但日子總算能過得下去。
兒子小寶也爭氣,初中畢業考上了重點高中,還拿了獎學金。
2009年,我接到家裡的電話,說老爹病了,肺癌晚期。
我趕回東北,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爹,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心如刀絞。
"閨女,爹對不起你啊,這些年也沒能幫上你什麼,還讓你操心..."爹艱難地說著,咳嗽不止。
我強忍淚水:"爹,您別這麼說,是您和娘把我養大,我還沒好好孝敬您呢。"
一個月後,爹走了,走得很安詳,彷彿只是睡著了。
喪事辦完,我把娘接到了江城,和我們一起住。
老周二話沒說,騰出了小寶的房間給娘住,自己和小寶擠在客廳的沙發床上。
娘剛來時不適應,整天唉聲嘆氣的,老周卻從來沒抱怨過。
"阿姨,喝點雞湯,對身體好。"他每天變着花樣給娘做好吃的。
慢慢地,娘也喜歡上了這個女婿,經常誇他:"我家芳兒有福氣,嫁了個好男人。"
2012年,娘因為腦溢血去世了,臨終前拉着我的手說:"閨女,好好過日子,別辜負了老周的一片心。"
我哭得泣不成聲,老周在一旁默默擦淚。
送走了娘,家裡一下子空了許多。
小寶也考上了大學,雖然學費和生活費讓我們捉襟見肘,但看著兒子有出息,我們心裏美滋滋的。
直到去年,婆婆從老家搬來同住。
婆婆今年七十有五,身體還算硬朗,就是有點固執己見。
我本想着多一個人,家裡熱鬧些,老周也能儘儘孝道。
哪知道老人家的生活習慣和我們相差太大,加上老周的紡織廠改制早已下了崗,這些年一直靠打零工維持生計,生活壓力陡增,家裡的空氣逐漸凝固。
"電視聲音小點,擾民!"
"窗戶關上,小心着涼!"
"這飯咸了,我血壓高!"
婆婆的叨叨聲成了家常便飯,我起初還能忍,久而久之也有些煩躁。
特別是她總喜歡拿我和鄰居家的兒媳婦比較:"你看人家王寡婦家的兒媳婦,每個月孝敬五千塊錢,你呢?一毛不拔!"
我心裏窩着火,卻不敢發作,只能暗自墊衣領。
老周看在眼裡,急在心上,但也不知道該如何調和。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着,家裡的氣氛越來越緊張。
臘月二十九,我從柜子里取出準備好的紅包,裏面是我攢了半年的2500元錢。
這筆錢來之不易,是我省吃儉用,藏卡留下的。
我本想給婆婆一個驚喜,誰知道老周看了紅包,臉色一下子變了。
"就這點錢?你也太小氣了吧!"他語氣里滿是責備。
我一下子噎住了:"咱家現在本來就緊張,這已經是我能給的最多了。"
"咱媽一年到頭幫咱們帶孩子做家務,你就這點心意?廠里其他人家都給父母五千起步!"他聲音越來越大。
我委屈極了:"那是人家有錢!咱們家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嗎?小寶下學期還要交學費呢!"
爭吵越來越激烈,最後演變成一場謾罵。
老周氣得臉通紅:"你就是不尊重我媽!從她來了以後,你處處針對她!"
我也火了:"我處處忍讓還不夠嗎?是誰天天給她端茶倒水,洗衣做飯的?你怎麼不問問她,為什麼總拿我和王寡婦家的兒媳婦比?"
爭吵中,婆婆走了進來,看到我手裡的紅包,冷笑一聲:"呵,兩千五?真是大方啊!我養兒子這麼多年,就等來這個?"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我的怒火:"媽,您這話說的,好像我白吃白住您家似的!我和老周結婚這麼多年,什麼苦沒吃過?現在日子剛有點起色,您就這麼說我?"
婆婆眼睛一瞪:"你這丫頭,說話怎麼這麼不客氣!難怪人家都說外地媳婦沒教養!"
老周站在一旁,不但不幫我說話,反而訓斥我:"你怎麼跟我媽說話呢?道歉!"
我氣得渾身發抖,淚水奪眶而出:"我有什麼對不起她的?這些年,我任勞任怨,沒功勞也有苦勞吧?"
老周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把抓起車鑰匙:"既然你這麼委屈,那咱們回你老家過年去!看看到底是誰委屈誰!"
就這樣,我被推上了車,一路無言。
高速公路上,老周突然停車,讓我下去:"你走吧,既然覺得給咱媽2500塊錢紅包太多,那你自己想辦法回老家!"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瘋了嗎?這是高速公路!"
他卻充耳不聞,等我下車後,揚長而去。
路邊的冷風吹得我瑟瑟發抖,手裡還攥着那個該死的紅包。
十幾年的婚姻,就這樣結束了嗎?我不敢相信。
正當無助時,一輛破舊的麵包車停在我面前。
車窗搖下,露出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姑娘,咋一個人在這兒呀?這高速路多危險啊!"
看清車主是位五十齣頭的大叔,聽口音竟然是我們東北老鄉。
"大叔,您是黑龍江人?"我驚喜地問。
他哈哈大笑:"准啊!哈爾濱的!你也是?"
點點頭,我簡單說了自己的處境。
"得嘞,上車!大過年的,咋能讓老鄉一個人在外頭受罪呢!"他爽快地說。
李大叔是運輸公司的司機,常年跑長途。
得知我的處境,他二話不說載我到了附近的小鎮:"到我家歇一晚,明天再想辦法。俺老伴兒做的餃子可香了!"
李大叔家不大,卻收拾得乾淨整潔。
他妻子王嬸熱情地端出一碗熱騰騰的餃子:"快吃吧,暖和暖和。大冷天的,怪可憐見的。"
餃子是白菜豬肉餡的,皮薄餡大,一口咬下去,湯汁四溢,讓我想起了東北家鄉的味道。
"別客氣,把這兒當自己家。"王嬸慈祥地說。
晚上,李大叔夫妻倆給我鋪好了床,還拿出一件厚實的棉襖:"穿上吧,晚上冷。"
躺在陌生的床上,聽着隔壁房間李大叔夫妻倆輕聲的交談,我淚如雨下。
"老李,你說這閨女挺可憐的,大過年的被扔在路上,這男人也太狠心了。"
"誰說不是呢,結婚這麼多年,紅包多點少點的,至於嗎?"
"我看他們啊,就是溝通不夠。咱們結婚四十年了,吵架也沒少吵,但從來沒想過分開,是不是?"
"那是,柴米油鹽的日子,哪能不磕磕絆絆?關鍵是心往一處想啊!"
聽着他們的話,我想起了這些年和老周的點點滴滴。
從剛結婚時的甜蜜,到生活的艱辛,再到現在的隔閡,我們的感情像是被生活磨平了稜角,變得索然無味。
而眼前這對普通夫妻,卻在平凡中守護着不平凡的情感。
突然,我從枕頭下摸出一個硬硬的東西——是一個小木雕,一對依偎在一起的小人。
"這是什麼?"我疑惑地看着。
王嬸聽到響動,推門進來:"哦,那是老李給我刻的,我們結婚時的紀念品。每次吵架後,我就拿出來看看,想想當初的誓言。"
我把玩着小木雕,感受着上面的溫度和紋理,彷彿看到了老李年輕時用粗糙的手指一點點雕刻的模樣。
這就是愛情嗎?不是轟轟烈烈的表白,而是平平淡淡的陪伴。
第二天一早,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林芳在嗎?"
是老周。
他眼圈發紅,明顯一夜未眠,鬍子拉碴的,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
"對不起,我昨晚太衝動了。"他低聲說道,聲音裡帶着顫抖。
原來他開出沒多遠就後悔了,回頭找我卻不見蹤影,急得一夜在附近找尋。
他挨個加油站、休息區打聽,甚至報了警,最後在一個路人的指引下,找到了李大叔家。
"我真的很擔心你,怕你出什麼事。"他眼中含着淚水。
面對他,我心裏五味雜陳,既有委屈,又有心疼。
李大叔和王嬸善解人意地避開,給我們留出空間。
"要不要進來坐坐?"我問。
他搖搖頭:"咱們回家吧,媽一直在等你。"
回家路上,車內沉默。
窗外的風景飛快掠過,像是我們匆匆而過的歲月。
直到經過一片開闊地帶,老周突然停車,指着遠處說:"記得咱們剛認識那會兒,你說過這地方像你們東北的草原。"
我沒想到他還記得。
那是我們相識第三個月,我想家時說的無心之語。
當時我指着這片荒地說:"要是冬天下雪,這裡准跟我們東北的草原似的。"
他當時笑我:"江南哪有那麼大的雪?"
沒想到那年冬天,江城真的下了場大雪,他特意開車帶我來看,滿足我對故鄉的思念。
"我一直記得,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他輕聲說。
我鼻子一酸,淚水又涌了出來。
回到家,婆婆正在廚房忙活,聽見開門聲,趕緊出來。
看到我,她眼睛亮了一下,但又迅速低下頭去,欲言又止。
"媽,對不起,我昨天太衝動了。"我主動道歉。
婆婆眼圈紅了:"該道歉的是我,一把年紀了,還不懂事。"
晚飯是婆婆準備的,豐盛得不像話——紅燒肉、清蒸魚、燉排骨,還有我最愛吃的東北大拉皮。
"這都是芳兒愛吃的,我早上特意去市場買的。"婆婆笑着說。
我心裏一暖,沒想到她竟然記得我的口味。
飯後,我主動提出談談。
我們三人坐在客廳,一開始氣氛有些尷尬。
"媽,其實那2500塊錢,是我存了半年的。"我輕聲說。
婆婆愣了一下。
"我知道這不多,但我真的是儘力了。"我繼續道,"小寶下學期的學費還沒着落,我不敢花太多。"
婆婆眼睛濕潤了:"傻孩子,我哪在乎那錢多少?我只是...只是覺得你好像不太喜歡我住在這兒。"
我驚訝地抬頭:"我沒有啊!"
婆婆苦笑:"我知道我有時候話多,管得也寬,可那都是關心你們啊。"
老周在一旁解釋:"媽,芳兒沒有不喜歡你的意思,她這人就是嘴直心軟。"
我才知道,婆婆一直心疼我們的處境,想着搬回老家減輕負擔,卻被老周阻止了。
"你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生活,我在這兒添亂。"婆婆嘆氣道。
"媽,您別這麼說。"我握住她的手,"有您在,家裡才有人氣兒。"
這時,老周也坦白了自己的困境。
原來他失業後瞞着我接了好幾份零工,每天凌晨三點出門,深夜才回,就怕我和孩子過苦日子。
"我這人沒本事,給不了你們好日子,又怕你嫌棄我,所以一直瞞着。"他愧疚地說。
聽到這裡,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傻瓜,咱們一起過了這麼多年,什麼苦沒吃過?只要在一起,再苦也是甜的。"
"錢不在多少,心意才重要。"婆婆拍拍我的手,眼角泛着淚光,"我這把年紀,看到你們好就是最大的幸福。"
那晚,我們三人圍坐在客廳的暖氣邊,制定了家庭新計劃。
老周負責找工作,我負責家庭開支,婆婆幫着帶小區里的孩子賺點零花錢。
"以後家裡的事,咱們多商量,有什麼想法都說出來,別憋在心裏。"我提議。
婆婆和老周都點頭同意。
就在這時,我想起了什麼,從包里掏出那個2500塊錢的紅包:"媽,這是給您的,雖然不多,但是我和老周的一點心意。"
婆婆接過紅包,眼中含着淚水:"好孩子,其實媽不在乎錢多錢少,只在乎你們的孝心。"
她從紅包里取出500塊,遞給我:"留着給小寶交學費。"
我和老周相視一笑,心中的隔閡在這一刻完全消融。
大年三十的夜晚,窗外煙花綻放,屋內餃子飄香。
婆婆包的餃子,形狀不太規則,卻格外香甜。
"這是我們老家的做法,就是這樣,皮厚餡多,吃着耐餓!"婆婆自豪地說。
看着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我突然明白了:家不在於多麼富足,而在於心與心的距離有多近。
那曾經險些破碎的家,在坦誠和理解中,重新煥發出溫暖的光芒。
臨睡前,老周塞給我一個小盒子:"這是給你的,新年禮物。"
打開一看,是一個小木雕,一對相依相偎的小人,和李大叔家的那個幾乎一模一樣。
"我向李大叔學的,雖然不太像,但是我的心意。"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小木雕上,銀色的光芒泛着溫暖的光。
我緊緊握住它,彷彿握住了我們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人這一輩子,經歷的風風雨雨數不清,重要的不是沒有風浪,而是在風浪中依然能夠相互扶持,不離不棄。
那一刻,我忽然懂得了,何謂"失而復得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