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一星期，不是下雨就是陰天，周六終於放晴了。周五的晚上回老家來給小二開家長會，剛到家，聽大姐說要停水，放下背包，連口熱水都沒顧上喝，趕忙用洗衣機洗兩機衣服，第二天的活兒，頭一天幹了。
上床睡覺已經11點多了，農村的夜晚好安靜啊，一夜無夢，直到看到窗戶上的陽光，聽到那兩隻久違的小鳥的歡快叫聲，掀開被子，伸個懶腰，爬出被窩。
先燒一壺開水，再把陽台的窗戶全都打開，把小六床上的被子放到陽台上晾曬。
挖兩勺面，打一個土雞蛋，放電餅鐺里弄一個煎餅，再放點豬油和蔥花，一切停當後，坐在餐桌旁，來一杯綠茶，一頓早餐就有了。
雞蛋煎餅還沒吃到第二口，電話就響了。
這才早上7:30，大大打來的視頻電話，「昨個夜裡我就看到你家亮燈了，你回來了？」
我趕忙放下筷子，「回來了，昨天給小二開家長會太晚了，沒去打擾你們，我怕那點你都已經睡覺了。」
大大笑呵呵的說，「我們7點都睡覺了。」
大大問我吃飯了沒有？
我把雞蛋煎餅和茶杯，拿到鏡頭跟前，「正在吃呢。」
大大說，「你媽要給你說話。」
母親出現在鏡頭裡，「這都幾點了，你咋才吃飯呀？」
我笑着說，「沒啥事就起得晚一點。」
母親小聲說，「你等會兒來我家一趟，我有話對你說。」
我答應吃了飯馬上就過去。
小二又給我發微信，「小姨，等會兒去我姥爺家玩不？」
我說我馬上到。
小二說他10分鐘之內也可以到。
三口兩口把煎餅吃完，拿上茶杯和手機，就往樓下跑。
我沒有坐電梯，直接爬到母親家，剛在樓梯拐彎，就見到母親站在門裡，大門已經打開了，顯然她在陽台上已經看到我了。
母親說，「你咋不坐電梯呀？」
我笑着說，「剛吃罷飯也得活動一下。」
母親看看牆上的表，「你咋才吃飯呀？我6點都吃完了。」
母親把大門關上，大大見我手裡拿着保溫杯，轉身去餐廳里拿茶葉，「這茶葉好，你大哥新買的，你泡點嘗嘗。」
我問大大，「大哥大嫂都上班去了嗎？」
大大說，大哥釣魚去了，大嫂上班了。
我剛在沙發上坐下來，母親就去了卧室，轉身拿了一個小布包出來，「你看我這存摺上的錢，啥時候到期呀？你別忘了給我取點零花呀。」
我接過來翻開看看，「還有兩個多月呢，我記着的，到時候我來陪你一塊去銀行。」
母親說，「這幾年你看我一共花了多少錢？」
我又瞅一眼存摺，「你每年不都是取1萬塊錢嗎？」
母親皺着眉頭，「你大哥昨天問我還剩下有多少錢，我也不記得了。咋的，他這是想清我的賬呢。」
我讓母親把存摺放好，「你的開銷也不大，但每年1萬塊錢零花也不少了。」
我心想我每年連3000塊錢的零花也沒有呀。
母親說，「我想吃啥我就買啥。」
大大說，「你想買啥也沒誰管你。」
母親說，「你大哥咋突然問起我的錢來了。」
我有點為難，說母親，「你每次取錢都喊我來陪着，別到時候我幫忙了，哥哥姐姐們再說我從中佔了便宜。這些是取錢的收據，你都放好。老六可是不讓我占娘家一分錢便宜的。」
又聊起來石頭的女友王娟，母親說，「正月十五，石頭去王娟家裡接她來過節，王娟的父母給了石頭1000塊錢紅包，王娟晚上回家的時候，你二嫂又給了王娟2000塊錢紅包。」
大大說，「看來這門親事是穩妥的了。」
我笑着問，「王娟沒有在石頭家過夜嗎？」
母親說，「聽你二嫂說，吃了晚飯留她，她非要回去。 」
我說，「王娟的媽不是說，定親的姑娘不能看娘家正月十五的燈嗎？難道是不能吃晚飯的燈？」
母親說，「還不是變着法讓石頭送節禮。」
正聊着，小二敲門進來了。
我知道，小二喊我來，是想讓我陪他打撲克牌，大大把桌子支好，說母親，「你也學着打牌。」
母親皺着眉頭，「我算沒啥學的，成天學着打牌。」
我笑着擺好四把椅子，小二已經把撲克牌分好了，「年齡大了，總得有點樂趣。」我和母親坐對門。
二嫂聽說我在母親這裡，收拾好後也過來了。
二嫂笑得合不攏嘴，「王娟的性格好，正月十五我和她聊天了，也催着她和石頭趕緊結婚。」
我 一邊打牌一邊和二嫂聊着天，「你這是急着當婆婆呀。」
二嫂說，「解決一個是一個，老不結婚我總是操心。」
打了兩個小時，我和母親還打小2，一級都沒動過。
大大和小二已經打尖子了。
我看看牆上的表，已經快11點了，「這一局打完了，不玩了，我還得去買菜。」
母親說，「老六還回不回來？他要不回，你就在這吃飯。」
我站起來把椅子放到原位，「老六中午回來吃飯，過年我家裡還剩下有東西，也得吃完，不然也不好往市內帶。」
說這話，大嫂也下班回來了。
我往外走，大嫂笑着說，「別走了，就在這兒吃飯。」
我拿起保溫杯，「你家裡還停水着呢，吃啥呀。」
大嫂笑着說，「我備了五桶水，還不夠你吃的呀。」
我和二嫂一起下樓，我對二嫂說，「石頭的婚事也不能太急，他倆認識還不到一個月呢。」
二嫂笑眯眯的，「他倆好的很呢，每天都約着一起出去吃飯。」
老六給我打來電話，「12點準時開飯，我一會兒就到家了。」
去超市買了點蔥和青椒，中午蔥花炒雞蛋，再蒸一根香腸。
老六兩手都提着袋子回來了，「這是你讓我帶回來的床單被罩，這是你要的筆記本電腦。」
電腦包里有一個充電寶，老六的手機充電器和我的不通用，「充電寶是給你準備的。」
老六打開電腦包，「看不出來，你對我還挺好的哈。我的手機真是該換了。」
「明天就去換。」老六的手機都用7年了，說了半年想換總是捨不得。
出租小屋裡沒有洗衣機，沒有陽台，晒衣服也不方便，趁着周末，農村的太陽好，讓老六把小屋裡的床單被罩都帶回來洗一洗。
老六說我窮講究，「這被罩還沒用到一個月呢。」
我把床單被罩都塞到洗衣機里，「咱家的滾筒洗衣機已經用了20多年了，排水管和進水管都壞了。」
老六看了看，「明天去找到海爾的售後部，看他還能不能維修。」
說著話，飯菜已經端上桌。
老六拿起地上還剩下的半壺桑葚酒，「中午給他喝完再放，都過期了。」
一口酒還沒喝到嘴，電話又響了，大大說，「你吃了飯早點過來，你媽想上街。」
我媽都是80歲的老太太了，就喜歡逛街買衣服。她柜子里的新衣服比我的還多。
我問有啥事不？
大大說，「想買一個視頻播放器。」
我問老六，「視頻播放器是啥呀？我也沒見過呀。」
老六接過電話開成免提，「爸，我是老六，我也不知道視頻播放器是啥呀。你要那幹嘛呀？」
母親擠到鏡頭跟前，「老六，你們還在吃飯呢。我想買一個，我的那一個壞了。」
老六趕忙笑着說，「正好下午我也沒事，吃了飯我陪你們去逛街。」
母親笑得合不攏嘴，「那好那好，我和你大也找不到哪兒是哪兒。」
準備掛電話，老六又說一句，「我中午要睡午覺，2:30我再給你們打電話。」
吃了飯，我坐在陽台上曬太陽，大姐又打來電話，「我在網上買了一組酒櫃，你來幫我裝一下。」
我說 要睡午覺。
大姐說，「大冬天的睡啥午覺呀。」
我給大姐一個電話號碼，「這是我樓下的裝修師傅，你打電話讓他去幫忙裝。」
在城市呆了一個星期，實在憋悶，想回農村，在7樓的陽台上晒晒太陽，聽着鳥叫，吹着山風，偏偏母親又老想去市裡逛逛。
離娘家近了，好處多，煩惱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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