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年考上財校父親勸我上高中，錯失良機影響我一生，讓人感慨萬千

文/青春 素材/趙成德

文章來源：作者身邊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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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趙成德，出生在六十年代末。

我有兄弟姊妹四個，我是大哥。

我的父親是一位民辦老師，當時民辦老師一個月只有幾塊錢，生產隊里再補助一部分工分，到年底的時候才能結賬。

因為我們家裡人口多，我母親一個人在地里掙工分，根本不夠吃的。

作為長子，我個子又長的高，放了學我就跟着母親去生產隊里幹活，雖然掙不來工分，可是到農忙季節，我們生產隊里會在隊屋子裡熬上一大鍋菜，每家分一份菜。

我只要去生產隊里幹活，隊長看到了就給我記上名字，能掙到一份菜。

隊長是我一個遠房二大爺，他很喜歡我。他說：「成德， 你幹活的時候不疼力氣，就像小大人一樣，二大爺專門獎勵你一塊肉。」

二大爺在菜碗最上面給我放上一片肥豬肉，我的心裏比吃了蜜還要甜。

回到家裡以後，我對弟弟妹妹說：「咱們誰都不能先吃，等咱爹回來，這塊肉得讓咱爹先吃。」

在我們的心裏，對父親一直非常敬畏。

從小父親對我們要求就很嚴格，家教很嚴，我和弟弟妹妹必須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吃飯的時候誰都不能說話，父親教導我們：吃不言睡不語。

父親說吃飯的時候只能夾自己面前的菜，不能伸長筷子亂撥拉菜。

讀小學的時候，父親一直教着我，那時候農村學校里非常缺老師，是不分語文老師、數學老師的。

所有的科目父親都教着，他會唱歌，那時候我們村的小學有一台手風琴，在學校院子里的大柳樹下，父親一邊拉着手風琴，一邊教我們唱歌，附近的村民都趕過來聽，那幅景象到現在還讓我記憶猶新。

父親經常說，讓我把語文學好，更得把數學說好，一句話說的好：學遍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我把父親的話牢牢的記在了心裏。說實話，我並不是聰明的學生，但是我肯吃苦，肯努力。

數學難題，我即使思考好幾個小時我也得把它鑽研出來。

父親特別喜歡我這股勁頭學習的勁頭。

一到放了學的時候，好多小夥伴都來約着我們一起出去拔豬草餵豬，可是父親卻說寫不完作業，誰都不能出去，就把我們關在家裡學習。

那年，全公社小學五年級統考，我竟然考了第一。

當時公社裡除了給我發了獎狀，還給我發了兩個塑料皮的日記本。

父親特別高興，當天下午回到家裡，破天荒的讓母親給我煮了一個鹹鴨蛋。

我們家裡餵了兩隻鴨子，下了鴨蛋的時候，母親就腌在罈子里，哪個孩子生病了，母親給煮個鹹鴨蛋。但是鹹鴨蛋得切開，分好幾次吃。

父親高興地對我說：「成德，這個鹹鴨蛋就不給你切開了。你吃一塊煎餅，把鹹鴨蛋都吃了吧。這是獎勵你的，以後你可得更加努力呀，給爹娘爭口氣，爭取考上大學。」

在我們村裡，有一個老牌大學生，其實我也不知道他上的是專科還是本科，他在南方上班，他經常給家裡寄錢，隔些日子郵遞員就送來了匯款單。

他父母經常吃煎餅卷蝦皮子，在當時煎餅卷蝦皮子，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他們家還經常蒸大白饅頭。

鄰居們經常羨慕地說，他們家裡的小鍋不吱啦不吃飯，那意思就說頓頓都得鍋里倒上油，再炒菜。

在當時，大家生活困難，每頓飯吃塊煎餅，或者吃個窩窩頭，吃塊鹹菜，這就是一頓飯，根本沒有油炒菜。

大家都說，這家父母過的是當年地主老財的日子。

聽了父親對我的鼓勵和期望，我也暗暗下定決心，一定好好學習，考上學，讓父母也能吃上蝦皮，吃上白面饅頭。

轉眼間上了初中，我們村子離中學有18里路，當時是寄宿制。每周六中午的時候放了學，我們回家拿飯，星期天下午返校。

我們一帶就要帶六天的飯，可是到了夏天，吃到星期三的時候，煎餅或者窩窩頭就要長毛了。

離家近的同學，有時星期三下午會跑回家拿飯，再跑回來上晚自習，可是我離家太遠了，那時候連一輛單車都沒有，我根本趕不回學校上晚自習。

父親就步行着來給我送飯，星期三的下午，父親放了學給我捎上一包袱的窩窩頭，連走帶跑地趕到學校，父親穿的汗衫都濕透了。

看到父親疲憊不堪的樣子，我一陣心酸。

吃着父親送來的窩窩頭，我學習勁頭十足，我一直記得老師說過的一句話：勤能補拙。

我知道自己不聰明，那麼我就笨鳥先飛，別人背一遍就能記住，我就背三遍背五遍才能記在心裏。

在小學的時候，我靠着勤奮數學還不錯，可是到了中學，數理化成了我的弱科。

我拚命往前趕，上課我支愣起耳朵好好聽老師講課，下了課，不明白的問題，我問同學問老師，反覆地去做題，我的數理化成績提高了不少。

總的來說，我的成績主要是靠文科取勝。

當時的年代，考中專是非常吃香的。上完三年中專就成了正式的脫產幹部，每月就能拿着糧本去糧所里低價買白面了。

中考前的時候，我們學校里進行了一次預選考試，按招生比例把優秀的同學截留到了一個中專班裡，準備考中專。

我學習成績一直排在前幾名，毫無懸念地分到了中專班裡。

我告訴父親要考中專的時候，父親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只是說你真的想考中專？不想考高中、考大學嗎？

我說：「爹，我聽老師說了，現在考中專前景也不錯，咱家裡經濟條件又不好，我想早早的掙錢減輕家裡的負擔，也幫助弟弟妹妹們上學，讓你和娘輕快一些。」

父親輕輕地搖了搖頭，什麼都沒有說。

中考成績出來之後，我非常興奮，我以高出分數線40多分的成績榜上有名。

在老師的指導下，我報了當時比較吃香的省財稅學校。

老師告訴我，他一個同學的孩子就是從這所財稅學校畢業的，分到了我們縣裡的稅務局。

我非常激動，三年以後從財稅學校畢業了，如果我也能分到稅務局，穿上稅務局的制服，多神奇。

那天，我和父親一起去我們村南頭那塊玉米地里薅草，薅完半畝地的草以後，我們在地頭上那棵大楊樹下涼快。

這時父親對我說：「成德，今天爹想和你商量個事，你別上中專了，你還是去上高中考大學吧，這樣更有前途。」

我大吃一驚，我說：「爹，我都考上中專了，也報上省財稅學校了，這個學校可是很難考啊，你幹嘛不讓我去上中專啊？」

父親語重心長地說：「成德，現在你年齡小還不懂一些事，多讀書總會有好處的，我和你娘也說過了，我們不怕吃苦，我們在家裡好好種地，賣糧食掙錢，供你上高中考大學。」

父親一向是威嚴的，平時他在家裡說的話幾乎是說一不二。

我小聲說：「爹，我上高中不怕吃苦，我也願意學習，可是我知道我的理科成績不好，即使以後選文科的話，也得好好學數學，我就怕考砸了。」

父親安慰我說：「你不要對自己沒有信心，要自信起來。你特別吃苦，特別能學，我相信上了高中，你的成績也會很優秀的。」

到了第二天，父親就去找了他一個教育局的同學，把我退了檔，調到了高中里。（當時有一項政策，即使考不上中專，拿着中考成績也允許讀高中，因為中考生都是選拔出來的。）

當老師知道我調檔以後，替我萬分惋惜。

那時候畢竟我年齡還小，在父親的鼓勵下，我信心百倍地走進了高中。

在高一的時候，我的學習成績還可以，能在班裡佔中游偏上，可是不知道為了什麼，到了高二，我的成績就開始下降，尤其是高二的數學我根本弄不懂，學不進去了。

後來只要上數學課，我就開始打盹，我狠狠地掐自己的大腿，強迫自己睜開眼繼續聽課，但是腦子裡就像灌了漿糊一樣。

我越着急，學習狀態越差，我的成績慢慢的掉到了一般以下。

父親比我更焦慮，他生怕我考不上大學。

高三的寒假回到家裡，那天晚上，我坐在燈下苦讀，可是一道數學題，我怎麼想也想不出答案。

我沮喪地狠狠地抓自己的頭髮，當時我就在想，要是我上中專的話，也快畢業了。可如今前途茫茫，想到這裡，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淌了下來。

母親看到了我的窘迫狀況，我聽見她小聲對父親說：「唉，當時你非讓成德退了中專去上高中，你看孩子現在成績也上不去，自己坐在那裡都急地掉眼淚，怎麼辦呢？」

我聽見父親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當時我的壓力非常大，我就怕考不上大學，讓周圍的人笑話，畢竟我是沒有上中專才上的高中，考上大學的話，還不讓人笑掉大牙嗎？

1987年夏天，我參加了高考，但是事與願違，高考的時候我考得一塌糊塗。

出了考場，我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痛哭了一場。哭完了，心裏才敞亮了一些，我回到了家裡，父親也沒有問我考得怎麼樣，因為他從我的表情就得知了一切。

高考成績張榜以後，我都沒有信心去教育局裡看成績，我還是聽我們同村一個同學說的。他進了專科線，而我連專科線都沒有達到。

當天下午，我和父母誰都沒有吃飯，弟弟妹妹吃過飯以後，也悄沒聲息地鑽進了屋子裡學習。

父親一直坐在門口的那塊大青石上，獃獃地望着遠方，母親坐在鍋屋裡，擦眼抹淚地劃拉柴火。

我躺在床上，渾身無力軟綿綿的，我一下子覺得前途黯淡，不知道明天在哪裡？

晚上我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心裏是無邊的悔恨，當初父親勸說我不上中專的時候，我為什麼沒有主見退檔了？

晚上12點多，父親來到了我的床前，他拍着我的肩膀說：「成德，爹對不住你啊，我把你的一輩子都毀了。」

說著，父親竟然哽咽了，他抽泣着說：「成德，我一直以為憑你的努力能考上大學，可是沒想到你卻連專科都沒有考上，這都是爹的過錯呀，當時我神差鬼使似的，就覺得讓你上高中考大學更有前途，可是我錯估了你！如果你上中專的話，今年就能畢業參加工作了，唉，都怨我呀！」

看到父親老淚縱橫的樣子，我連忙說：「爹，你別責怪自己了。都怨我，要是當時我有主心骨的話，堅持去上中專，你也擋不了我。既然我沒有考上大學以後，我就好好在村裡幹活吧。」

我在家裡幹了一年活。

我們村裡有不少在省城打工的人，我二姨也嫁到了我們村，我二姨夫就是一個建築把頭，平時我們兩家關係不錯。

父親委託二姨父帶着我出門打工，臨出門的時候，父親對二姨夫說：「妹夫呀，成德跟着你，你好好照顧他，唉，當初都怨我，要是讓他上財校的話，現在他就是一名稅務幹部，現在還需要去打工嗎？我悔青了腸子啊！」

二姨夫說：「姐夫，你放心，成德有文化有知識，以後我會好好對待他，培養他的。」

我跟着二姨夫在省城的建築工地幹了兩年活，我幹活不疼力氣，不管工地上的領導安排我干哪些活，我都盡心儘力，不怕苦不怕累，我干過水泥工，干過鋼筋工，收工以後，我還得把場地打掃一下。

我也慢慢悟出了一些門道，我知道只靠出大力是沒有多少前途的。

當時，二姨父介紹我認識了一個項目經理，他很賞識我，他知道我高中畢業以後，就動員我學習一些建築知識。

我白天在工地幹活，晚上坐在工棚里，當別的工友在那裡打牌聊天的時候，我藉著微弱的燈光學習建築知識。

後來，我開始在工地干技術員，再也不用出大力了。

年底我們結了工錢回到老家，當我把掙到的幾千塊錢交給母親的時候，母親哭了。

母親不忍心要我用血汗換來的錢，她說：「成德，你自己攢着吧，你這錢掙的太不容易了，我可不能要你的錢。」

當時我們家的情況比以前好多了，我父親在88年的時候，通過考試轉上了公辦老師，工資一下子漲了一大截。

年30的晚上，我們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團圓飯。

父親端起了一杯酒，對我說：「成德，你在建築工地當了技術員，爹為你高興啊。你跟着你二姨夫去打工了，我的心天天掛在你身上，我就覺得有一種負罪感，要不是因為當年我那個錯誤的決定，你還至於出去打工嗎？」

說著說著，父親的眼圈又紅了，我連忙說：「爹，這件事不能怨你。再說現在我感覺自己的生活充滿了希望，越來越有奔頭了。以後我還想當項目經理呢。」

父親高興地說：「你真是好樣的。爹相信你，你好好乾，只要踏實努力，不管在什麼崗位上都會有出息的。」

慢慢的，在省城朋友的幫助下，我開始承包一些小工程干，掙錢越來越多了。

後來我認識了省城的一個姑娘。我們走在了一起，我在省城成家立業了。

我先後考取了二建和一建證書，我當上了項目經理，我這個人做事踏踏實實，嚴謹認真，在業內的口碑很好，我承包了不少大型工程建設。

回想這些年走過的路，我萬分感慨，當年父親一個錯誤的決定，讓我錯失良機，改寫了我的人生。

當我處於低谷的時候，我又靠着自己的勤奮努力和拼搏的精神，重新創造了一番新的天地，擁有了現在幸福的生活。

人生的機遇稍縱即逝，失去了再也回不來，在人生的重要關口，我們一定要正確分析形式，正確面對自己。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低谷時彆氣餒，努力奮鬥，生活不會辜負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