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到了排山坳（二十九）棲鴨又要想飛了

（鄉村年代傳奇小說）

那個年輕人一看富臨如此貼心的對他說並為其去處安排得如此妥當，於是又對富臨開誠布公的說其實我也姓薜，與星耀及鄭三，也就是現在的老蔣、界石及中正公在日本一起留學時是同學。而且我還與他是同鄉，說起當年鄭三能被蔣家看中，除了他自小就有為人公正之心外，我認為主要還是一種緣分。當年我們那個地方屬於緊鄰往來江浙大都市官道邊的窮鄉僻壤，但其地域卻幾乎同時誕生了蔣陳兩家在外發展營生相當不錯的土豪。蔣陳兩家雖然在外發達了，但每次面臨的回鄉之路卻是艱難的，於是兩家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出錢修路。

說干就干，結果就一條路兩家同時開始修建，其中蔣家從官道旁開始從它處運厚石板料來往裡鋪建，而陳家則利用自有石料資源從陳蔣兩家的分界處開始往外鋪建。但是整條原路本就斷斷續續的會經過蔣陳兩家的多處地段，於是當建到對方家的地盤地段時，人家肯定是不會讓你去越界鋪建的。恰好那時鄭三剛到蔣家不久，於是英雄少年只好給其機會，你把握它一定就會閃光的。話說陳家見蔣家派出一小兒來和談，根本就沒把自己陳家放在眼裡，於是也派出陳家小子，也是我們的留日同學陳誠來面對。那知這兩小子完全不講什麼傳統禮節，直接商定握手言和由兩家共同鋪建這整條路，並商定在兩家最後分路的地方，建一個蔣陳共建此路的中正界石碑就成了。於是界石是必須，中正是本心後來成了鄭三，也就是老蔣的為人之本。客觀講他能被所謂的國父孫文看上作為接班人，很大程度也是基於蔣的這一公心。

但老蔣畢竟太年輕了，其號召力肯定遠遠趕不上孫文，所以孫文因病一亡故，各省諸侯就獨心四起不安分起來了。但許多人小看了老蔣的內外用人之術，他不但對外把美日等國玩弄於股掌之間，而且還能巧妙的利用各省諸侯內自身的矛盾，慧眼識英雄為己所用的同時，還能順勢化解各省諸侯間的內部矛盾使其一統為己所用。比如這巴蜀四川，老蔣就用劉湘一石擊三鳥計，分別許熊、楊及星耀國防部，滇黔省及軍事採購部等高官誘惑。加上蔣有我們的日本同學櫻子助陣親自出馬，星耀等人能有可能不上當去嗎？如果老蔣的江山基本上算是已經徹底坐穩了，不過我們沒想到的是這個老蔣不但公心文章做的好，而其私心一顯，是完全不顧什麼同學同鄉之情的。

前不久老蔣突然給星耀及老熊扣了一個私通美日有叛國嫌疑的罪名，將兩人逮捕押入國民政府廣州檻獄了。這一點你們一定還不知道吧？幸好我在蘇州提前及時得到消息，我趕在老蔣派人來的前夕乘船而上來山城了，不然我也肯定跑不脫。我好不容易到了山城下了朝天門碼頭，好在老蔣的人沒有尾隨而來，但我也不敢大意，只好立馬委身於法國人的天主教堂以求庇護生存了。如今派我到這地方來當教員，我都不知道接下來的我會怎樣？「既來之則安之，好好生生的睡個安穩覺，明天你去的地方，相信我，那個地方會帶給你一個新開始的。」富臨安慰他只能如此說。另外星耀從遠去不久回了一封報平安的郵件外，一直都再沒有他的任何消息了。如今傳回來這樣的消息，他都不知道該不該給長兄長嫂說了。不過好在明天薛公子要隨吳家侄兒去河包真原堂了，這種情況能瞞一時算一時吧。

話說隔日下午傍晚時分，薛公子才與吳畫生一起駕乘馬車回到吳家原來的棠堰飄香地，如今雖然那個沼澤堰塘還在，但棠堰飄香的盛景早就不在，而今除了沼澤堰塘荷花遍野外，周邊其餘都是含苞待放的稻禾。荷塘荷花下滿是四處撲騰的白鵝，稻禾上則是數十隻時飛時落的棲鴨。而此時的這些棲鴨，並不是它們自己想飛想落的，而是畫生的家人們，正在努力的想趕它們回家。其實許多人並不知道棲鴨有一個獨特的個性，那就是只要不是要鐵定下雨的天，棲鴨夜晚都是喜歡露宿在稻禾下或稻田邊的，你想硬趕它回家，它是怎麼都不回去的，畢竟它能飛過人的頭頂飛出去好幾丈遠，無論你怎麼折騰結果都是徒勞白費工夫。

而這一盛大場景在薛公子眼裡，彷彿回到了故里，看到了那沼澤地也時不時騰飛而起的蘆雁，畢竟蘆雁與棲鴨在外表及習性上有太多相似了。於是薜公子在接下來的真原天主小學堂教學之餘一有空閑的日子裏，都會不辭辛勞的來到這曾經的棠堰飄香處，看棲鴨騰飛的各種場景，然後寫生作舅父輩傳下的蘆雁山水畫。而首先發現其人所畫很有立體感極富繪畫天才的人，是無意間來姑姑家作客畫生的表哥張正權，本來張家世世代代都是以桑麻織造為營生的，但因世代少有官場依靠，特別是到了他及他父輩這兩代時，更是時常會受到官場人的欺壓，於是其父在其出生時，就為其取名正權，希望他長大後學業有成能掌權，以免張家繼續受人欺負。

而他來姑姑家無意間結識了繪畫奇才薜公子，薜公子告訴了他世人理想都豐滿，但是現實都骨感之真理！不過骨感現實是可以通過繪畫來圓夢實現之道理。難怪薛公子的畫那麼有立體感，原來人家是將畢生心血都傾注於畫中了，人生竟有如比捷徑，張公子沒多久就如痴如醉的也愛上這個繪畫藝術了。而此時的畫生，完全沒有將薛公子這些畫作看上眼的。雖然他的名字中有畫生二字，那是因為當年在棠堰飄香景最紅火時，其母恰好閑逛堰上庭中突然產下他而得的名。其實名字雖然偶得，但後來的事實證明畫生還是與畫有不解之緣的。

雖然此時他與張小表哥都對畫能容下大千世界表示懷疑，但薛公子說你把我的畫拿到元城去賣，如果有人買就證明我所言非虛了。話說畫生將薛公子的畫帶到元城的五穀茶園，首先慧眼識英雄的便是蓋姜蓋匠，姜蓋匠不但精通古今，而且其人還知奇書上下冊全文，見畫識人的小小本事，姜蓋匠肯定是有的。他算定其人未來之名望，在整個元城是少有人能比的。於是姜蓋匠非要強收其為徒。本來薛公子對姜蓋匠這個術士老師看不上的，但姜蓋匠向其拿出了上下冊中無損於其前程的看家本領，讓其很快心甘情願地拜在其名下。

其實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畫里的這個大千世界，後來直接影響張正權、吳畫生及陳富貴等面臨事事不順後都深陷其中了。他們也想像棲鴨那樣，至少有時候能夠自己飛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