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某縣,有一個富家子弟名叫朱千柳,為人豪爽,喜歡結交朋友。娶妻黃氏,黃氏貌美,嫵媚多情。
話說朱千柳眾多朋友中有一個知己,名叫王健,此人住在城北,家境一般,但才華極高,人品正直。
朱千柳常常邀請王健談論詩文,飲酒賞花。黃氏看王健文質彬彬,英俊瀟洒,心中便有些意思。只要王健到家做客,黃氏都十分熱情,端茶倒水。
王健和朱千柳是知己,所以看黃氏為大嫂,十分尊敬。
有一日,突然下了大雪,王健想叫朱千柳進山一起賞雪。來到朱家,剛好朱千柳去鄉下收租不在家。
黃氏見王健來了,熱情的招呼進屋,讓丫鬟速速買來酒菜,說:「你大哥出去了,馬上就回來,你略微坐一坐。」
一會兒,丫鬟把酒菜擺滿一桌,黃氏笑着說:「今日天氣寒冷,嫂子我先陪你喝一杯。」
王健說:「嫂嫂見外了,還是等朱大哥回來再喝不遲。」
黃氏自己一飲而盡,笑眯眯的看着王健,起身端着酒杯,說:「叔叔先喝,嘗一嘗這酒好不好?」
王健說:「嫂嫂休得如此,如果讓人看到,恐有人說嫂嫂閑話。」
黃氏:「什麼閑話,你說說看。」說話間,黃氏來到王健身邊,便要上下去動手。王健憤然起身,推開黃氏,奪路而去。
王健剛出門口,正遇到朱千柳冒着大雪回來,便說:「今天我先走了,以後再和你說。」看着王健衣衫不整,朱千柳一頭霧水。
朱千柳進屋看到黃氏,問:「剛才王兄弟來了,你怎麼不留下他。」
黃氏一臉怒氣,說:「都是你的好兄弟,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你不在家,故意過來找我喝酒,還出言輕薄奴家,我呵斥了幾句,好沒意思,他就走了。」
朱千柳不知真假,沒有說話。
過了幾天,王健進城,剛好遇到朱千柳。於是二人進了茶樓,一邊喝一邊聊,王健說:「小弟有話不得不說,嫂夫人是一個不良婦人,以後我就不去你家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朱千柳不理解,問:「賢弟為何這麼說,如果內人有什麼地方招待不周,還是說了什麼,你看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不要放在心上。」
王健說:「朱兄多加小心,後會有期,別的我就不說了。」
說完,王健就離開了。
第二年,王健的舅舅寫信叫他去蘇州,原來王健的舅舅趙延在蘇州做生意。
王健想着臨行前和朱千柳說一下,可能從此一別,再見面就不知何年月了。
進城之後,朱千柳居然不在家,聽朋友說朱千柳已經離家四五天,出遠門去了。
無奈之下,王健便出發趕往蘇州。
朱千柳家中有一個遠房親戚,名叫張艦,此人口才好,辦事麻利,於是被請來當管家,處理日常瑣碎。
張艦剛剛二十齣頭,長相俊朗,黃氏很喜歡,慢慢的就有了感情,後來就(通)(奸)了。二人做的十分小心,朱家所有人都沒發現。
有一天,朱千柳要帶着張艦去收賬,這個張艦就不想去,一方面他從沒收過租,收租這件事一直是馬六負責,再者張艦捨不得王氏,於是找各種理由不想去。
朱千柳十分生氣,大聲呵斥了一番,張艦無奈只得隨行,出發前,王氏把他叫到屋內有重要事說。
王氏說:「你在外面處理了朱,後面的事我來辦。」
張艦聽了這句話,心中大喜,便跟着朱千柳出門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這一日乘船出發去安慶,船夫是張艦的老朋友孔老二,晚上船夫孔老二將船停在黃水灣。
當晚,朱千柳喝了許多酒,安慶是最後一個地方,收完租就可以回家了。
晚上朱千柳,孔老二都已經睡下。半夜三更的時候,朱千柳要方便,喊來張艦幫忙。張艦看他醉酒未醒,晃晃悠悠,於是用力一推,推到水中。
過了一會兒,張艦才呼喊救命,主人掉水裡啦。
孔老二慌忙起身,來到船尾,看了看深不見底的江水,況且又是黑夜,於是二人一直等到天亮。
天亮後,張艦卻說:「一晚上也不知道漂到哪裡,我們還是馬上回去。」
孔老二感覺奇怪,划船返回,拿了船錢就離開了。
張艦回到府中,馬上告訴了黃氏。黃氏知道後大喜,馬上叫人擺了靈堂,裝模作樣的哭了三聲。
轉身便和張艦回到裡屋卿卿我我。
鄰居有人看到,紛紛搖頭。
與此同時,王健人在蘇州,有些想家,大晚上便來到江邊閑逛,忽然看到朱千柳從遠處走來。
王健急忙走過去,拉着朱千柳的手:「朱兄怎麼來了?」
朱千柳皺了皺眉,說:「自從你走之後,愚兄十分想念。今日見面,是有事相托。」
王健說:「慢慢說,我們到那邊的亭子里。」
二人坐下,王健問:「我來蘇州之前去找你,你不在家。想不到在這裡遇到你了,今天看你臉色不好,出了事嗎?」
朱千柳哭着說:「哎,我後悔當日不聽你勸,惹禍上身。」
當時王健還不知道他已死,說:「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哭哭啼啼?」
朱千柳說:「其實你我分別之後,我去安慶收租,誰知道張艦這廝暗算我,趁我方便的時候,把我推到江中。其實我早已葬身魚腹,只剩魂魄,前來與你相會。希望你幫我伸冤,我真是死不瞑目。」
王健也是大吃一驚,但還是抱住朱千柳,說:「你我不分彼此,我一定幫你,當時你遇害,還有別人知道嗎?」
朱千柳說:「有一個船夫叫孔老二,杭州的船夫。當晚他看到了,我要走了,保重。」
說完,王健忽然倒地不起,昏迷了半天才醒來,而朱千柳早已不見蹤影。
王健急忙返回舅舅店鋪,說:「家裡有事,我要回去幾天,忙完了就回來。」舅舅讓他快去快回。
王健返回揚州,找到朱千柳生前好友,才知道他已經死了六十多天。
王健跑到靈前哭了一會兒,黃氏看到竟然是他,便轉身進了屋。
朱千柳的小妾胡氏看到王健來了,急忙出來相見,哭着訴說朱千柳死得蹊蹺,其中必有冤情。
王健安慰了一會兒,便回到自己家,想了一晚,毫無頭緒。
三日後,聽說黃氏和張艦結婚了,王健也不知如何是好,回到蘇州,便把好友朱千柳被害的事情告訴了舅舅。
舅舅說:「這個不好說,畢竟沒有證據,你見到他的鬼魂更是無稽之談,別人的事情還是少管為妙。」
王健哭着說:「朱千柳和我是知己,八拜之交,我不能不管。鬼魂都找我了,我豈能袖手旁觀。」
舅舅說:「這樣吧,我聽人說欽差最近來到蘇州,你去試試看。」
王健找到欽差,遞上狀子,欽差看後讓人馬上抓拿張艦和黃氏。
張艦死不認罪,只得暫時關入大牢。
欽差想:張艦黃氏二人(通)(奸)是事實,但謀害之事卻沒有證據。
於是馬上叫來王健,問:「朱千柳讓你幫他伸冤,可曾說過當日的船夫是何人?」
王健:「孔老二,家住杭州城。」
欽差馬上派人到杭州城,將孔老二帶到蘇州。
三日後,欽差升堂開審。
張艦發現船夫孔老二站在一旁,臉色大變,心中發慌。沒等欽差用刑,便承認了自己謀害之事,是自己將朱千柳推到江中。
欽差判決張艦和黃氏斬首,給了孔老二十兩銀子。
王健幫故人伸冤,終於成功。找到朱千柳的小妾胡氏,胡氏有一兒子,今年十五歲,王健認為義子。
後來這個孩子考了功名,做了縣令,娶了王健親戚的女兒。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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