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賀青撒潑稱霸道

三 賀青撒潑稱霸道

第四節下課後已經11：35分，我拖着沉重的雙腿爬上二樓辦公室把書放下，下樓時迎面碰到王校長。他看着我說：「你跟我一起到辦公室來一趟，我跟你說件事你心裏有數。」說完他一甩頭，頭頂的那幾根長發又附在頭頂那片沒毛的頭皮上。我跟在他身後感覺有點不太對勁，應該不是工作上的事，不然他不會神色凝重。該不會是賈勇找他說什麼了吧？不會，賈勇平時就怕別人知道我們吵架的事，他絕對不會說的。那……哦……是不是那幾個家長又翻什麼花，找校長為孩子求情了？也許吧……「賀青剛才去我家嚷嚷說不准你家賣雪糕，她家現在要賣雪糕。我和你四姐（他老婆，賈勇堂姐）沒給她好話，估計她不會善罷甘休的。她是這裡一霸，欺負人已經是家常便飯。她隨她媽——母老虎，遠近聞名！我擔心她會直接去你家鬧事，所以先給你個信你有心裏準備。」我越聽越覺得好笑，我賣我的東西，她賣她的東西，隔山不打鳥，她憑什麼不讓我賣東西呀！她橫？我還沒怕過橫人！想到這裡我對校長說：「好的，我知道了。我不惹事，但我更不怕事！我會先禮後兵的。」說完，我轉身下樓向家裡走去。

我家住在學校大門口的兩間小瓦房，當初進校時因為我們是代課教師工資低，每人每月五十六元，學校付一半，鄉教育組付一半。學校的一半二十八元每月按時開資，鄉教育組的每學期結束後一次性結清。那時候公辦教師每月也才七八十元，也沒有其他的補貼。學校為了照顧我們就讓我們在大門口（裏面）開個小商店，賣的主要是文具，附帶有瓜子，煙和古井玉液酒，醬油，鹽，洗衣粉等。學校大門外沒有住戶，主要針對校內師生。那時候大部分學校都有教職工單身宿舍和套房（磚瓦房），老師大部分都在學校住。一個校園住着十幾二十幾家人家，幾個十來個單身漢都很正常。我們由於工資低，開個小賣部補貼家用將就能吃飽飯。每天也就是上下午上課前和放學後開門營業，上課期間根本沒有時間賣東西，課間也就十分鐘。洗洗手下下廁所或倒杯茶的工夫下一節課又開始了，根本沒有時間回家賣東西。但是，賀青覺得學校偏心，憑什麼讓我們在學校門口開店賣東西，之前卻沒想過讓她在門口賣東西，她丈夫是公辦教師可她不是呀。其實，她也曾經和我們一樣是代課老師，但是她只有小學畢業。經常在課堂上教錯字，寫錯字，學生考試沒幾個及格的。家長曾經多次鬧到教育組，她才被拿下來在家務農。因為這件事她就搬個凳子坐在建業小學大門口整整大罵了一個星期，後來也是隔三差五地去罵。雖然學校校長出面勸阻，也有人找到她娘家人勸阻都無濟於事。她丈夫也拿她沒辦法，只能由着她來。所以，對於她的蠻橫霸道我也早有耳聞。但讓我始料未及的是她現在竟然找我的茬！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還之！別以為我平時說話隨和軟弱可欺，拿我當軟柿子捏！

我走着想着還沒到大門口就聽到賀青的大嗓門：「你不關門試試，我纏不倒你我不是人！姑奶奶我就是這樣的人……」我抬頭一看，呵！賀青兩手時而掐腰時而用右手衝著賈勇指指點點，恨不能一指頭戳死賈勇。而此時的賈勇站在我家門口，嘴裏說得什麼我一句也沒聽清楚。我三步並作兩步小跑衝到賀青面前，大聲質問：「你憑什麼到我家門口嚷嚷？你算老幾？」「我算老大！我告訴你趕緊關門，我要開商店，你，不能跟我搶生意！」她肆無忌憚地嚎着。我雙手交叉在胸前故意用不屑一顧地口氣說：「喲喲喲，我以為是誰呢？就你？誰呀？省長？市長？縣長？鄉長？哦哦哦，教育組組長？哎喲！長的誰也不像……」她立馬跳起來要打我，我往後一退大聲說：「賀青，你想好了，如果打過了收不掉底怎麼辦？」「我就打你怎麼了？你能把我怎麼著吧！我不但要打你，我還要去告你們，讓你家滾蛋！」說著她又撲了上來。此時已經圍過來十幾個老師，他們一起上來拉架。我被李麗老師和王瑞老師拽住胳膊，但我嘴裏卻說的更大聲「好吧！你去吧！我看誰先滾蛋！你家黎老師身為公辦教師，卻超生……」「哎呀，高老師你可不能這樣說呀，我們學校超生的這麼多，你這樣一搞我們都完了！賀青，你也別鬧了！」校長和其他幾位教師一起說。「賀青！你給我回家！回家！聽到沒有！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黎老師話沒說完，就一把拉住賀青的右手連曳帶拽把賀青往家拽。她家住在肖集中學教師宿舍區最南邊院牆邊，那套房子是三居室。靠近路邊是馬老師家，兩居室。賀青被拽走後王校長和其他老師都勸我消消氣，別和母老虎一般見識。李麗和王瑞老師都說你還敢跟她吵？你能吵得過她嗎？你可知道她從小就有名！罵人三天三夜不重複，吵架吵的他娘家嫂子喝農藥。我們都和她一個村子知根知底，你千萬不要再和她吵了，她那人什麼事都能幹出來的！她倆你一言我一語，好像賀青真是一頭母老虎令人聞風喪膽似的。我不以為然地苦笑一下說：「你們都回家吃飯吧，我知道了。如果她不來和我吵，我不會主動去找她，也沒那份閑心。」「記住了，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注意她別冷不防來打你！」「把你家小寶看好，她娘家人多勢眾仗勢欺人慣了，都是扛着耳巴（巴掌）走路得…」李麗，王瑞和劉俠幾位老師都走多遠了還大聲叮嚀呢。

我經過賈勇面前回到屋裡，兒子一個人站在客廳中央直勾勾看着外面，愣愣地。見我回來了一下子撲倒我懷裡眼淚汪汪地問：「媽媽，怎麼啦？」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撫摸著兒子的頭說：「兒子不怕，她不敢打媽媽……」「怎麼辦？要麼我們不幹了？萬一…」「不幹什麼了？不教書了？還是…」我打斷他的話。「不幹小賣部了，省的賀青來鬧…」他小聲地說。我看看他堅決地說：「必須干！她越是這樣我越是好好乾！這周六我去縣裡找姑媽借錢裝電話，我們要弄個公用電話掙錢！」他有些驚訝，瞬間又恢復了之前的怯懦，說：「還是算了吧，你沒聽到李老師他們說的嗎？我不怕，可是你和兒子…」「我更不怕，她也不敢把我兒子怎麼樣！放心吧，我有辦法。你現在去街上（學校到街上不到兩里路）找你姐夫，他和賀青不是一個莊子又是一門子嗎？聽說他們還沒出五戶（五代）呢。聽聽你姐夫怎麼說？我現在帶兒子去校長家打電話給我姑媽，告訴她我們的事。放心吧，不會有事，她不敢！」他聽完立馬出門了，但很快又回來了叮囑我說：「你一定要注意啊！千萬不要和她打架，你打不過她！帶好兒子！我去了，你把門鎖上，啊？」「你去吧，我知道了。」他匆匆跑向街上，我鎖好門抱著兒子去校長家。

校長家住在宿舍區從南到北第三排靠路邊第一家，門口一條南北走向的石子路，路邊有兩個水池子。那時農村條件很差，根本沒有自來水。王校長為了給教師改善生活環境提高生活質量，頂着各方壓力請人打井修建水塔，安裝管道，硬生生整出「自來水」，可以說師生共慶皆大歡喜。雖然二十多年了，但去年我回去那裡看到水池子還在。雖然家家現在都有真正的自來水了，但學生們每天搞衛生還是要用的。所以，有時候如果能遇到一個或兩個有遠見有魄力的領導，對於員工來說也是福氣。

王校長家正在吃飯，看我抱着孩子進門四姐他們趕緊招呼我吃飯。我說我來打個電話（那時學校就一部電話裝在校長家），跟我姑媽說一下今天的事。我姑媽會安排好的，不然賀青會認為我家沒人，誰都治不了她！說著我拿起電話撥通姑媽家電話，一五一十地把今天發生的事跟姑媽說了。姑媽說你們不用怕，只要你們不招惹別人，不和人家胡攪蠻纏，我們不怕事。我跟你三哥（三表哥，當時在縣糧食局上班，他的連襟在縣公安局上班。我有六個表哥，都在不同的城市上班，大表嫂是省公安廳）說一聲，讓他跟劉超（三哥連襟）打聲招呼預防萬一。姑媽又囑咐我這幾天小心，盡量別跟人家吵架。單位如果能處理好就協商解決，不要難講話之類的，我說知道了。掛了電話我就抱着孩子往家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