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南有一個商人,名叫張文才。
此人長相英俊,言談風趣,卻沒有娶妻,父母很早就死了,是孑然一身,而且也沒有兄弟姐妹。
他常說有床的地方就是家,只要有錢就去青樓,沒錢的時候就去找朋友。宴請朋友的時候出手闊綽,身邊總有一群狐朋狗友。
張文才很喜歡女人,不管是風塵女子,還是良家婦女來者不拒。
有時候喝酒,朋友便調侃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文才兄,出來混的早晚都要還!你現在乾的這些事,到時候你的妻女可要倒霉了。」
有道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一語驚醒夢中人。
張文才決定終身不娶,如此一來就不會有妻女。
從此張文才花錢如流水,比以前更加放飛自我,他不再擔心身後事。膽子越來越大,賺的錢越來越多。
有一晚,忽然夢到一個青衣人,眉毛和鬍子一樣長,好像是捕快。青衣人用鐵鏈抓住張文才,帶到了一個衙門,衙門外面陰森恐怖。
張文才心想該不會是到到了陰間吧,只見兩側站在身穿紫衣服的官差,堂上坐着一個大官。
大官和青衣人說了幾句話,也聽不清是什麼,青衣人拉着張文才出了大殿,繞過三重門,來到一個小廳。張文才悄悄抬頭觀察,堂上有十多名官員,形態各異,長得也不一樣,有好看的,也有丑的。
其中有一個身穿道袍的,身材魁梧,十分威嚴的大官,開始說話,每說一句話,大地都好像在震動。張文才回頭一看,自己身後又來了十多個人,和自己一樣,都被鐵鏈鎖着跪在地上。
過了一會兒,西邊的一個官員,長得很像一隻老虎,讓官差查一下張文才的生死薄。
老虎大官看了一下生死薄,大吃一驚:「還沒死,抓來幹什麼?」
於是交給身後的一個道士模樣的人,道士模樣的人開始翻閱生死薄,逐一檢查張文才的生平經歷,忽然臉色大變,又傳遞給其他官員過目。
眾人都是臉色大變,有一個大喊:「張文才,帶上來。」
張文才爬到前面,大氣也不敢出。
道士模樣的人大怒,說:「好一個浪蕩之人,吃喝嫖賭就算了,竟然還玷污了三百一十個良家婦人,敗壞她人名聲,不可饒恕!」
旁邊的官員說:「可是,他竟然沒有家人,沒有妻女,這樣就不會受到報應!」
紅衣的官員說:「那就讓他投胎做娼,投胎十世。」
道士模樣的人說:「不行,世人(淫)債只能生前了結,不能等來世,否則世人不知道邪淫的後果。而且讓他投胎為娼,更會擾亂世風,卻不知其危害!」
有人贊同,有人反對,道士模樣的人說:「冥王在哪裡?」
紅衣的官員說:「冥王出去了,我們現在只能放他回去,因為他陽壽未盡。」有人不同意,要馬上讓他投胎,承受輪迴之苦,眾人爭吵之時,張文才嚇出一頭冷汗,不管是輪迴,還是投胎做娼,都不好。
道士模樣的人看了看張文才,想了一會兒,說:「好吧,暫且放他一次,我親自送他回去。等冥王回來再商量如何懲處這個爛人!」
眾人紛紛點頭,此事也只能等冥王才能下決斷。
說完,張文才跟着道士模樣的人離開大廳,兩名青衣鬼差用鐵鏈鎖着張文才,一路來到鬼門關。
張文才心中竊喜,自己終於安全離開陰間,不需要投胎了。
道士模樣的人揮揮手,青衣鬼差馬上消失,張文才身上的鐵鏈也消失不見了。
道士模樣的人笑了笑,說:「雖然你僥倖復活,但活罪難逃,你回去等着受罰吧!」
張文才忽然腳下一空,忽然從夢中驚醒,環看四周,依然是客棧,張文才擦掉頭上的冷汗,心想自己果然命大,即便到了陰間也不會有事。
三日後,張文才放在倉庫的一批貨失火,而且倉庫還連着把旁邊的房子也燒了,為此房主和鄰居一起報官,縣令判處所有損失都讓張文才一人承擔。
張文才馬上跪地,哭着說:「大人,小人冤枉呀,我這次可是把全部家當就買了這批貨,現在我身上一文錢也沒有呀,我也是受害者,大人明察!」
房主和鄰居也都跪地,讓縣令做主,縣令認為張文才還有錢,先打了二十大板,擇日再審。
眾人退下後,張文才被關入大牢。晚上,師爺來到牢房,問張文才可有冤屈,如果有的話現在馬上說,自己可以暗中幫忙。
張文才行走江湖二十年,一下子就明白師爺的意思,馬上從褲腿取出十兩銀子,強塞到師爺手中,說:「大人明察,我真是冤枉的,他自己着火,我能怎麼辦,您說是不是?再說,房主應該賠償我損失,我那一批貨值一千多兩。」
師爺笑着說:「放心,我這就告訴縣太爺,一定還你清白。」
縣令判斷的沒有錯,張文才就是不想出錢,並非沒有錢。當然縣令也不是一般人,縣令讓師爺出面,要了張文才五百兩,然後悄悄釋放了張文才,但是一年內不能在本縣露面,更不能做生意。
同時縣令貼出告示,說張文才畏罪潛逃,本縣正在全力通緝。如此一來縣令不僅得到了五百兩銀子,也安撫了房主和鄰居,房主和鄰居只能只認倒霉,等着什麼時候縣衙抓住了張文才,才能得到賠償。
與此同時,張文才來到省城,用剩下的銀子買了一輛馬車,因為已經答應了縣令一年不回去做生意,現在自己也只能給別人拉拉貨什麼的。
張文才的小貨車不單單是拉貨,更主要是拉人,賺錢固然重要,但女人更重要。
有一天,張文才來到市場上,正要找朋友喝酒。
忽然有一個老婦人拄着拐棍,走了過來,說:「這是誰的車,十里地,十文錢走不走呀?」
張文才隨口問她去哪裡。
老婦人說:「九亭鎮上墳,就一個人,我不去。」
張文才笑着說:「婆婆開玩笑吧,十文錢太少了,連一壺酒錢都不夠。」
老婦人說:「你不虧,大不了再給十文,二十文總夠了吧!就一個小娘子。」
張文才還嫌少,但是心想只拉一個人的話也不是不行,說:「婆婆,我們有緣,二十就二十。人在哪裡?」
張文才主要是考慮到小娘子上墳,一定是死了丈夫,是個小寡婦,小寡婦還是很有意思的。
老婦人帶着他饒了兩個路口,左拐右拐,終於到了老婦人家。
院子比較簡陋,就聽到嬌滴滴的女子說話聲,大概二十來歲的樣子。
老婦人進屋,拿着小墊子和二十文錢出來,一個女子跟在後面。張文才偷偷瞄了一眼,這個女子十分美艷,臉都是粉粉嫩嫩的,心中感嘆真是絕色美人,今天這一趟一點也不虧。
女子回頭對老婦人說:「媽媽回屋吧,晚上我就回來了。」
老婦人轉身把院門關好了。
女子坐到車上,說:「公子駕車慢一點,我身子柔弱。」
張文才聽她說話清脆,心中大喜。
心中盤算:她家也只有她母女二人,一看就是普通人家,到時候到了郊野,我嚇唬嚇唬她,一定能讓她從了我。
張文才一邊駕車,一邊聊天,問:「小娘子是去掃墓嗎?」
女子說:「給我亡夫上墳!」
張文才:「看你也不大,啥時候走的?」
女子說:「上個月,我也是命苦之人呀。」
說著說著,女子就靠近張文才,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張文才渾身難受,心裏發癢。
剛出了郊外,張文才駕着馬車,一路飛奔。
女子看着窗外,說:「公子,你走錯了,這不是我上墳的路呀!」
張文才說:「小娘子無需多言,這條路更快更好走,我比你熟悉,放心吧。」
二人繼續聊天,說的也越來越過分,但女子並不生氣,有時候還會笑一下。張文才假裝不小心抓到她的手,女子竟然沒有躲避,張文才心中大喜。
看樣子好事可成,張文才便要做不道德的行為,女子卻說:「也不是不行,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了。我現在身體不舒服,你先找一個地方,我想去方便一下。」
張文才點頭答應,在小樹林停下,這裡空無一人,十分安靜。說:「小娘子請下車,我就不陪你了。」
女子下車,看看周圍空無一人,說:「這裡好像很危險,我一個小寡婦膽子小,不敢一個人去方便。公子能不能陪我一起,你就站遠一點,讓我看見你就好。」
說著還嬌羞的看着張文才,張文才很開心,就跟在身後。
女子來到樹林茂密的地方,忽然說:「公子,你看我美嗎?」
張文才抬頭一看,只見一個青面獠牙的怪物站在面前,眼睛發出藍光。
張文才大吃一驚,本想快活一番,竟然遇到夜叉,轉身就要逃跑。怪物緊緊跟在後面,跳起身就把張文才踢到在地。
怪物說:「讓你不好好做人,毀人清白,冥王不收你,我來收你!」
只見怪物用鋒利的爪子,抓瞎張文才一隻眼,扯掉一條胳膊,張文才大聲哀嚎,疼的是撕心裂肺。
怪物又說:「你的眼睛不讀書,只會邪淫;你的手也不幹好事,長在你身上都多餘。現在你之聲一隻眼,一條胳膊,讓你被世人嘲笑。」
說完,怪物又變成了女子,說:「公子,我身體柔弱,要用下你的馬車,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女子離開後,張文才躺在地上,鮮血直流,他心想這一次必死無疑了。
忽然傳來腳步聲,來了三五個人,張文才一看心中叫苦。
原來房主和鄰居找人修房,剛好路過這裡,房主看到地上躺着張文才,馬上叫人綁了,送到縣衙。
縣令先叫大夫給他綁好傷口,然後關入大牢,責令他馬上歸還房主和鄰居的銀子。
張文才不想在牢房養傷,只好把最後的本命五百兩,又賣了一些值錢的翡翠,才算是都還清了。
張文才從此成了一個殘疾人,整日在街頭乞討為生。
當晚,縣衙突然失火,縣令把自己的官印丟失,知府革了他的職。
這時一個道士看着乞丐張文才,笑了。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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