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二 三毛偷槍 驚動四方

（梁老師）

小匪三毛偷了派出所老段的槍。剛要出門，讓老段碰上了。

小匪三毛交出了槍，他想對了。

老段給老支書打過電話，小匪三毛就在老段那兒。

老支書來到公社派出所，商量着領人。老段還有個念想，看他如何領法。

老支書講的凈是好話，他在一方的威望是不爭的事實。

可這三毛，太叫老段窩火了；小匪三毛不管，他心裏還窩着火呢！

他覺着:自己比師父差遠了。多次被圍，師父都沖了出去，身上未中一彈。

他交出槍的想法:衝出去不難，放倒了老段就是，是他衝出去往哪兒去。

亂世和天下太平不同。

見老段不滿意，老支書笑了:「三毛坐了牢，你老段這碗飯也吃不成了。」

老段不想息事寧人。因為這樣，倒顯得他窩囊了。他手裡這支槍並不好拿，老段在行內，人很佩服。

可三毛盜了槍，會出人命的。

捉賊容易放賊難。

外面知道了，還是老段劃不着。這回，最不划算的是他老段。事出在三毛身上，老支書覺着自己的臉也掛不住。

小匪三毛不肯認錯，三個人都不滿意。

老支書提議:這件事出去，誰也不要提。

得知老支書到了公社，鹿坪人猜測着:這小匪三毛，到底犯了什麼事！

三三說:「三毛叔是好人。」

紅娃說:「就是個土匪，洗了手，臉也不幹凈。」

後來。一次在公社門口，小匪三毛對着老段說:「下回拿了你的槍，我就上繳公安局，讓你的上司教訓你。」老段表情如常。

過後，老段打電話給老支書:「這個小土匪再跑出來，我就找你。」

――小匪三毛說:「我去河西那邊山上，碰見一個被打死的人，回頭趕忙報告了公安局。那傢伙說『怕是你打死的吧』。」小匪三毛說:「有辦法，下次我打死人，就擱在路邊，讓別人去報告，咱就有人頂罪了。」

小匪三毛牢騷說:「這人活着真憋氣。」他想讓老支書聽見，老支書沒理他。

記吃不記打，小匪三毛有這毛病。見槍就手痒痒，想槍就手心發毛。

上回碰了釘子。小匪三毛逐摸着:「派出所老段一臉殺氣，有些懼他；武裝部張部長是個書生，可來他個調虎離山。」

他真還鑽了張部長的空子，將張部長的槍搞到了。一翻子彈夾，裏面一發子彈也沒有。對着地上「呸」了一口，背着只「燒雞」張牙舞爪出來了。

玩了幾天膩了，又偷個空兒將槍放回原處。

沒料到張部長搶先報了案。

結果，張部長有郝書記作保背了個處分；小匪三毛貼上老支書面子關了七天。

張部長和老支書都慶幸沒玩出人命來。

小匪三毛自我解嘲說:「我哪會跟老百姓過不去！」

小匪三毛放出來時，對着張部長:「不打不成交，我們交個朋友吧。」張部長應了聲:「扯蛋！」

老支書問小匪三毛:「你現在還憋氣不？」

小匪三毛掏了個空兒，偷偷跑出來，要搭張娃的車。張娃要他交個底兒，他對着張娃耳朵說:「找找相好的，見我要見的人。」

老蔣叫喊重返大陸，民兵時刻準備配合解放軍。

公社基幹民兵集中訓練，準備參加縣上比武。小匪三毛混了進去，見民兵爬在地上，空摳扳機，沒有子彈。

小匪三毛湊近隊長。賣弄說:「地上空爬着多沒勁！這麼大耙子，閉上眼睛也來他個子彈穿心。」

隊長不服氣。遞過槍說:「試試！」小匪三毛接過槍，啪！啪！啪！幾粒子彈叫他放了個精光。

隊長傻眼了，整個集訓隊只是這幾粒真傢伙。

小匪三毛不慌不忙地撿起了地上的子彈殼兒，對隊長說:「到前面耙子上數數，少一個，『吃傢伙』我替你背着。」

隊長叫人前面查了查，彈孔都在十環的耙心。當年山橫的絕活兒，都交給了他。

隊長更害怕了，慌忙報告了指揮部。

小匪三毛回到村上，迎面碰上老支書找他。老支書說:「你哪兒也別去，一會兒指揮部前來領人。」

小匪三毛上下打量着:得找個地方藏起來，哪怕先找個窟窿鑽進去也好。

一大早，小匪三毛興沖沖找到老支書:「你親口說的，要把村上民兵給我帶，快把民兵交給我！」老支書問:「我啥時候說的？」小匪三毛說:「你在夢裡說的。」老支書問:「我啥時候做夢了？」小匪三毛說:「你在我夢裡說的。」說得一群人哈哈大笑起來。

――小匪三毛昨夜做夢是真的。夢中老支書要他帶上民兵，隨解放軍南下收復台灣。一覺醒來，他覺着這是真的。這會兒，小匪三毛都還那麼衝動，那麼興奮。

老支書隨口說了句:「你生不逢時啊！」

老支書倒是靜了下來。往常，他不是沒想過，這小匪三毛比凹虎強。凹虎驢糞蛋，外面光，只會張牙舞爪，叫他帶民兵他打不了仗反要將人送了命的；民兵由三毛帶着，再配上一個指導員，不是沒有道理，打仗都打。

前幾天有個電影《獨立大隊》，那就是一支土匪武裝，叫共產黨收編過來，改造成自己的隊伍了嘛！咱這民兵成分好，如今不是共產黨的，一個小匪三毛翻得起什麼浪？

――可要到公社，到縣上說這話，他真還開不了這個口。小匪三毛的身份！

老支書說:「別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快隨社員下地去！」

小匪三毛說:「老支書你跟我較啥勁啊！」老支書說:「我叫你聽黨的話，老老實實做個好社員哪！」小匪三毛說:「你拿我當猴耍。」

小匪三毛真的找了公社武裝部張部長。向他表示:「我要帶民兵，射擊全縣第一。」張部長心下疑惑。老段一旁點拔說:「土匪，用不得！」小匪三毛說:「我要帶兵打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