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失散多年的母親患病，找我給她捐腎，手術成功她卻突然失蹤

失散多年的母親，一見面就摘走我的腎。

然而手術成功後我們還沒好好相認，她就離奇失蹤了……

1

我和失散多年的母親剛相認，就發現她的腎功能有問題。面對這樣的結果，我感覺天都要塌了。再三思量後，我決定捐一個腎給母親。

手術很順利，如果不出意外，幾個月後，我們就能好好團聚了。可沒想到，才過半月母親就提前出院了，人不僅找不到，還打不通電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端端的人，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

從小我就知道自己是被拐的孩子。

六歲那年，我在村口玩遊戲，被一個黑衣人帶上麵包車，從此之後，我再也沒見過父母。直到我結婚，養父母去世，我才開始尋找親生父母。

一個月前，一個陌生人突然找上我說有母親的消息。陌生人叫李棟，五十多歲，頭髮花白，但走起路來氣宇軒昂，頗有精神頭。

他與母親在一個尋子群里認識，他的兒子在二十年前失蹤，特別理解失去孩子的痛苦，一來二去跟母親成為情侶。偶然的情況下，他看到我的發帖信息，跟母親的特徵很吻合，就循着聯繫方式找過來。

我極度渴望找回親情，定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線索。於是，我跟李棟去見了母親。

六歲走丟，我對母親的記憶是模糊的，再加上母親幾十年的變化，見到她時，我並不確定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尤其從外形看，我個子高挑，而母親身材敦厚。我眉宇清秀，大眼有神，而母親是吊梢眉，三角眼，怎麼看，都不覺得我們是母子。

母親看我有些猶豫，以為我在責怪她，二話沒說就給我跪下了。

「對不起女兒，都是媽媽的錯，怪我當年沒把你看住了！你要不認我，我也不怪你，就求你，逢年過節讓我看看你就行。」

李棟，「孩子啊，我們做父母的有錯，可這些年，我們為了找你們，也是吃盡苦頭。聽你媽說，自從你走丟，你爸就跟她離了婚，她邊打零工邊找孩子，從未間斷過。這不，前幾天還查出了病！」

什麼？她得了病，我一下慌了神。

這些年，我太想念親生父母了！現在好不容易找到，我可不想再次失去，於是我放下心裏的芥蒂跟母親來了個擁抱。

我憐惜道，「媽，你有什麼事別瞞我，以後有我，咱啥也不怕。」

「腎功能衰竭。」

我腦子嗡一聲，險些摔倒在地，可很快我又冷靜下來，每個人都有兩個腎，就是摘掉一個也能正常生活，我何不救救母親？更何況我還年輕，只要修養得好，身體可能比之前還要棒。

我想都沒想，「媽，我們明天就去做配型，我絕不會讓你死！」

沒幾日，醫院的配型數據下來，我們非常吻合。原本我還想去做親子鑒定的，這波檢查徹底打消我的顧慮，若不是親生母女，怎麼會那麼合適呢？

很快，我們做了腎臟移植手術，術後各項數據穩定，我們轉到病房休養。

這就是事情的前後經過，如果不是突然聯繫不上，我不覺得這其中有什麼問題？

可剛給母親捐了腎，她就不見了。我越想越害怕，再次失去母親的恐懼，讓我心跳加速，而且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堵在我心口，我感覺母親並不是簡單地失蹤。

失散多年的母親患病，找我給她捐腎，手術成功她卻突然失蹤

我一定要找到母親。

近一兩個月，母親和李棟就住在淮海路的一處老式居民樓。

我幾經周折後找到房東。

「大爺，兩個月前搬來的老兩口，最近是不是搬走了？您知道搬哪了嗎？」

「十天前就退了，說是家裡有急事。」

家？聽母親說，這些年他們是四海為家，根本沒有固定住所。

「那你知道，他們的家在哪裡嗎？」

「這咱哪知道，不過，一看就是有錢人，老頭帶着金錶，出門都叫車。」

一看就是有錢人？

母親換腎，都是借來的錢，如果李棟那麼有錢，怎麼不給母親用呢？我這才想起，兩人只是男女朋友，並沒有結婚，我開始擔心起母親。

難不成李棟是個騙子？我想起網上駭人聽聞的買賣，越想越害怕，擔憂夾雜着心緒不明，我整個人都變得緊張兮兮。

不過，正在我一籌莫展之時，婆婆打來電話，讓我回去看看孫子陽。

也就是這個時候，我突然發現了婆婆的異常，而這一切竟與母親的失蹤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2

孫子陽是我丈夫。

一個月前的某個夜晚，他突然肚子疼，還發燒，連夜送到醫院後，被告知是腸瘺，情況不容樂觀。好在送得及時，醫生聯合會診，才保住他的命。

但術後引起感染，尤其肝臟，因為他平常老喝酒應酬，在生病後，身體抵抗力下降，也開始出現問題。

現在孫子陽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每日都靠蛋白針維持，先不說花錢如流水，就婆婆和我輪番照顧，我們的體力也快被透支完了。

我剛走進病房，婆婆就開始甩臉色。我沒理她，徑直走向孫子陽，他氣色好多了，看來身體在慢慢好轉。

「子陽，我媽那邊出了點事，我得去找找她。」

「要不，讓媽陪你去吧，你身體剛恢復，來回奔波，肯定受不了。」

孫子陽生病後，對我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此刻眼睛裏竟流露出不舍。

結婚這些年，我一直不懷孕，剛開始我們的關係還很親密，後來因為孩子的事情，經常被朋友和鄰居指指點點，我們之間便生出嫌隙。不過，我不怪他，畢竟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我只好忍氣吞聲，努力用偏方治病，可治來治去，孫子陽都生病了，我們還是沒孩子。現在看到孫子陽的態度改變，我過往的心酸也消減不少。

我拍拍他的手，「沒事的，你待會還得做檢查，就讓媽留在這裡陪你吧。」

婆婆卻在一邊嘀咕，「你媽那麼大個人，能有什麼事，整天找她！子陽要吃飯，你去打些飯來。」

讓我回來，就是打飯嗎？我心裏一陣惱怒，不過這時，我突然發現婆婆變了不少。

按說照顧病人很辛苦，可婆婆身上絲毫沒有辛苦的樣子。反而在我住院的七八天里，膚色更加勻稱，體型愈發豐滿，尤其是脖子上的金佛，憨態可掬，肥厚敦實，一看就價值不菲。

我怔住了，這孫子陽看病需要花錢的地方多了，婆婆居然買那麼貴重的首飾？

我剛想質問她，她口袋裡突然傳來一陣好聽的手機鈴聲。

婆婆居然還換了手機？我故意往她身體上噌去，手機從口袋裡滑出來，砰一聲掉在地上。果真，她的老年機不見了！

我彎腰去撿，婆婆趕緊搶奪，就在我們撕扯間，我的手已經點進了手機的通訊錄。

就在這時，我恰巧看到一串熟悉的手機號碼。頓時，我耳中轟鳴，思維頓住，我怔怔地看着婆婆，那不是李棟的電話嗎？

近日，我打過無數遍，對這號碼滾瓜爛熟，婆婆怎麼有他的號碼呢？

婆婆和李棟認識嗎？婆婆長期生活在農村，她的交際圈子並不廣。而且，自從我和母親相認以後，因為病情的原因，我並沒把他們介紹給婆婆。

他們到底是怎麼聯繫上的呢？

細細想來，孫子陽生病一個多月，除去最開始，非要我做個腎移植手術的配型檢查，別的並沒什麼異常。說來也怪，明明肝有問題，非要我做腎的配型，結果倒好，孫子陽沒用上，母親用上了。

我始終想不明白，但今日婆婆一反往常的舉動，似乎得到幾分解釋。

我每次出門，她都以各種理由讓我回醫院，原因就是她根本不想讓我找到母親和李棟！

婆婆身上藏着秘密，看來我想找到母親，要從婆婆身上下手，於是我開始跟蹤她。很快，我就發現一件更奇葩的事情。

傍晚，婆婆去打飯，我悄悄跟在她身後，她出了醫院大門，左拐進一條衚衕後，見了一個女人。

那女人個子跟我差不多，長相年輕圓潤，留着一頭波浪捲髮，看起來很風情。兩人一見面就挽住胳膊，那關係看起來比我親近。

我離得遠，聽不清說什麼，但婆婆說幾句話就往女人肚子上摸，眼角眯成一條縫，就像女人肚子里懷了她的孫子一樣。

我心裏一陣翻騰，這是想孩子想瘋了啊！我想走近點聽她們說什麼，結果婆婆突然打來電話，幸好手機是震動模式，不然我就被發現了。

「怎麼了？」

「孫子陽要吃雞蛋糕，醫院旁邊有一家店，土雞蛋做的，很有營養，你去買一斤回來。」

這個時間要我買雞蛋糕，她想幹什麼呢？

我趕快折返回來，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進那家店，買完後再迅速跑回病房。也就是在這時，婆婆回來了，一同來的還有那個女人。

病房裡，孫子陽被婆婆和女人圍住。

三人有說有笑，咯咯的聲音在病房裡來回飄蕩，如果再有個孩子在身邊跑來跑去，一定會構成溫馨又和諧的畫面。我隔着病房的門看着，不知不覺就入了迷。

真的好羨慕這幅畫面！

這是我嫁進他們家從未有過的待遇，尤其是孫子陽，眼睛的愛意兜不住，橫七豎八地飛出來，隔着婆婆，就跟女人就來了個深情匯合。雖說他對我的態度好轉許多，但同這個女人相比，我簡直不值一提。

這女人是誰？

我緊緊握住拳頭，恨不得破門而入，然後揪住女人的頭髮問問，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可我還是停住腳步，想要探尋真相，一定不要打草驚蛇，這樣才會在對方毫無察覺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

我趕緊跑到衛生間呆一會，直到那個搖曳身姿消失在走廊盡頭，我才假裝剛回來。

「怎麼那麼慢？」婆婆變臉很快。

孫子陽一臉歉疚，「辛苦了老婆。」

他起身拉我，還一臉討好的模樣，如果是之前，我一定開心到冒泡，但現在我心裏直犯噁心。他大可不必這樣做，這是在我眼前演戲呢？

我想起剛住院那會，醫生說孫子陽要做器官移植手術，我二話沒說就在他和婆婆的要求下做了腎的配型。現在腎沒事，肝有事，莫不是在打我肝的主意，才對我改變態度？

真是細思極恐！

不行，得想個辦法，試探一下。

3

翌日。

我在醫院旁邊的數碼店買了支錄音筆，我把它黏在床下面。我借口出去找母親，實則躲在醫院的消防通道，看婆婆和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果然，我剛走一個小時，那女人又來了。

見女人進去以後，婆婆站在門口左顧右盼，之後默默地給關上房門！那動作，那神情，生怕有人闖了進去。我倒要看看，那倆人有什麼貓膩？

待她一走，我趕快衝上去，於是我看到了這輩子都忘不掉的畫面。

孫子陽像迴光返照一樣，神清氣爽，他抱着女人瘋狂親吻起來。

我站在門口，渾身打顫，眼睛因為憤怒而發脹，馬上就要看不見了！若不是護士來，我一定會衝進去。我瘋似的跑到衛生間，把冷水潑到臉上，怒火才稍微平息一些。

這時，我突然聽到婆婆打電話的聲音，我慌忙躲進衛生間。

「子陽好了嗎？讓小潔走吧，我好像看到那女人了，也不知是不是看花眼了，別回頭傷了小潔肚子里的孩子。」

原來那女人叫小潔，她肚子里還懷了孩子？一定是孫子陽的孩子！不然婆婆不會那麼緊張。

我靠，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像個炸彈，轟得我六神無主。

這一家人，一邊哄着我伺候孫子陽，一邊瞞着弄出了孩子，真不要臉。啊啊啊，我忍不住爆粗口，可心口卻像塞了幾坨棉花，窒息到差點栽進衛生間里。

跟孫子陽在一起五年了，要不是當初他苦苦追求我，我壓根看不上他。現在倒好，我一心一意跟他過日子，他創業，我拿出私房錢，沒孩子，我喝各種求子湯，甚至還準備摘腎割肝來救他，他就是這麼對我的？

我無處抒發怨氣，對着自己的肚子狠狠打了幾拳，要不是這個不爭氣的肚子，家怎麼會變成這樣？眼淚唰唰流下來，直到婆婆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我才消停下來。

等婆婆一走，我迅速衝出去，我要問問那女人，這一切是不是真的？

她從醫院出來，上了一輛的士，我緊跟其後，最後在光明路的陽光花園停下。

原來她住在這裡！

小區蠻高檔的，是新開發的小區。環境優美，不同種類的植被遍布在小區的各個角落，有的順着牆縫爬出來，好像把整個春天都搬進了小區。

我下車後匆忙追趕，只是還沒追上她，我就被門衛給攔住了。

我站在原地直跺腳，生生地看着小潔的背影離我越來越遠。不過，正在我翹首以望之時，一個男人突然出現。

那男人看到小潔，一路小跑，然後輕輕攙扶上她，往花園方向走去。

這個男人，比孫子陽年輕多了，那動作，那神情，好像小潔是玻璃娃娃，扶不穩就碎了，尤其是看向她肚子的模樣，簡直跟婆婆如出一轍。

這下給我整蒙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有幾個爹？

還是說，我誤會她跟孫子陽了？可他們就差在大庭廣眾之下脫衣服了，就是瞎子也能猜出他們之間的關係吧。

我得趕緊回醫院一趟，床底下的錄音筆應該能給我答案。

4

我把藏在床底的錄音筆拿出來，迫不及待鑽進衛生間，偷偷聽起來。一開始，是各種窸窸窣窣的聲音，而後兩人開始談話。

「子陽，你什麼時候跟那老女人離婚啊？人家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怎麼穿婚紗啊？」

「別著急，等我身體完全康復。我躺在這，需要人照顧，我媽歲數大了，根本照顧不了我，還得是她。」

孫子陽果然當我是免費保姆！而那孩子，真是孫子陽的，我居然什麼都不知道，作為女人，我真是太失敗了！

「哎呀，肚子，肚子，有點疼。」是小潔的聲音。

「肚子怎麼了？快，快坐下來。」

「最近老覺得小肚子不舒服，可能太累了，也沒休息好，吃也吃不下，你說寶寶不會有什麼事吧？而且人家還要上班，有些辛苦呢。」

「不上了，不上了，寶寶重要。」

「哎呀，我手頭很緊啊，不上班怎麼給寶寶買營養品？」

「是不是沒錢了？我給你轉六萬塊錢，先用着，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千萬別心疼錢哈。」

隨後，就是手機到賬的聲音。

孫子陽這個王八蛋，對這女人真大方，我跟了他五年，花的錢都能用手指頭數過來。

不過，他哪來的錢呢？創業這幾年，孫子陽沒事就跟我哭窮，尤其是這次生病，都把家底掏空了，他居然還有錢在外面養女人？還有，婆婆也是，花錢大手大腳，又是金項鏈，又是新手機，他們哪來的錢？還是說只在我面前叫苦？

小潔那女人走後，錄音筆很長一段時間安靜下來，直到我快回來的前一個小時。婆婆似乎很着急，「你說她會不會找到那倆人了，怎麼還沒回來？」

「不會！他們已經走了，慶安那個地方，她死都不會想到。」

「哎呀怎麼都覺得虧，咱要不要再整點錢回來？可惜李棟那老傢伙，把我電話給拉黑了。」

「好了，好了，這事就這樣過去了！她找不到，會自動放棄的，就當親生母親跟她認親，是為了讓她捐腎！」

什麼？

我聽著錄音筆里的談話，就像兩個惡魔在交流他們犯下的罪行，讓人不寒而慄，心驚膽戰。

那倆人，顯然就是母親和李棟。

那婆婆與李棟之間有什麼交易嗎？為什麼李棟要給婆婆錢？怪不得最近，婆婆大手大腳地花錢，又是買項鏈，又是換手機，看來都跟李棟有關。

孫子陽為什麼說母親找我認親，是為了讓我捐腎。他並沒見過母親，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些問題像洪水猛獸，一下席捲了我為數不多的理智。我就像傻子，像一個破皮球，在他們腳底滾來滾去。甚至於他們來說，踢我一腳，都髒了他們的鞋子。我根本沒權利，被他們當成一個人來尊重，更別提被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了！

我在心裏狂吼，想立馬出現在他們面前，拿着刀，逼他們說出實情和真相。

可我知道，事情並沒那麼簡單，我不能平白無故成了冤大頭，我一定要知道，他們到底在背後搞什麼鬼？

我把錄音筆倒回去，又聽一遍，我聽到「慶安」兩個字。

這個地方我聽過，養母的娘家人就在慶安。以前是個農村，後來有人在那裡建廠，拉動了經濟發展，變成一個鎮。地方不大，應該能打聽到。

我懶得跟孫子陽報告我的行蹤，直接打車去往慶安。一路顛簸，兩個小時後，我站在鎮子上的百貨超市門前。

華燈初上，夜幕降臨。超市門前的霓虹燈，隨着潮流的音樂舞動起來，讓坐落在偏遠地區的小鎮，也有了不遜於大城市的繁華。

我給表哥發去信息，不一會他騎着摩托車來接我。表嫂很客氣，做一桌子菜招待我。飯畢，我們閑聊天。

「李棟你們認識嗎？」

表哥，「俺們大隊，叫李棟的得有三個，你說的是哪個？」

「六十來歲，頭髮花白，走路很有勁，看着不像六十。」

表嫂嗑着瓜子，一臉八卦象，「你說的是開廠的李老闆吧？」

「開廠的李老闆？」

「對啊，老有錢了，帶一金錶，出門恨不得顧保安。」

「那他有沒有老伴啊？」我把母親的照片掏出來給表嫂看。

我沒想到，接下來他們的回答，差點雷翻我。我死都想不明白，我怎麼遭遇了這樣的事情？

5

李棟這個人，真是充滿神秘色彩。

我一直以為他在欺騙母親，可表嫂看着照片說，「對，這就是他老伴啊。聽說得了尿毒症，不知道匹配到合適的腎沒有？」

我驚愕，「老伴？他們不是沒結婚嗎？不就是一個相好的嗎？」

表嫂大笑起來，「你可拉倒吧，男人找相好的，找這樣的，又老又丑，還那麼胖？人家是原配，光兒子就三個呢。不過，人家有錢，一個廠都是人家的資產，城裡每個兒子兩套房子，富得流油。」

我的天，這真是我聽到的，最不好笑的笑話！

當初，我遇到他們時，真不是這樣的。他們說找孩子，找的四海為家，還撲通一聲給我下跪，聲情並茂，抑揚頓挫，連哭都那麼有水平，讓人忍俊不禁。然而，我的善良終究餵了狗，他們只是一個騙子，他們悄無聲息地騙走了我的腎！

我在心裏瘋狂笑起來，眼角卻留下酸澀的眼淚。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騙人，騙財，騙色，我都見過，就是沒見過騙腎的，這事還竟讓我給攤上了。

小鎮的夏天，比城市要涼爽多了，我走在街道看人來人往，彷彿自己是個行屍走肉。

十歲那年，小夥伴罵我有娘生，沒娘養，我跳起來打了她。後來，她媽帶着她找上門來，養母拿着掃把就把她們轟了出去。

「你管好你家閨女，再亂說，我撕爛你的嘴。還我閨女打你，照我說就應該往死里打。」

那個時候，養母身上發著光，我覺得自己能遇到這家人，真是幸運。可正是知道他們不是親生父母，還待我還如此真摯，我總害怕這樣的感情消失了。

越是害怕，我對他們就越客氣。那種客氣，是一種疏離，是一道我們無法逾越的鴻溝，就像血永遠無法融入水一樣，我過得如履薄冰。

他們生前，我不曾提過親生父母，他們死後，我瘋了似地尋找親生父母。或許就是內心的一股執念，卻沒想到，執念蒙住我的雙眼，讓騙子乘虛而入。

我去了李棟家裡，在他們門前蹲守一夜。

一大早，我看到從外面回來的李棟和所謂的母親。他們大包小包地拎着東西，好像是從某個地方趕過來的。或許老天也看不下去，才讓我等到他們。

一時之間，三人面面相覷，空氣里流動着尷尬又不安的因子。我多麼希望母親說，我就是女兒，她只是因為身體原因才轉院，可現實還是毫不留情地撕開血淋淋的真相。

「姑娘，既然你找來，想必你知道了一些事情。」

「我不知道！」我瘋狂地大吼一聲，樓道也跟着震顫起來。

「你阿姨腎臟衰竭，我們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腎源。你丈夫找到我們，說你腎臟合適。他讓我們按照他說的去做，過後會跟你解釋清楚。畢竟我們也沒虧他，給了他六十萬，所以就沒有懷疑。你要怪應該怪他，而不是找我們。」

李棟的嘴上下蠕動，輕輕鬆鬆就把我推向另一個深淵。

原來，是丈夫孫子陽。

哈哈，是我最親的人，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把我的腎賣了。怪不得，他無緣無故地讓我做配型，原來是為了賣我的腎。

賣了幹什麼呢？給他治病，給他老媽換金銀首飾，包養小三，籌劃孩子的未來。然而，這一切，我竟毫無察覺。

不止毫無察覺，我還把他的偽善當成回心轉意，在他面前狂刷好感。

沒成想小丑竟是我自己？

這真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嗎？這比他在外面有私生子，給我的衝擊力還要大，大到我不知道此時此刻的我是死了還是活着？

我使勁抽自己的臉，啪啪，一掌又一掌，如果是夢，我求求自己趕快醒來。我想哭，也哭不出來，只覺心臟沒有跳動，連呼吸都停滯下來。

不知過去多久，我被關門聲震醒。

李棟老兩口，沒有多餘的解釋，直接把我關在門外。

回去之後，我大病一場，孫子陽也不知道我怎麼了，但隨着他身體的好轉，他似乎也不想理我，還時不時讓婆婆找茬，像是在為離婚作鋪墊。

我看着鏡子前消瘦的模樣，我為自己加油鼓勁，要趕快振作起來。如果以非法買賣來定孫子陽的罪，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我一定要把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加倍奉還回去！

6

一周後，再次來到慶安。

李棟泰然自若地坐在我對面，「我知道你還會回來的。」

「為什麼？」

「事已至此，糾纏也沒用，更何況你身體也無大礙，不是嗎？」

「你直接找我捐腎，我未必不會答應。」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你找我，應該不是翻舊賬的，說吧，想要我們做什麼？」李棟果然是生意人做派，通透！

「給我六十萬！這不是賣腎的錢，而是你們欺騙了我的感情，那是對我親生父母的侮辱。另外，替我作證，證明這一切都是孫子陽讓你們做的。」我相信，李棟一定會答應，比起這點錢，他們的名聲更重要。

「我同意！」李棟想都沒想，「我們簽個合同，證明你是自願捐助。」

告別李棟，我長舒一口氣，孫子陽，好戲還在後面。

自從我發現小潔身邊有個陌生男人以後，我就去醫院做了個不孕不育的檢查，現在醫院通知我去拿結果。

一開始，我還怕的不得了，我害怕結果是我不願看到的，但現在我終於放下心裏的那塊石頭。我搭上的士去找小潔，把報告單拍在她眼前。

小潔眼神躲閃，「給我看這個幹嗎？你能不能生，與我有什麼關係，反正現在我和孫子陽的孩子已經快兩個月了，你還是趁早離婚。」

她嗲聲嗲氣，不過，很快她就不會那麼硬氣了。

「五年來，我跟孫子陽沒避孕，卻一次都沒懷上，而孫子陽又沒結紮，這到底為什麼呢？當然是孫子陽不能生育。小潔，我都看到了，那天，一個男人攙扶着你，他是你男朋友吧？」

「你！」她一拍桌子，眼睛怒不可遏地盯着我。

「我什麼我？我今天找你，不是讓你離開孫子陽，那個人渣，你若想要，我雙手奉上。可你的目的，也不是跟他在一起。孩子不是孫子陽的，說吧，你到底什麼目的？」

「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我要走了。」

「如果你走了，我就把真相告訴孫子陽，到時你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會背上詐騙的罪名。」

「你！」

我按下氣喘吁吁的小潔，不急不緩地說道，

「你曾在孫子陽的公司做前台，偶然機會跟他勾搭在一起，知道他迫切地想要個孩子，所以跟他睡了。卻沒想到，怎麼也懷不上孩子，於是你借種生子，想要上位，卻又不曾想，孫子陽突然一病不起。

孩子怎麼辦？你開始猶豫。恰巧這個時候，你借種的男人找到你，對你呵護有加，你動心了，你告訴他你懷孕了，他很高興，承諾娶你。你又不想放手孫子陽，畢竟你可以憑藉孩子，拿到孫子陽很多錢。」

小潔慌了，如小鹿一般驚恐，「你怎麼知道？」

「我還知道，你或許不會把孩子生下來，因為兩邊的賭注都太大。只要一個流產，你就會把一切都摘乾淨。」

「誰告訴你的！」

我哈哈大笑起來，「你！」

小潔迷惑了，整個人如軟泥一樣，癱在椅子上。

「剛剛只是我的猜測，哈哈，其實我什麼也不知道。但你的神情和語言出賣了你，你在告訴我，一切猜測都是對的。」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敢騙我。」小潔伸手就打我，被我死死攥住。而另一隻手，偷偷按下錄音筆，把它塞進包里。

我輕笑道，「要不要玩票大的，你看你辛苦懷孕兩個月，最多從孫子陽那裡要到十萬塊錢。你跟我合作，我給你三十萬怎麼樣？最主要的是，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孩子三個月成型，你打胎等於殺生。」

小潔看着我的眼睛動搖了。

我在心裏冷笑，到底是年輕，這麼容易就上鉤了。

7

經歷這麼多事，我反而不那麼著急了，真是虱子多了不怕癢，我靜等時機成熟就好。

終於，我等到孫子陽出院。

這天，我和孫子陽，在醫生辦公室。

我故意問道，「我和我先生，結婚五年沒孩子。我們歲數也不小了，近半年適不適合要孩子？」

醫生神情凝重，「最好等一等，用藥兩個月，還是需要代謝一下。」隨後醫生唏噓一聲，「哎喲，五年沒孩子，沒檢查一下嗎？正常來說，不避孕的話，很快就能懷孕的。」

孫子陽不懈地擺擺手，「檢查啥啊，我身體好着呢。」

「這是錯誤的認知，身體好，不代表能生育。我勸你們啊，一起查一下。」醫生看不慣孫子陽的態度，狠狠補了一刀。

我在心裏偷笑。

果然，孫子陽從醫生辦公室出來臉色就變得陰鬱，他嘴裏嘀咕好久後開口，「肯定是你有問題，你去查一下。」

我裝作難堪，默默地從包里掏出檢查報告，上面赫然寫着，生育良好幾個大字。

孫子陽傻眼了，「你剛剛是故意的對不對？」他叉腰，在醫院走廊里來回踱步，那眼神好像要吃了我，「你的意思是我有問題？開什麼玩笑？啊？」

「不是，不是那個意思老公，你肯定沒問題。」

雖然我嘴上讚美他，但眼神里的質疑，還是傳到孫子陽眼睛裏。他頓時惱怒，「我就不信了，走，現在去檢查。」

幾番折騰，已經到了下午。趁孫子陽去衛生間，我趕緊把報告拿出來。結果不太好，顯示生育能力低。而究其原因，使用過多含激素的藥物，生育功能受損。

我把報告藏在身後，從衛生間回來的孫子陽一眼看出問題。

「拿來，我看看。」

我不給。

孫子陽一把搶過去，隨後他差點跌倒在椅子上，「這什麼意思？就是我生不了孩子了？」

「老公，你別急，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生育能力低，並不代表不能生，那意思就是，咱們還是有機會懷孕的。」

我故意解釋得很亂，時刻注意孫子陽的表情，顯然他聽不進去，眼眶還因為憤怒而發紅，「怎麼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在心裏冷哼一聲，顧左言而其他，「怎麼可能？對啊，小潔懷孕馬上兩個月了，那不是你的孩子嗎？所以啊，老公你只是相對的生育能力低，並不是不能生。」

孫子陽彷彿被雷劈了，看着我的杏核眼急劇變化，一會不可思議，一會又一目了然，他狠狠抓住我的胳膊，將我拉到沒人的地方。

「你怎麼知道？你休想打小潔的主意！」

我滿眼委屈，淚水縈繞，「老公，你弄疼我了，我不會拿她怎麼樣？只是，她一直在騙你，不信你看。」

我把手機掏出來，小潔和一個男人出現在一張張畫面里，各種親昵的動作，看一眼就會面紅耳赤。

我用餘光看孫子陽，他快要氣炸了。

我繼續火上澆油，「她是不是一直騙你啊，老公，一開始，我知道你背叛了我，我很傷心，殺了你的心都有。可我們在一起五年了，我真的捨不得你，若不是親眼撞見她跟一個男人在一起，我就跟你離婚了。可她真的愛你嗎？愛你又怎麼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呢？」

我哭得又傷心又委屈，各種複雜的情緒糾纏在一起，最後竟蹲在地上不起。

「老公，我真的愛你，你知道嗎？醫生說你要換器官，我第一時間做了配型。你要是讓我捐肝，我也會給你的。我真的不能離開你，我怕你死啊。我現在一個親人都沒了，你是我唯一的親人。」

「其實，我已經撞見她好幾次了。真的，老公，好像，她最近還總往醫院跑，是不是要打胎啊？」

孫子陽終是動容了。

接着，開始跳腳，他憤怒地撥打小潔的電話，「你這臭不要臉的女人，懷孕了還勾搭別的男人！現在在哪呢？」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也不瞞你了，我根本不想給你生孩子，我現在就在醫院呢，我要做手術。」

小潔說完，毫不留情地掛斷。我站在一邊，實在忍不住，笑容差點從嘴角溜出來。不過我還是硬把笑容憋回去，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我趕緊拉過孫子陽，「老公，快給她打電話，千萬不能手術啊，醫生說你生育率低，就是說不容易懷孕的。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千萬不能讓她打了。要不是因為這個，我才容不下小潔那女人。」

「那你說怎麼辦？」

「去跟她談談，不管她提出什麼樣的條件，我們都答應，只要留下孩子。」我滿眼乞求，好像那是唯一的希望。

8

小潔在我的安排下做了親子鑒定，我知道孫子陽，一定要萬無一失，才會鬆口。就這樣，小潔拿到六十萬，她被孫子陽關進一間公寓，由我來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我看着眼前的小潔，花一樣的年紀，她居然不嚮往太陽，非要往陰溝里生長。不過，幸好有她這顆棋子，我才能報仇雪恨。

「錢已經到手了，但我只能給你十萬。」

「你說好的，給我三十萬！」小潔難以置信，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睛，頓時蒙上一層水霧。她看着我，就像看一個病人，她瘋狂大叫起來。

對，此時我就是病人，是被孫子陽逼瘋了的病人。我漏出詭異的笑容，然後從衣兜里掏出錄音筆，播放給她聽。

那日的談話，早被我錄下來，每一句話，都在向她示威。

小潔傻眼了。

我輕啟紅唇，悠悠說道，「你這個詐騙犯，從你接觸我老公，你就圖謀不軌，終於用一張假的親子鑒定報告，騙了我老公六十萬。數額較大，足以讓你把牢底坐穿。」

我哈哈大笑起來，那聲音像把利劍，直接穿透小潔的身體。

「你！」

小潔撲上來，一把奪走錄音筆，她把它扔在地上，用力踩踏。一腳又一腳，似乎那是我的身體，要把我剁成碎泥。

我的笑聲逐漸變得凄厲，「哈哈哈，有的是備份。趕快轉錢，五十萬，一分也不能少！然後跟你男朋友離開這個地方，否則孫子陽會殺了你。」

這是我跟小潔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把公寓退了，房東打電話跟孫子陽核實，他氣沖沖地找上我。

「小潔呢？」

我漫不經心道，「小潔啊，要麼在去醫院的路上，要麼跟自己的男友遠走高飛嘍。」

「什麼？」孫子陽使勁盯着我，以為我在胡言亂語。

我把離婚協議拍在他眼前，「把這個簽了，我就告訴你。」

我漏出一個姨母笑，孫子陽徹底被激怒，「你居然敢耍我？我就說，你怎麼可能那麼大度，能接受我跟別的女人生的孩子！這一切你早有預謀？」

「哈哈！我接受不了，當然接受不了，以前不能，以後更不能！更何況，那也不是你的孩子啊。」

我又大笑起來，或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總不自覺發笑。我拿出孫子陽的體檢報告，拿出親子鑒定報告，我把它們狠狠摔在孫子陽臉上。

「看看吧，你的精子全是死的！你說，死的種子，怎麼會結出果子呢？哈哈哈哈，你就是個笑話，我隨便找人做點手腳，你就信了。對了，你給小潔那六十萬，在我這裡哦。你窮得叮噹響，怎麼會有那麼多錢呢？不過，你也不要難過，這錢本來就是我的，哈哈哈。」

孫子陽撲上來，狠狠地掐住我脖子，「你瘋了，你這個瘋子，你就是個瘋子！」

我像砧板上的魚，突然被死死摁住喉嚨，我呼吸不上來，眼前是一陣氤氳，如同死神召喚。可見孫子陽是多麼恨我，他如發怒的豹子，手下的力道越來越重。眼看我就要沒命了，我突然用盡全身力氣，踢向他的大腿，他因吃痛而鬆手，滾落到地上，瞬間滿目猙獰。

這就是夫妻！真是可悲！

我想起，結婚那天，我們一起宣誓，無論生死病老，我們對彼此不離不棄。那時的我們懷揣着最真摯的感情，純粹又美好。可再看看現在，千瘡百孔，蒼涼又無奈。

是誰？到底是誰把這一切推向了深淵？

我再也忍不住大叫起來，「我若是瘋子？那也是被你逼瘋的。六十萬，不過是拿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你不顧道德倫理，在外拈花惹草，你不忠。你不顧夫妻情誼，利用我對你的愛，悄無聲息地賣了我的腎。你不仁！你泯滅良心，搞大別人的肚子，還奢求我留下你的孩子。你不義！你這種不忠不仁不義之人，就不應該活在世上！」

我太恨了，如果殺人不犯法，我早就殺他百次千次，可人做錯了事，終究會有法律來懲罰，孫子陽他逃不掉。

但他還沒來得及知道，我是怎麼發現這些事情的，警察就來了。

「哪位是孫子陽？你涉嫌非法買賣，已經被逮捕了。」

一切塵埃落定！

婆婆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什麼，孫子陽就進了監獄。她哭天搶地，整日對我圍追堵截。

我毫不客氣，打了她兩巴掌，「孫子陽，自作孽不可活，但你這個做母親的也脫不了干係！要不是你縱容他犯錯，他不會走到這一步。」

婆婆終於醒了，可一切都為時已晚。（原標題：《失蹤的腎》）

本故事已由作者：成夭夭，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佈，旗下關聯賬號「深夜奇譚」獲得合法轉授權發佈，侵權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