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岡上的無名供牌（上）

2022年07月07日02:15:33 故事 1014

高高的天上漂游着一輪明月，霧氣好似仙女拖着白色長長的薄紗裙，輕輕地飄忽着縈繞在草原、山岡、窪地。朦朧的窪地里，有兩個人影時隱時現，背影偶爾被月光照射得閃閃發亮。尋跡騎馬追蹤而來的六名哥薩克，藉著皎潔的月光，輕易地逮捕了薄霧裡的兩名紅軍戰士。

寂靜的山谷

一聲槍響劃破了四月里寂靜的山野，「傑克」立即變得腳步雜亂側歪着身子，雙手痛苦地抓撓着前胸，扭曲抽搐的臉朝着一叢灰色的野蒿，身體歪歪扭扭地抽動着撲倒下去。子彈從背後左胸打入形成一個焦糊的黑色圓圓的血洞，鮮血一股股的從洞里湧出。一個年輕的布爾什維克、也稱俄國社會民主工黨黨員，就這樣像斷根的小草輕輕地倒卧在頓河河畔的山岡上。

一、鐵匠鋪里的「讀書社」

「傑克」是村子磨坊里的工人，因為瘦弱單薄矮小，像撲克牌里的字母「J」，所以大家都叫他「傑克」，以至於忘記了他真實姓名。據說，他是俄羅斯族裔，孤兒院長大，沒有父母、親人，只有不多的幾個朋友或「同志」。

晚飯後，他總喜歡到人氣很旺的鐵匠鋪里打牌聊天。經常在一起的十幾個人，有機器師伊萬、皮匠菲里卡、年輕的哥薩克米沙等。起初是打撲克牌，後來鐵匠施托克曼神不知鬼不覺地引導大家讀起書來。從沒有封面的各種小冊子，到《頓河哥薩克簡史》，再到馬列書籍。他用簡單易懂的語言解釋書中的概念和觀點，啟發他們用這些觀點重新審視社會和自己。兩年多的時間沒有白費，一點一點地灌輸和相互爭論起了作用：他們漸漸地開始對現實的制度產生了憎惡與仇恨。階級情義被喚醒，被剝削的不平與憤懣與日俱增。

馬列思想傳播

二、維護弱者，寧願以卵擊石

一天，一個來磨粉的哥薩克因為蝕耗太大拒付磨粉錢，東家吩咐磨粉工扣下磨好的麵粉。爭吵中打鬥發生了：磨粉工查瓦爾身強力壯、膀寬腰圓，掄起老大的拳頭砸向矮小的哥薩克，頓時，左額角上滲出鮮血，他小聲呻吟着，上氣不接下氣地對着東家說：「麵粉你拿去，撐死你吧！」哆嗦着肩膀走出了磨坊。不一會兒，那個哥薩克的老婆哭着又來要麵粉，大漢查瓦爾嘲弄說：「大嫂，趁早走吧，不然我可要揪你的頭髮啦！」。

「傑克」目睹了事件的整個過程，他為哥薩克夫婦抱不平。想起自己這二十多年遭受過的欺辱，在冷眼中飢一頓飽一頓地長大，早已埋下了對欺凌的痛恨，對弱者同情的種子。上帝沒有給他高大健壯的軀體，卻給了他一副嫉惡如仇的心。當哥薩克的老婆再次嗚咽哭訴時，他明知是以卵擊石，仍然勇敢地選擇了道義而不是無視。他揮動着瘦小的拳頭，憤怒地指責查瓦爾的恃強凌弱，東家的不近人情。仗義執言的結果，必然導致與查瓦爾的廝打。真好似一場柴狗與棕熊的對決，幾乎是一場以卵擊石的搏鬥。幸虧有圍觀的村民及時拉扯勸阻，才避免了更壞的後果。透過義憤的人群，東家的眼裡射出一股憎恨與厭惡的眼神，令「傑克」不寒而慄。維護正義的代價是慘重的：一頓暴揍和丟了飯碗，但卻溫暖了弱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