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和的母親在貴和五歲時,身患重疾。也沒有錢去市級醫院看病,痛得很了就去鎮醫院輸液打針。眼看病情越來越重,貴和的父親在鎮上租下一間房,只因看病方便。
貴和父親顧不上農活,專門精心照顧,可貴和母親越長越瘦,臉上還冒出很多斑,氣息奄奄,說話上氣不接下氣。貴和母親虛弱地告訴丈夫:「想吃綠豆稀飯。」貴和父親馬上開煤氣灶煮飯。米和綠豆歡快地在滾水裡翻騰逐浪,還沒有等稀飯煮熟,貴和媽就撒手而去,頓時痛苦在生活中凝結而成,委屈伴隨貴和的童年。
失去媽媽的農村孩子有多難呢?貴和父親不善生計。帶着貴和只能在家種田。不懂照顧,夏天單穿冬衣,冬天毛衣外,套着夏衣。不論季節,都是裸着腳穿膠鞋,腳上長滿凍瘡。家離學校遠,每天一個人匆匆上學,中午跑回家吃飯,吃完又跑到學校去讀書。
就這樣貴和長大了,到城市裡務工,應聘到一家化工廠當操作工,通過勤勞肯干,踏實奮進,吸引了同樣來自農村的姑娘,方秋的注意。兩人相似的生活背景縮短了兩人的距離,信奉平淡是福的兩個人走到了一起。兩個人的工資合在一起計劃,開支,攢錢分期付款在城裡紮下了根。
兩人惺惺相惜,互相理解的走過有苦有可的日子,在該結婚的年齡結婚,該生子的年齡生子。上天眷顧,日子按部就班,無波無瀾地過着。
日子越過越好,兒子也升入小學,有所積蓄正計劃買一部車好好享受生活。周末帶孩子周邊游享受大自然。想想都美得醉人。
夏日清晨,美好卻戛然而止。早高峰時期,車輛種類繁多,川流不息,喧鬧喚醒了整個城市,行人匆匆,車水馬龍。貴和騎着紅色電動車在車輛間穿梭,因為送娃娃去學習耽擱了時間,忙着趕去上班,冒險走的機動車道。快速衝到工廠附近,只消在前面左轉就能到達。眼看有空隙能快速通過,加快速度開始衝刺,才開始飆到花壇前就被一輛同樣匆忙的汽車撞到。
只聽一聲巨響,紅色電瓶車像皮球一樣彈回去,倒伏在地。摔得塑料外殼四分五裂。貴和臉朝天,雙目緊閉地躺在旁邊,沒有帶頭盔的頭正冉冉流出鮮紅色的血液,像一條蛇一樣爬向街沿。穿着藍色的牛仔褲被重力撕扯破碎,露出大紅色的內褲邊。橫條紋T恤包裹住的微胖型身軀正在地上不時地抽搐。肇事車輛停在路旁等交警處理,貴和就這樣像擱淺的魚一樣躺在路上等待最後的命運。
遠處120的聲音由遠及近,走下來幾個醫護人員把貴和抬上擔架,裝上車又朝醫院飛馳。清潔工拎桶水潑在鮮血上,用掃把快速打掃現場。不一會兒就恢復了交通,好像這裡本來就沒有發生過什麼,一切都是錯覺。
經過百般無奈,醫院宣布了貴和的死亡,頭骨破裂,傷得那麼重,醫護人員早有預料。醫院裏,貴和父親垂着頭老淚縱橫,沉默不語,註定餘生孤寂。方秋兩母子的狀態讓人不忍相看。就如天塌地陷,身處魔域,漆黑如墨,不見一絲光明。「拿什麼能換回你呢?我的愛人。」如今卻是萬般無能,萬事皆休。只能執手,淚眼,一眼萬年,餘生把兒子好好帶大,以安亡夫之魂,安親友的心。再苦再難,跪着也要把日子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