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得益於科學,尤其是技術創造的「利益」,除少數人之外,人類世界幾乎已經將科學和技術奉為圭臬,不僅以之為衡量一切的標準,亦且將之作為各種行為的指揮棒,人們跟隨着科學家和工程師們的猜想和實驗設定着自己的行為模式,而許多傳統而不那麼符合近現代科學人類思想與行為盡皆棄如弊屐。浩瀚如海的科學技術大海,實難概而言之,但如從其一隅而觀之,則不難見其流弊。
比如,前些年有聞,於太平洋東部海域發現一巨型垃圾「浮島」,其面積達160萬平方公里,幾乎等同於我國新疆的面積,其構成皆為包裝物、廢舊漁網、繩索等塑料生產生活廢品,不可稱計的魚、鳥等海洋生物將之攝入腹中,因之斃命者不知凡幾。更因魚類食此有毒之物而將此害轉移到人類食物鏈中,在諸多常食海魚的人們體內都發現了塑料微粒,使得人們罹患腫瘤等疾病的風險大增。而可怕的是,這些塑料製品,據說四百年內都不會完全降解。這讓人們普遍從宏觀的角度認識到了科學——至少化學並不全然帶來福音,它在帶來各種便利的同時,也在背後暗藏了一把剔骨刀!
化學曾經帶給人們諸多福音:比如,汽、柴油動力把人們帶到世界的各個角落;比如,農藥和化肥帶來的農作物增產使更多的人們免於飢餓;比如,各種人造纖維使人們有了更多色彩艷麗的服裝;比如,各種塑料包裝物使得貨物運輸更加便捷等等。但是,其帶來的危害幾乎也伴隨着其利益同時到來。從農藥DDT引發的頭痛、頭暈、噁心、呼吸障礙等,到汞、鎘等污染造成的水俁病;從塑料微粒在人體內的住留,到特氟龍的危害,從水體污染到大氣霧霾。一樁樁一件件,如果羅列在一起觀察,實是怵目驚心,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但是,我們似乎已經避不開了。正象在那部引起許多共鳴和批判的紀實片《穹頂之下》播出後,一位科學家(也許是曾經的外交官,記不清了)所反駁的那樣:國人沒有發展的權利嗎?
在發展的大前提下,我們必須學會容忍許多不那麼美好的東西。化肥和農藥帶來了世界性的糧食增產,而食物供應的增加加速了人口的的增長,而為了滿足更多人口的需求,我們不得不使用更多的農藥和化肥——我們被綁在了一輛不能停歇的戰車上!我們不得不一邊嗑着有毒的春藥,一邊驅策着戰車奔向不可知的未來!
從這一點反觀,幾乎所有的技術都具有同樣的歷程。比如電腦與手機,帶給了我們更多便利,卻並沒有帶來安詳與寧靜,使我們有更多的機會去看這大千世界,卻連觀賞足下的一片月光的閑暇也快沒有了。它使我們了解了更多知識,但卻讓沉思、反觀等等成了奢侈品,乃至竹窗聽雨對大數人而言都成了不可及且不必要的詩意。
群情滾滾如浪潮,這些利弊對於個人而言,似乎都成了不可逆的事物,只能跟隨這浪潮一路狂奔。但仔細觀之,你會發現這種浪潮的源動力就只是一個很簡單的事物:慾望!人們多是跟着感覺走,緊拉着慾望的手。自己的慾望成為推動自己不斷地跟隨浪潮的原動力,也在不斷助長浪潮的威勢。故莊子說:「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欲令人心發慌!」
而作為個體的人,若真的不願被這種浪潮裹脅,也並非無法可想。老子說: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離怖智慧金剛說:「人若無欲,則為聖;人若少欲,則近於聖。」要認識到,慾望所生的一切,都是雙刃劍,無論它以什麼名義出現——科技或是其它。幸福的來源,不是慾望的滿足,而是慾望的息減;我們不需要跑到火星上去躲避煩惱和痛苦,只需要時時處處常觀己心,在息心的當下,痛苦和煩惱就會在它生起的地方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