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宋諸帝:同樣暴虐的明帝劉彧㈢

不過,劉彧還算「仁慈」的,因為劉駿的第六個兒子尋陽王劉子房也起兵響應劉子勛,失敗以後被俘送至建康,劉彧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唯獨饒恕了這位也是11歲的侄兒,只是將他貶為「松滋侯」。對劉駿的其他9個兒子,則待他們「猶如平日」。可是劉休仁從尋陽返回京師後,對劉彧說:「松滋侯兄弟尚在,將來只怕不是社稷之福,應該早作打算。」劉彧想想有理,就於十月初一發出聖旨,把劉駿剩下的10個兒子:第六子松滋侯劉子房(11歲)、第九子永嘉王劉子仁(10歲)、第十一子始安王劉子真(10歲)、第十六子淮南王劉子孟(8歲)、第十八子南平王劉子產(8歲)、第二十一子廬陵王劉子輿(至多7歲)、第二十五子劉子趨(至多6歲)、第二十六子劉子期(至多6歲)、第二十七子東平王劉子嗣(4歲)、第二十八子劉子悅(至多4歲)一併賜死,於是,「世祖(劉駿)二十八子於此盡矣」 (《資治通鑒》卷一百三十一)。可憐劉駿的28個兒子中,最「長壽」的就是那個暴君長子劉子業了。劉彧後來殺掉的10個中,最年長的劉子房也只有11歲,四個沒有明確年齡的,劉子輿、劉子趨與劉子期應在4至8歲之間,而最小的劉子悅呢,最多也只有4歲。也就是說,劉駿有幸沒有早夭的18個兒子,被做哥哥的劉子業殺掉兩個,其餘16個全被做叔叔的劉彧殺光了。而劉駿所有28個兒子中,最「高壽」的劉子業也只有17歲。


殺光了第五任皇帝、哥哥劉駿的所有兒子後,明帝劉彧就該對付第三任皇帝、父親劉義隆的兒子們,也就是自己的親兄弟了。

先說說宋明帝劉彧的身世。他的母親沈容姬原先只是個「美人」,在嬪妃中只有十三級,生下劉彧後才晉陞至第十級的「婕妤」,並且得到丈夫劉義隆的寵愛。可是「天威難測」,某日,不知什麼原因,劉義隆大發脾氣,傳旨將她「賜死」。其時,生性忌妒的皇后袁齊媯已經病逝,據說死後「常有小小靈應」:她生前居住的徽音殿有五間房屋,她死後便長年關閉着。沈容姬來到徽音殿前,流着眼淚大聲說:「今天我沒有罪過,卻要去受死。先皇后若有在天之靈,應該知道我的冤屈!」說也奇怪,宮殿內的所有窗戶,竟然「應聲豁然開」。

沈容姬(414年—453年8月18日)

主管宮殿事務的官員急忙去稟告皇帝,劉義隆「驚往視之」(《宋書·后妃傳·文元袁皇后》),沈容姬這才撿回了一條性命——可能沈容姬的人緣不錯,可能皇宮中有一些好心人同情她的無辜,遂導演了這場「靈異」劇,也幸虧人世間至高無上的皇帝也有點敬畏那高不可攀的蒼天,一個弱女子才僥倖保住了一條命。沈婕妤病逝於元嘉三十年(公元453年),享年40歲,其時,劉彧已經15歲了。不過,這個記載可能有誤。因為據《宋書·明帝紀》所載,劉彧「早失所生」,也就是說,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生母;同書《文帝路淑媛傳》中明帝劉彧又自稱:「朕備丁艱罰,蚤嬰孤苦,特蒙崇憲太后聖訓撫育。」翻譯成白話文就是:「我尚未成年便遭母喪,孩提時期就孤苦零丁,特別承蒙崇憲太后聖明的教育撫養。」這「崇憲太后」就是劉彧登基後給劉義隆的「淑媛」、劉駿的生母路惠男上的尊號。也就是說,劉彧很小的時候——顯然是15歲之前,母親沈容姬就去世了,便由路惠男撫育。這對養子與養母之間,一個「盡心祗事」,一個「撫愛亦篤」,猶如親生。正因為這個原因,孝武帝劉駿在位時,其他的弟弟都受到猜忌,唯獨劉彧很受信任。路太后有個頭疼腦熱的,皇帝哥哥工作忙,就由劉彧端茶送水,侍候醫藥。可是,登基以後的劉彧,不但殺掉了威脅自己生命的皇帝劉子業,還殺掉了豫章王劉子尚,他倆可是路惠男的長孫與次孫哪!為了安慰養母,劉彧封她的兩個侄兒路休之為黃門侍郎、路茂之為中書侍郎。

路惠男(412年~466年)

然而不到兩個月,泰始二年(公元466年)正月,路太后就突然「崩殂」了,享年55歲。《宋書》與《資治通鑒》都沒有說死因,顯然是病逝;而《南史》與《宋略》都說:路惠男聽說自己的另外幾個孫子劉子勛、劉子綏等在外地起兵,心中暗暗高興,為了助他們一臂之力,路惠男請劉彧喝酒,卻在酒中下了毒。劉彧正欲喝時,一個侍從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衣角,劉彧會意,不但自己沒喝,還反過來用這杯酒回敬路惠男,說是替皇太后祝壽。路惠男無法拒絕,只得喝下,當天就毒發身亡。當然,表面文章還是要做足的,不但「喪事如禮」,劉彧還頒下一道聖旨,敘述「太后恩慈」,還替太后服三個月的重孝,謚其為「昭皇太后」,陵墓也號為「修寧陵」。過了八九個月,就在劉彧殺光了劉駿的兒子時,捎帶着把路惠男的兩個侄兒路休之與路茂之也「喀嚓」掉了。

(《高處不勝寒——皇帝與他的后妃兒女們》系列之2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