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最殘酷的主題是「反轉」。由興到亡的主線貫穿始終,家族如此,個人亦如此。但既然是反轉,有人盛極而衰,有人就否極泰來。這由王夫人與趙姨娘兩人身上,表現的特別明顯。
八十回前的故事中,王夫人由一個「木頭人」逐漸走向前台,化身榮國府真正的女主人。這是她的由衰轉盛。
與之相伴的是趙姨娘一直被王夫人壓制,儘管各種反抗卻依舊不見天日。但從書中細節處,也能看出趙姨娘的處境卻越來越自如。畢竟她有一子一女傍身,孩子大了,靠山也硬!
反觀王夫人,作為榮國府的女主人,確實在賈母年老,王熙鳳病重之時,權勢達到頂峰,卻很快盛極而衰。隨着賈府抄家,她的一切付之東流,肯定要和賈政一起被治罪流放。等待他們的結局,要麼是老死邊疆,要麼就是等皇帝大赦天下,暮年歸來。
而最慘重的打擊,是王夫人二子一女全不是依靠,賈珠、賈元春死去,賈寶玉出家而去。薛寶釵雖是兒媳婦,卻沒有留下子嗣。李紈、賈蘭母子雖也能傍身,但有一個現實問題,就是賈政還有兒子時,不可能讓賈蘭來贍養他,王夫人最終落入趙姨娘手中的可能性極大。
關於上述推測,需要解決幾個問題:
其一,賈家會不會被平反?答案是肯定的!寧榮二公功勛太大,皇帝抄了賈家,主要是他們如同鰲拜一般悖逆不軌,尤其在軍中的潛在勢力太大。抄家之後,將寧榮二公勢力連根拔起,也就消除了隱患。
待到時機成熟,比如皇帝去世,新皇登基,再給予平反,是最佳收買人心的手段。比如康熙抄了鰲拜,到了雍正也就平反了。
而賈家可能都沒用等那麼久。皆因賈蘭若想要科舉仕途、功成名就、位極人臣,榮國府肯定要被平反,才能脫去罪臣之後的身份,得以參加科舉。
榮國府被平反,賈政王夫人只要不死,也就能順利歸來。
其二,賈家若要平反,有沒有可能恢復爵位?答案也能肯定!因為中秋夜宴上,賈赦就拍着賈環的腦袋笑道:「以後就這樣做去,這世襲的前程就跑不了你襲了。」
雖然遺憾賈環的「中秋詩」缺失,沒有直接證據。但榮國府若要平反,在長房賈赦、賈璉實有罪證在身,不得承襲的前提下,榮國府的第四代就僅剩下賈環一人可以繼承榮國公世襲二等爵。書中對此也還有一個伏筆。
第二十二回賈環作謎語:大哥有角只八個,二哥有角只兩根。大哥只在床上坐,二哥愛在房上蹲。
這個謎語的謎底是枕頭和獸頭。賈環以大哥比作賈寶玉,諷刺他是繡花枕頭,只會在閨閣中廝混靠不上。以二哥比作自己,以獸頭穩固房頂,支撐家業,站得高望得遠,標榜自己是未來的家裡的扛鼎之人。
根據這個謎語所示,能夠證明賈環就是未來榮國府的繼承人,也將負責贍養賈政。
有人可能會說賈蘭是嫡長孫,為什麼不能繼承。因為他是第五代,無法繼承榮國公第四代世襲。朱元璋傳位朱允炆屬於特例,一般情況下都是有子不傳孫。且榮國府恢復世襲,是皇帝定奪,有子的情況,就不可能違反禮制,給孫子跨代繼承。
最後,賈府平反,賈環繼承個有名無實的爵位,賈政王夫人回來要由賈環贍養,這也是賈環謎語枕頭和獸頭的另一個寓意:家。有一片房頂,加一個枕頭,就組成一個晚年安睡的家。
從這個角度來看,賈環對待父親和嫡母應該還不錯。這個小子雖然被趙姨娘教養歪了,但越到後面長大後卻也並非一無是處,起碼不像趙姨娘那麼混鬧。
至於趙姨娘,續書將她給寫死了。個人淺見倒認為不太可能。這個女人雖然粗鄙,生下的一子一女都得以「否極泰來」,她也不應該就沒有僥倖。
所以,王夫人最終落入趙姨娘手中是肯定的。那時候,曾經被欺壓的侍妾,母憑子貴得以和王夫人一較高下,估計王夫人的日子不會很好過。
八十回前的內容對王夫人結局的線索特別少,甚至脂硯齋批語在提到賈寶玉和薛寶釵夫婦被襲人夫妻奉養之時,也沒有提到王夫人。王夫人的下場也只能藉由賈環的結局略作推測。
當然,王夫人若不死,她作為正室嫡母,也不至於真被欺負虐待,但那種看着「敵人」得意,自家孤苦無依的情況,對王夫人來說也不啻「誅心」了。好在她還有一個嫡孫賈蘭爭氣,倒也不用太過難過。一輩傳一輩,大家族「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用在王夫人身上,也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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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箋雅侃紅樓(vx公眾號:君箋雅侃紅樓)
✍以上觀點根據《紅樓夢》80回前故事線索整理、推論。您或許還喜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