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總理一生為國為民、鞠躬盡瘁。在他去世後人們自發的「十里長街送總理」,就是人們對周總理尊敬和懷念的表現。
周總理用他特有的人格和魅力同樣影響着他身邊的人,他的衛士韓福裕就是這樣的人。
周總理去世後,韓福裕一直搜集和整理有關周總理的資料,並且一直用自己的行動發揚着周總理的精神。
可是在1994年,韓福裕卻在總理老家淮安的紀念館裏大發雷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周總理
在總理身邊當衛士
韓福裕出生在山東萊州,因為家裡生活實在難以為繼,韓福裕很小就隨家裡人闖關東到了東北牡丹江。
12歲的韓福裕到了一家店鋪裏面當學徒之後,雖然生活依舊艱難,而且經常受到老闆的打罵和日本人的欺負,但是勉強還能活下去。
1945年,日本投降之後,剛剛16歲的韓福裕加入了當地的東北人民自治軍,並且很快成為了一名光榮的共產黨員。
韓福裕年輕、腦子靈、覺悟高,很快從一名普通的戰士成長為副排長,又被挑選成為團長的貼身警衛。
1948年底,全國解放在即,韓福裕得到了一個機會:進到中央直屬機關,給中央領導當警衛。經過文化考試、技能比武和政治審查之後,韓福裕如願以償地通過審核,開始了與周總理朝夕相處的歲月。
韓福裕與周總理等人
作為一名警衛員,工作並不是只負責安全,還要對生活各方面進行照顧,可周總理並不喜歡由別人來照顧他的日常生活。
曾經有人因為搶到周總理前面掀開棉門帘、替周總理把門打開而被周總理沉着臉教訓一通。
周總理認為我們是人民的共產黨,不是國民黨、不是軍閥,不要搞那些形式主義、官僚主義的作派。
起初韓福裕對這些小細節也沒有注意,因為在他看來,這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工作內容,所以剛成為周總理的衛士不久,就受到了周總理的「教訓」。
周總理
周總理在延安時,曾經被江青受驚的坐騎撞落下馬,右臂留下了永久性的創傷,不僅屈伸不方便,而且向上舉手也有些困難。
韓福裕知道這個情況之後,就十分注意周總理這方面的生活,以便隨時照顧周總理的不便。
有一次,周總理走路時發現鞋帶鬆了,便停下來要系一下鞋帶。韓福裕發現之後急忙彎下腰,想要幫周總理繫上鞋帶。
周總理卻始終不同意韓福裕幫忙,最後還是周總理把腳搭在一個小竹凳上用左手艱難地系好了鞋帶,留下韓福裕在一旁顯得有些尷尬。
周總理
「小韓啊,別介意。」周總理邊走邊對韓福裕說。
「我們共產黨人就是普通老百姓一樣,都是普通人,不需要搞什麼階級,也不要搞什麼特殊,你雖然是警衛員,但是也不比我低一等,我也不比你多些什麼。我還有手,我還能行的。」
周總理不許別人給自己服務,可自己卻甘心給別人服務。韓福裕的妻子霍英華同樣在為周總理服務,她是西花廳的服務人員。
有一天周總理夫婦吃完飯之後,霍英華收拾好了碗筷端起來向廚房走去,周總理看到後馬上站起來快步走到門前,替霍英華打開了門。
這樣的事情在西花廳並不少見,周總理對西花廳的工作人員都是客客氣氣的,從來都沒有過階級等級之分。
周總理夫婦
被總理救了一命
韓福裕作為周總理的警衛,其主要的工作就是保衛總理的安全,但是誰也不會想到周總理反倒是救了韓福裕一命。
1952年,周總理到蘇聯大使館同蘇聯駐華大使尤金進行會談,韓福裕作為警衛一同前往。
會談結束後,前來相送的尤金在車外又與周總理握手、寒暄,周總理就示意讓韓福裕先上車,等寒暄完之後,周總理才最後上車,尤金在外面關上了車門,一直到汽車開走之後還在車外揮手告別。
當時開車的司機是老紅軍鍾步雲,他當周總理的司機也有好些年了,車子一直開得都很穩。
鍾步雲
可當天因為還要趕下一個活動,和尤金的寒暄時間又長了些,所以車子開得稍微快了一點。
在一個路口轉彎的時候左側後排車門突然甩開,坐在左側的韓福裕半個身子一下子被甩出了車外。
幸虧周總理一把拽住了韓福裕的衣服,司機鍾步雲也急忙把車擺正停在路旁,這樣韓福裕才沒有被甩出車外。
原來剛剛尤金在關車門時沒有用上力,門只是虛掩,而且當時的汽車上也沒有現在汽車上那麼多科學技術,所以鍾步雲也沒有發現門沒有關上。
周總理等人
不過萬幸的是,那一天周總理讓韓福裕先上車,所以坐的是周總理常坐的位置,不然當時遇到危險的就有可能是周總理了。
坐在車上的韓福裕長出了一口氣,捂着臉說「我是中央派來來給您當警衛的,沒想到還讓您給救了,真丟人。」
周總理則哈哈一笑,「這才叫禮尚往來嘛,我看很公平合理呀。」
同時總理還安慰司機鍾步雲,這都是意外,並不是他的過錯,勸他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韓福裕
總理也曾「走後門」
韓福裕當時是和成元功、張樹迎輪班照顧周總理,雖然這三個人都是二三十歲的小夥子,但是長時間圍着總理轉身體也受不了。
韓福裕就因為總是肚子疼,結果到醫院檢查出了腸梗阻。
原本做完了手術是要休息一陣的,可是韓福裕擔心剩下成元功和張樹迎兩個人壓力太大,再加上確實是年輕力壯,沒休息幾天就又繼續工作了。
看到韓福裕這麼快就回來工作,周總理特地安排韓福裕到小灶上吃飯,並且鄧大姐還把自己的牛奶給韓福裕喝,讓應該進半流食的韓福裕儘快恢復健康。
韓福裕等人
其實西花廳的小灶,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吃得喝得和其他人的食堂飯菜都一樣,只不過是為了照顧周總理工作隨時起灶,能讓周總理吃上一口熱的飯菜罷了,可這樣就能讓剛剛做完手術的韓福裕腸胃少受刺激,也能更好的恢復。
可是韓福裕的腸子卻不爭氣,沒有多久又舊病複發,而且有手術的後遺症,這次發病比上次還要重。
韓福裕擔心自己的身體影響到周總理的工作,便懷着不舍和不甘向周總理的秘書何謙提出了請求,請求他把自己調到傳達室那種崗位。
周總理知道後卻對何謙說,韓福裕是在這裡得的病,我這裡就要負責。丟給別的部門算是怎麼一回事呢?那不僅是對其他部門的不負責,也是對同志的不負責。
周總理
就這樣,韓福裕被周總理留在了身邊,只不過不能夠再擔任警衛工作,而是擔任生活管理、伙食採購工作。
後來,有人說北京的蘇聯專家能夠治療這種腸胃病,周總理便安排韓福裕去治療。
不過,因為當時的蘇聯方面要求只給達到一定級別的領導幹部看病,韓福裕的級別又不夠,所以周總理就開出了介紹信,說韓福裕是「連級幹部」。
隨後韓福裕到東北的幹部療養院進行康復治療時,周總理乾脆又給他「升職」,說他是「副衛士長」。正是因為周總理的這幾次「走後門」虛報職務,韓福裕的腸胃病才得到徹底治療。
韓福裕
對總理的懷念融到生活里
1957年,中央實行人員精簡,韓福裕離開了工作5年的西花廳,調到了新的部門開始新的工作和生活,但是始終想念着周總理,周總理和鄧大姐也同樣惦記着他的病情,經常通過電話、信件詢問韓福裕的近況。
1976年,周總理去世時,韓福裕並不知道消息,當他從報紙上知道周總理已經去世後,他一個人在屋子裡痛哭了好久。
因為韓福裕當時並不是西花廳的工作人員,所以並沒有被安排到弔唁名單之內,韓福裕就擠在人流中混進了向周總理道別的隊伍中。
幸好他在弔唁的人群中見到了正在為周總理守靈的周家鼎。周家鼎曾經當過周總理的軍事秘書,和韓福裕有過一段交往。
周恩來逝世
韓福裕藉著和周家鼎握手的機會留在了守靈的隊伍里,完成了最後給總理站一班崗的願望。
周總理逝世後,韓福裕把對周總理的懷念融入到自己的生活之中,他曾經多次到周總理的故鄉淮安,從山間、從路上、從周總理的故居,踏尋着周總理的足跡。
1992年,淮安周恩來紀念館開館時,韓福裕作為特邀嘉賓接到了紀念館的邀請。
儘管當年淮安大澇,出於安全考慮中央和地方做出降低開館儀式標準的通知,韓福裕還是以個人的身份參加了這次開館典禮,並且向紀念館獻上一本建黨大型紀念畫冊。
用韓福裕的話說:「說到做到,實事求是,這是總理教我的。」
韓福裕等人
1994年,周恩來紀念館召開周恩來紀念地聯誼會,韓福裕再次被邀請參加,可就是在這次會上,韓福裕罕見地發了火。
事情的原因是因為參會的嘉賓中有一位老同志曾經寫過一篇文章。文章以整理韓福裕口述為主,描寫了周總理生活中的一些事情。
文章本沒有什麼錯誤,但是這篇文章里的好多事情都不是出自於韓福裕的描述,並且韓福裕也沒有得到過相關的通知。
「你說是我的口述,可你這裡的這些話是我說的嗎?你寫文章之前和我溝通過了嗎?怎麼不先讓我看一下你寫的文章呢?你還知道什麼叫實事求是嗎?」
晚年韓福裕
韓福裕的火氣不僅僅是因為對方沒有通知他、沒有讓他把關,而更多得是因為對方的文章里虛構了總理的一些事,這是他不能夠接受的。
事情最後還是以那位老同志承認錯誤並且道歉而收場,韓福裕也接受了道歉,並且為那位老同志的文章做出了糾正、指出了錯誤。
1998年周總理百歲誕辰時,韓福裕再次到淮安參加紀念周總理的活動,並且到淮安的學校、工廠做了演講,把周總理的事迹和精神繼續向人們傳播着。
韓福裕等人
韓福裕每年的1月8日都會讓自己栽種的水仙花開花,他也會把盛開的水仙花整齊地擺放好,靜靜地觀賞它們。
他說,在給周總理守靈的那一天,看到了總理遺像前擺放的6盆水仙花,潔白、純潔,就像總理的人品一樣。
所以,他會讓他栽的水仙花在1月8日周總理去世的那一天開放,以紀念他心中不朽的周總理。
參考資料
《悼周恩來的衛士韓福裕》中國共產黨新聞網.秦鳳九
《抹不掉的紅色記憶——周恩來總理衛士韓福裕的真情追述》吳志菲
《周總理衛士韓福裕的紅色記憶》人民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