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烏魯木齊5月19日電 (王小軍)走進新疆阿克蘇市公安局情報指揮中心,51歲的茹文傑正盯着監控屏幕,手裡攥着半截饢。聽見同事喊「老茹,有新案子」,他立刻起身,藏青色制服下擺掃過桌邊疊得整整齊齊的《現場勘查手冊》。這本翻得起毛邊的舊書,跟着他走過了20多年從警路。

「不把案子破了,心裏空落落的」
1998年入警時,茹文傑就鉚足了勁要當刑警。「當警察,就得干最能抓壞人的活兒。」他總把這話掛在嘴邊。2017年夏天,阿克蘇市某果園案發現場,成了同事們提起他就忍不住豎大拇指的「名場面」。
當天烈日當空,案發現場留下的證據少之又少,整整六個小時,茹文傑跪在發燙的地上,用鑷子發現幾根「可疑」纖維,又在灌木叢中發現帶血跡的布條。「當時只為找到可用的證據。」他說,證據不等人,多拖一分鐘,嫌疑人就可能多一分逃脫的機會。
這樣的「死磕」貫穿了他22年的刑偵生涯,足跡遍布2000多個勘查現場,涉及400多起案件。有次追捕嫌疑人,他在零下十幾度的戈壁灘守了三天三夜,凍得腳趾失去知覺,硬是把嫌疑人堵在了廢棄的土屋裡。「看着他被銬上的那一刻,才覺得渾身的寒氣都散了。」

「老本子上的字,比啥都管用」
如今在情指中心,茹文傑的辦公桌抽屜里壓着本泛黃的筆記本,扉頁寫着「2003年3月2日,第一次獨立勘查現場」。密密麻麻的字跡里,記着如何提取指紋、怎麼分析腳印,還有用紅筆圈出來的「教訓」:「今天疏忽了鞋印間距,差點錯過關鍵線索」。
2006年那起懸而未決的命案,成了他心裏的一根刺。每年辦案間隙,他都要翻出當年的卷宗,在筆記本上記下新的想法。2020年「命案積案攻堅」行動啟動,他帶着年輕民警重新勘查現場。沙漠邊緣的土屋裡積着半尺厚的灰,他戴着頭燈趴在地上,用放大鏡一寸一寸掃描牆面。「快看!」他突然指着牆角,手電筒光束下,隱約露出半枚模糊的掌印。
接下來的三個月,他跑遍新疆請專家,比對了上萬份指紋檔案。有人勸他「差不多得了」,他卻梗着脖子說:「受害者家屬每年都來問進展,咱們當警察的,能說差不多嗎?」最終,這個埋了14年的案子告破時,受害者家屬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他慌忙去扶,眼淚卻先掉了下來。
現在的茹文傑,成了局裡的「師父專業戶」,帶新警勘查現場,他總揣着那本舊筆記本。「你們看這兒」,他指着2003年某次勘查的記錄。「當時就是因為忽略了窗帘上的血跡噴濺角度,差點放走真兇。」徒弟小李記得,跟着師父出警,連垃圾桶都要翻三遍,「他常說,證據不會說話,但咱們得讓它們開口。」
從警20多年,茹文傑辦公室牆上的獎狀越掛越多,但他還是那個愛較真的「老茹」。同事們說,局裡食堂的饢,就數他啃得最多。「破案」時邊吃邊盯着案卷,咬一口饢能想半小時線索。「只要這身警服還穿着,就不能辜負老百姓的信任。」他摩挲着袖口磨出的毛邊,說得雲淡風輕,可這話在他20多年的堅守下,顯得比什麼都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