搪瓷的百年歷史，驚艷了一顆復古的時尚心

2024年01月07日15:21:18 時尚 2566

位於江橋鎮的八分園二樓是藏有2600多件搪瓷製品、400餘幅搪瓷畫作且免費開放的百年搪瓷展覽館，囊括了從民國時期至今的大小搪瓷器物。百年前，搪瓷一直是宮廷貴族才能享用的奢侈品。從有價值、到有用處、再到好看有趣，一個小小的搪瓷杯的百年歷史，也是中國工業科技、社會進步的縮影。

聽八分園中國百年搪瓷展覽館館長、上海搪瓷六廠末任廠長謝黨偉，講述海派搪瓷的故事。

年度——搪瓷的起源

琺琅起源於3000年前的埃及，隨後琺琅工藝在歐洲興起，公元6世紀通過絲綢之路傳入隋朝，從此開始了它的東方之旅。

明清兩代，甚至還有專門為皇家製作琺琅器的官方機構「御用監」。明朝景泰年間，「銅胎掐絲琺琅」工藝發展至巔峰，成為京城的時尚絕技。這種以藍色琺琅釉料為主的工藝，就是後來有名的「景泰藍」。這種獨特的工藝，在清末之前一直都是宮廷獨享，被歷代帝王當作皇權與尊貴的象徵。乾隆四十四年除夕，宮裡吃年夜飯時，陪宴的親王貴胄用的是瓷或銀質餐具，唯有皇上用的是「景泰藍」餐具。

深度——民國時期的摩登范兒

1916年，首家中外合資的搪瓷廠——廣大工場在上海虹口建成。1917年，劉達三與上海商人姚慕蓮合作設立了中國第一家自辦的中華美術琺琅廠。1919年，黃炎培創辦的中華職業學校設琺琅科，培養了中國第一批搪瓷技術人員。國產搪瓷成為全民產品是在「五卅」運動之後，在全國洋貨抵制潮中，搪瓷崛起，代表着民國時期的摩登范兒。

搪瓷在城市生活中無處不在，它可以是梁實秋父親不可缺少的「直徑在兩尺以上」的洗臉大盆，是張恨水熬夜寫《金粉世家》時，在爐子上呼呼作響的搪瓷茶壺，是張愛玲從常德路公寓出門買菜提着的網兜里，用來裝豆腐和甜麵醬的「洋瓷蓋碗」，是蕭紅記憶里魯迅舊家水門汀地上擦擦響着、用來淘米洗菜的「洋瓷盆」，是香港牙醫用鐵鉤挑在門口的搪瓷招牌。

受限於產量和價格，搪瓷品在當時城市以外的地方並不普及，所以，我們可以看到，葉聖陶的甪直鎮商鋪向村民兜售4角錢一隻的「洋瓷面盆」，紅軍和新四軍時期軍隊人手一隻的穿繩「洋瓷碗」「洋瓷缸」，都會引來鄉間大人孩子的好奇和欽羨。

器度——搪瓷美學

1949年以後，上海市政府為了幫助搪瓷業恢復生產，預付大批定金訂購軍用搪瓷飯碗。搪瓷行業由此渡過難關，進入國家計劃經濟軌道。

1958年，搪瓷迎來了一次藝術上的騰飛。中國畫院的10名畫師王個簃、唐雲到上海久新、益豐兩家搪瓷廠勞動鍛煉，把水墨畫與搪瓷相融合，將搪瓷藝術推向巔峰。1958年出現的搪瓷新花紋中還複製了任伯年的八哥、齊白石的蝦、徐悲鴻的馬，市場反響熱烈。

據說，上海美影廠在1960年代初籌備水墨動畫的時候，年輕的創作者徐景達苦思無計之際，一天早上用印着齊白石蝦的面盆洗臉，看到盆中水波蕩漾，盆底的小蝦就像活了一樣，忽然得到靈感，開始投入到第一部水墨動畫《小蝌蚪找媽媽》的構思當中。

力度——搪瓷杯上的共和國史

日用搪瓷的技術發展緩慢，花樣比較單調，50年代的花樣是以花草蟲魚多，60年代是風光山水居多，到了70年代，則是以樣板戲、語錄口號和工農兵人物為主，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徵。這種日用品和政治的緊密結合，讓我們今天看到這些搪瓷器皿就如同看到那一時期的共和國史：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毛主席最高指示、學習各種英雄人物、工人農民解放軍生活等等。對於親身經歷過60-70年代的人而言，這些搪瓷用品不僅僅代表了近現代100年工業史，同時也是青春歲月的集體回憶。

除上述花樣外，同具時代特色的魯迅頭像和詩句，是今天的搪瓷收藏家們絕不放棄的收藏物件。

溫度——幸福的見證

當社會主義建設開展得熱火朝天時，搪瓷也發展到了「家家有，人人用」的程度。它是父母結婚時必不可少印着大紅喜字的臉盆，是幼時奶奶一邊吹氣一邊喂粥的搪瓷碗，是爸爸書桌上印着毛主席頭像的茶缸，是上學時裝着媽媽美味菜肴的搪瓷飯盒。搪瓷碰撞的叮叮噹噹聲，是生活最美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