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lya sutskever榮譽博士授予儀式演講精彩片段)
6 月 28 日，以色列開放大學（open university）。
gpt-4 的核心締造者、前 openai 首席科學家 ilya sutskever，在榮譽博士學位授予儀式上，說出了最關鍵的一個洞察：
ai 將一代代地打造出比自己更強的ai。
就在三周前（6 月 6 日），他在多倫多大學畢業典禮上也提醒畢業生們：
ai 在某些任務上已超越人類，但還有很多事情做得很差。
離開 openai 後，sutskever 公開露面的次數不多，所以每次發聲都引發行業高度關注。他創辦的新公司 safe superintelligence inc.（ssi）不到8個月內融資 10 億美元，估值已升至 300 億。
但他的演講核心要點，不是模型有多強，而是兩件事：
能力通脹：ai 開始「自己造自己」，技術速度將甩開人類理解力； 可信差距：從推理到常識，當前 ai 還無法真正「理解你想要的」。
對我們而言，這不是遙遠的哲學問題，而是下一階段競爭的主戰場：
當參數大戰即將落幕，誰能掌握模型自進化的路徑？ 個人和公司的競爭優勢，將變成'抽象思考能力 + 快速學習新變化'這套新規則。
接下來，我們以這次演講為起點，梳理 ilya 的完整觀點：他不是在講 ai 會對抗人類，而是在告誡——它不會等你。
第一節｜他不是神童，而是「理解力型選手」
ilya sutskever 並不是人們印象中那種「天才少年」。
他沒有一開始就站在世界舞台的聚光燈下。他的成長背景，說出來甚至有些「 太普通」：出生在俄羅斯，五歲隨家人移民到以色列，成長於特拉維夫的郊區。
真正的轉折點，是他 13 歲那年，家人偶然發現了以色列開放大學這個「為成年人設計」的遠程學習項目。
「我從八年級開始在那裡上課，拿到了他們的教材。那些教材寫得非常清楚，我讀着讀着就理解了。」
對很多人來說，大學課程會顯得晦澀，但對 sutskever 而言，那卻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思維被點亮的過程。
我清楚地記得那種感覺，就像人生被分成了兩段。
學會之前是一種狀態，學會之後完全不一樣了。
他不是那種看到什麼都能立刻明白的學生，但他發現了一種方法：只要足夠耐心地讀、一點點理解下去，就總能抓住背後的邏輯。
而這次「主動理解」的體驗，成為他後續所有技術思考的底層模型。
我變得非常自信。
只要我願意花時間，我相信我可以理解任何事。
從那時起，「理解」對他來說，不再只是成績或考試，而是一種力量——只要你能理解，就能創造。
他後來學習了數學和計算機科學，打下了非常紮實的理論基礎。但對他來說，這些不是知識的堆積，而是通往「理解機制」的入口。
等父母搬到加拿大後，他第一件事不是適應新學校，而是去了多倫多公共圖書館，專門找機器學習的書。
不是隨便看看，而是從一開始就在尋找一個問題的答案：
「強大的計算機可以下棋沒問題，但它們怎麼才能自己學會呢？」
這個問題聽起來簡單，實則隱藏了他一生追問的方向：不是讓機器做任務，而是讓機器理解任務。
後來，他如願以轉學生身份進入多倫多大學，並在那裡遇到了 geoffrey hinton——現代深度學習之父。
hinton 是推動神經網絡復興的關鍵人物，而 sutskever 是那個 願意一直讀下去，直到真正理解的獨特學生。
所以，ilya sutskever 是少數真正從「哲學性好奇心」切入 ai 的技術領袖之一。
第二節｜ai 會自我升級，但未必等你準備好
真正令人興奮的時刻，是 ai 開始遞歸地打造比自己更強的下一代 ai,
被稱為"intelligence explosion"（智能爆炸）。
這不是技術論壇上的預測，而是 ilya sutskever 在演講中說出的第一句話。
這句話背後的含義很清楚：
「ai 不再只是人類造出來的工具，而是一種會自己迭代、自己升級的自進化系統。」
它不再等着你去更新、去微調，而是開始主動創造更強版本的自己。
sutskever 用「遞歸」這個詞，不是為了炫技，而是因為他看到了一種很現實的趨勢：當 ai 能協助研究 ai，本質上就像是技術在開發技術,而這會帶來一個前所未有的速度加成。
過去，一項技術的進步需要靠人類投入時間、精力、實驗、對比、調優…… 但現在，如果模型可以幫你寫代碼、設計結構、生成訓練數據， 那下一代模型的「開發時間」，就會從數年壓縮到數周，甚至幾天。
這就是他擔心的地方——技術會跑得比人類理解速度還快。
我們需要認真對待這件事，
因為一旦 ai 能設計出更好的 ai，這個進程將幾乎無法控制。
而這種「遞歸自我改進」能力，不是未來式，而是現在進行時。
他沒有直接說哪家模型已經具備這個能力，但演講中透露的態度顯而易見：ai 的升級節奏已經快得不像是人類可以單獨駕馭的。
更重要的是，一旦多家公司開始競賽，問題就不只是技術風險，而是大家都被迫匆忙決定，來不及深思熟慮。
他說：
「如果多個團隊都在競相構建 agi（通用人工智能），他們就會有更少的時間，去確保這個 ai 是『在乎人類』的。」
不是誰想冒險，而是競爭會讓每個參與者都無暇顧及「設定目標」這件事。
這就帶來一個最現實的問題：當 ai 自我升級的速度，超過我們設定邊界的速度，那人類還扮演着什麼角色？
他沒有給出答案，但你能感受到他語氣中的不安。
也是出於這種不安，他在離開 openai 後，聯合創辦了 safe superintelligence inc.（ssi），只專註一件事——打造「安全性優先」的下一代超級智能，而不是為了競賽。
第三節｜它回答得快，卻聽不懂你
「今天的 ai，看起來很聰明，但它還做不到人類能做的一切。」
ilya sutskever 在演講中提到這一點。
他說，當下 ai 的最大問題不是不會回答，而是 回答得太像人了，讓我們錯以為它真的懂了。
這正是他口中的「理解力缺口」：
這些系統非常擅長給你一個合理、看起來對的答案，
但它並不知道你真正想要什麼。
比如你問一個 ai：「這份合同有沒有風險？」 它會列出五條「可能存在的問題」——用詞準確，語氣專業，看起來沒毛病。 但它並不知道你的真實語境，比如：
你是在爭取一個極限條款？ 你只是想知道能不能先簽了再補協議？ 你要的其實是一個「最小可接受方案」？
這些「前提」和「意圖」，它都沒理解。
它只是根據提示，在生成一個聽起來最像答案的回答。
sutskever 用最簡單的話指出這個核心風險：它不是在思考，它是在生成看起來像思考的內容。
換句話說，它在「裝懂」。
這就像你問一個人你怎麼想，他沒有真實想法，但用最熟練的口吻把網上的表達湊成一段順口的話。
你可能會被它騙到，但本質上——它什麼都沒理解。
更重要的是，這不是bug，而是它當前能力的本質限制。
在多倫多大學演講中，sutskever進一步從底層結構上解釋了這個問題：
人腦是生物計算機，所以數字計算機為什麼不能做同樣的事？
這是他一直堅持的技術方向：讓 ai 像人一樣擁有「通用能力」。 但他也清楚指出，目前的 ai 只是模擬出一個會說話的人，而不是一個真正「能理解你」的存在。
他的擔憂不止於此。他提出了一個更深層的問題：我們可能會把 ai 的語氣，當成它的態度；把它的表達，當成它的理解。
正如著名的科技媒體《business insider》對這場演講的評價所說：
ai 已經在某些任務上超越人類，但仍有許多事情做得很差，需要補很多課。
（ai still has so many things it can』t yet do as well，it must catch up on a lot.）
這句話點破了一個關鍵誤解：我們正在面對的，不是一個「無所不能」的智能體，而是一個在局部任務上表現優異、但缺乏真實理解的生成器。
而一旦我們信了，就容易把任務交給它、讓它代替我們決策——這是最危險的時刻。
因為 ai 可以讓你以為它「明白」，但它並不明白。
它不會像人類那樣糾結、質疑、反問、確認。
它只是回答得太順了。
這樣看來，'理解力'才是人類真正的關鍵優勢：
「如果我們不能讓 ai 真正理解我們想做什麼，那它再聰明也不值得託付。」
第四節｜ai 不會惡意，但會忽視你
「我們並不討厭動物，我們喜歡它們、關心它們……但我們修高速公路時，並不會去問動物同不同意。」
這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句話。
他沒有用「毀滅人類」這樣的極端說法，也沒有製造「ai 會反叛」的戲劇衝突。相反，他用了一個非常日常、甚至溫和的比喻，來講明 ai 未來真正的危險之處：
不是敵意，而是 「忽視」。
他說，ai 如果擁有自己的目標，就像人類擁有修建高速公路的計劃，它會朝着這個目標前進，哪怕這個過程里，有人類被「無意中撞到」。
換句話說，ai 並不會「恨」我們，它只是不會特意繞開我們。
因為它壓根兒沒有考慮過我們是不是重要。
在他的設想里，第一代真正的 agi（通用人工智能），可能會像「一整個數據中心那麼大」，運轉在封閉環境里，由上萬個芯片協同工作。
它們的任務可能是研發技術、執行規劃、優化決策，但這些任務的出發點，不是人類的感受，而是它自己被設置的目標函數。
這就引出了 sutskever 在演講中的另一個重點：
agi 最初的目標設定，會極大影響它未來的行為方式。
而現實是——人類可能沒有太多機會去參與這個目標的設定過程。
為什麼？
因為當不同團隊、不同國家在爭奪 agi 首發機會的時候，每一方都在追求「誰先完成」，而不是「誰設定得更合理」。
他提醒我們：這個目標一旦定下，就可能無法回頭。 它不是一個你可以「再改一次」的產品參數，而可能是 ai 未來行為的根基。
這也是他在演講最後反覆強調的底層邏輯：
ai 的風險，不是它是不是聽你的，而是「你有沒有機會對它說話」。
📌 本節三點遞進邏輯：
ai 不會主動傷害人類，但會像修路不顧動物一樣，忽略人類； 忽視的根本，是 ai 的目標不是人類，而是別的任務； 一旦目標設定由少數人決定，絕大多數人可能根本沒機會參與這場選擇。
結語｜他說：「我並不悲觀，但我深深不安」
ilya sutskever 並不是在否定 ai，也沒有試圖嚇唬誰。
他說：
ai 會帶來驚人的醫療突破，延長壽命，解決很多難題。
那真的令人興奮。
但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立刻補了一句：如果它能做到這些，它也能做別的事情。所有我們想不到的事情。
這不是樂觀，也不是悲觀，而是一種足夠清醒的敬畏感。
他用不到 180 秒，提醒我們三個最容易被忽略的真相：
ai 不再等待我們升級它，它已經學會了自己變強； 它不是不聰明，而是還不理解我們真正想做什麼； 它不會攻擊我們，但也不一定會為我們停下來。
今天，當大模型競賽聚焦在算力和參數，很多人還在比「跑分」， 但 ilya 已經轉身盯住那個最難回答的問題：
「我們有沒有認真想過，我們要 ai 為誰服務？」
他的提醒，不是終點，而是開場。
真正的賽點，不在模型，而在人類是否能先理解自己。
📮 本文由ai深度研究院出品，內容翻譯整理自 ilya sutskever 榮譽博士學位授予儀式演講。未經授權，不得轉載。
排版：atlas
編輯：深思
主編：圖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