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故事】/原創 作者/劉十月
圖文無關
我今年29歲,是個哺乳期的寶媽。同時,我也是給很多陌生人提供母乳的女性。
如今,和老公的日子是越來越過不下去了,我每天一回到家,老公就各種花言巧語來哄騙我,目的無非一個,叫我去做成人奶媽。
我感覺自己已經走投無路了。今天,就來講講我的事情吧。
我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
看到花高價買來的實木茶几上,堆滿了各種蔬果皮,奶瓶水杯;定製的奶油色沙發上,凌亂地放着小孩的尿布,臟衣服,尿騷味撲面而來。
回家是為了放鬆,不是添堵。如果沒有這些雜物,我家的客廳看起來也是豪華而溫暖的。
「媽,陽台有兒童專用洗衣機和烘乾機,不要把尿布攢這麼多再洗。」
婆婆在廚房忙活着,聽到後立馬高聲回應我:「洗衣機不用花錢啊,攢多了我再洗,最後那遍水還能沖馬桶。居家過日子,不能浪費。」
我張了張嘴,最終卻懶得多說。
有了孩子後,婆婆就從老家趕來,伺候完月子一直留了下來。
婆婆早前喪父、中年喪夫。把范鵬養大成人,其間艱難可想而知,所以就一直是摳摳搜搜過日子,我說了很多次,說得我都不想開口了。
恰好,傳來裡屋孩子的哭聲,我和老公范鵬一起走進屋,床上的兒子揮着白胖的小手和腳丫,正在放聲大哭。
我彎腰剛想把孩子抱起來哄,范鵬快我一步把孩子抱走,背過身去。可能是餓了吧,范鵬熟練地衝著奶粉,孩子的嘴一碰到奶瓶就安靜了。
我轉身離開,回到自己房間。
范鵬把孩子哄睡後,沒多久,就把飯菜端到我房間。他冷冰冰地把飯菜往桌上一放,瞟都沒瞟我一眼,就轉身離去,一言不發。
我本想跟他倒苦水,說說今天在公司遇到的奇葩事,可他這樣,我半點溝通的慾望都沒了。
自從我們分床睡後,他就變成這樣了。或者說他一直就是這樣,一吵架就愛冷暴力。
這次,是從我前些天不同意他的提議後,他就不搭理我了。
懷孕期間我就開始泌乳,等生完了,本以為孩子能吃得歡天喜地,可他餓得嗷嗷哭,就是不吃。
沒辦法,只能喂他喝奶粉。我每天拿着吸奶器,把母乳吸出來凍在冰箱里,希望孩子哪天能改改口味,吃母乳。
當初范鵬也不知從哪聽來的消息,母乳能賣錢。還聯繫上了一家專門做這個的公司,公司專業僱傭奶媽,出售母乳。
奶媽出售母乳,公司牽線,賺取中間費用,通過某些社交平台進行交易,或者直接線下現金交易。有些買家,是相信偏方,用人乳敷臉,也有買家稱相信人乳可「大補」,購奶自喝。
總之生意挺火爆。
反正我奶水足,兒子又不肯吃,加上我懷孕期間就沒了收入,我們又一直手頭緊。乾脆擠出來換錢,能掙點是點。
由於缺錢,剛開始的時候,我特別的積極吸母乳,200毫升就能賣將近100塊錢,品質好的話還能加錢。沒多久,我就積累了一筆錢,給家裡換了新的沙發和烘乾機,掙錢是為了生活,為了享受嘛。
最近公司又出了新的獎懲政策,泌乳多的女性能獲得千元獎勵,泌乳少的,比如把牙膏或者芥末夾在麵包里,讓業績墊底的人吃。或者拍擠奶時候的照片,反正每個 都懲罰很噁心。
我每天拚命吃飯喝湯,多產奶,就是不想業績墊底接受那些懲罰。看着我自己現在圓乎乎的身材,很難想像生產前,我也只有一尺八的腰啊。
我從小就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人,從小到大父母就偏心弟弟,給我買鞋50塊錢都嫌貴,給他買呢,500塊錢都覺得不能保護好他的腳。
小時候為了這些不公平的雞毛蒜皮小事,我沒少挨打。後來我心冷了,只要他們能供我讀書,其他的無所謂了。
父母唯一的施捨就是讓我成功念完了大學,只因為聽說大學生一定能找到好工作,就能讓他們過上富裕的生活,幫弟弟解決困難。
家裡老房翻新我可以拿錢,可弟弟上學也需要我管嗎?他又不是我的孩子!
他們不停地打電話來要錢,不管我在偌大的城市有沒有落腳的地方。我才剛畢業,掙錢的門路能有多少?我也曾經向他們說明難處,換來的只是無盡的責罵。
一到發工資的時候,他們就開始打電話催。
我幾乎把所有工資都寄給他們,可他們依舊貪婪的認為我藏私,跑到出租屋把能帶走的都劃拉乾淨。
我坐在被洗劫一空的出租屋放聲痛哭,不想再過這種這種被壓榨的生活了,狠心換了聯繫方式,到現在這座城市裡從頭開始打拚。
我剛到這個城市,應聘去一個健身房做了前台小妹。
范鵬是我老闆介紹認識的,他是本地人,三十二歲,個頭不高,雖說是健身器械廠家的銷售,可比較內向。
那時我也已經二十七了,跟我同齡的都成家有孩子了,我答應了這次相親。認識三個月後我跟范鵬閃婚了,搬進了眼下這個出租房。
結婚的事我沒有跟父母說,健身房的同事們充當我的娘家人。告訴父母,他們只會要高額彩禮來貼補弟弟,我怕他們在婚禮上鬧,不夠丟人的,索性不通知他們。
婚後我跟范鵬也過了一段幸福美滿的時光,沒過多久我就懷孕了,由於有先兆流產的癥狀只得住院保胎。出院後,又是反應強烈,吐得天昏地暗。健身房的工作自然保不住,我只好自動離職了。
自從我全職做供應母乳這個行當,范鵬就從健身器械廠辭職了。
等我知道時,他已經辭職半個月了。
「范鵬,你能不那麼自私嗎?你辭職怎麼也不跟我商量下?」我當時一臉怒氣的問他。
范鵬滿不在乎地說:「你現在工資那麼高,還用得着我出去低聲下氣的求人買產品了?」
這叫什麼話?雖然我沒有那種「嫁漢嫁漢穿衣吃飯」的陳舊思想,可家庭畢竟是兩個人的。一個大男人不上班賺錢,難道只靠我做奶媽,能存下錢么?孩子會慢慢長大,以後上學幹啥不要錢啊?
開始范鵬還哄我,說休息一段時間就去找工作上班,可這都大半年了,他不但不上班,前幾天還和我商量起一件事。
范鵬說,讓我去做成人奶媽。我知道這個很有可能是違法的,甚至還會牽扯到色情交易。當時就明確對他說,我絕對不會做的。
結果,他就開始和我冷暴力,好幾天不搭理我。
范鵬既然和我提出這事,肯定是知道有這個交易。
我私下偷偷聯繫另一位相熟的奶媽,問她知不知道這事,聽她說了,我才知道,原來公司不僅販賣母乳,甚至還給某些特殊客戶牽線。
公司在某酒店長期包房,就是為了更好的服務於這些客戶。每次奶媽去房間給客戶餵奶,定價1500-3000元不等,包月或者包年,費用更高。
聽得聽得驚失色,還真有這種事。但不管怎麼說,我是堅決不會做的。
雖然我接受不了范鵬提議的成人奶媽,可像單純賣母乳來錢這麼快的買賣並不多,我得趁着機會多賺點。
買母乳的客戶,有的要求比較特別,青菜口味的,那在他交了定金後,我會在一段時間內吃只吃蔬果,不吃肉類。
有些客戶喜歡找O型血的母乳媽媽,他們認為這個血型的女人母性本能強烈,能更好的滿足自己的戀母情結。
這天下午,我接到的訂單,這個客戶喜歡脂肪含量高一些的母乳。我拿着一半的定金,立馬到超市採購大棒骨、烏雞等肉類補充營養。
回到家,婆婆看到我大包小包的拎着,立刻沉下臉就要說我,卻被我一句,這是客戶要求的,堵了回去。
婆婆不高興的接過東西,一邊走進廚房一邊嘟囔,客戶又看不見,你就告訴他你吃了,他哪知道你吃沒吃,還不是你自己嘴饞嘴刁!
我氣得想開口反駁,卻又實在懶得理她。轉身回了卧室。一家子人靠我的奶過活,我吃點好的難道都不應該?!當我是什麼了?奶牛么!
回到房間後,范鵬一改前幾天的冷臉,抱着我,對我噓寒問暖。
我知道他還不死心,果然,話沒說幾句,又扯到想讓我去做成人奶媽這件事上。
「老婆,成人奶媽並不丟人,有些人就是嚴重缺乏母愛,他們就是想現場吃母乳。我也是看你每天拿着吸奶器一弄就是半個多小時,我心疼你嘛!還有些成人就是腸胃不好,醫生建議他們用母乳治療。」
「真心疼我,你就不會辭職在家躺平,而是去找份能糊口的工作。你怎麼說,也是這個家的男人啊。」
「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有更好的掙錢門路,你為什麼就是不同意?非要逼我去苦哈哈掙那幾個辛苦錢?我要是能賺你這麼多,我早去了!」范鵬氣惱地反過來質問我。
我盯着眼前這個稱之為丈夫的人,氣的整個心臟都絞成一團。
「范鵬,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如果嬰幼兒不習慣用奶瓶,我可以親喂。可成人呢?一個陌生大男人,你要我去餵奶給他?我可是你老婆啊。」
「老婆,那個客戶一次出價2000元,你喂一次相當於擠5次奶,這買賣不虧啊!」范鵬眼神閃躲,卻仍舊想說服我。
為了給孩子買奶粉,為了掙錢,我已經在挑戰公序良俗了,范鵬,我的老公,竟然還要逼我給成人餵奶!
我一陣心酸,難過到說不出話來。
我看着眼前范鵬的嘴臉,禁不住悲從中來。
他的示好和勸說無非是想把我當成搖錢樹,而他能提這種要求,也無非覺得我孤立無援沒有娘家人支持。
我知道,所謂成人奶媽,到最後,也無非是變相的色情交易。我難受的是,我自己的丈夫竟然勸說我去做這個。
如果,我一開始就堅決拒絕出賣母乳,是不是事情就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面。范鵬依舊會好好上着班,我們的日子雖然苦,但起碼正派。
我現在最後悔的,就是平日花錢不該大手大腳,我老覺得一家人應該先把日子過好,一點沒給自己留。果然好賺的錢,來得快也去得快啊。
可現在,怎麼辦呢?我知道了,自己找的老公唯利是圖,寧願靠出賣老婆賺錢,也不想自己吃苦工作。
我又能怎麼辦?離婚么?孩子那麼小,我自己帶着孩子去哪呢?我又靠什麼養活我們娘倆呢?難道我真的去做成人奶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