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6月15日),2024年上海市初中學業水平考試(以下簡稱「中考」)開考。
上午9時至10時40分,首考語文科目。2024年上海市初中學業水平考試語文科目寫作題目如下——
這是一道出人意料的好題目。
成長是這一年齡學生的第一母題,提干對「成長」做了出色的表述:前提是探索未知,強調了創新的意義;表現一是不斷提升自我,強調了終身學習的意義;表現二是「找到獨特的取水方式」,認同了成功的不同路徑。另外,「世界是一灘無形的水」,是個奇特並且貫穿全題的比喻,「各自的取水方式」自然要每個作者表達出不同的價值取向和性格特徵。
中考命題應有三個導向:主題導嚮應該關聯生活,引導學生突破狹隘空間,利於不同人生的超越反思;風格導嚮應該關聯青春,引導學生奔向星辰大海,利於各種氣質的競相鬥艷;技法導嚮應該關聯教材,引導學生致敬經典名著,利於多種能力的創新嘗試。
新課標以豪邁的氣魄,與時俱進地推出了整本書閱讀、項目化學習、批判性思維等諸多理念,我們的考試應當自然地將其平穩着陸。今年的考題自然對接教改方向,做出了較大跨度的有益嘗試。
創新精神,是需要呼喚,更需要呵護的。而創新精神的培養,應該是一以貫之的。衡量寫作水平,辨析思維品質不可或缺。
這一命題跟生活的關聯,幾乎是無限豐富的。家庭喜劇、假期奇聞、豐富的社會實踐,難忘的遊學經歷,社會熱點的爭鳴討論,體育鍛煉的點點滴滴······更具體的,可以寫聆聽音樂,觀摩畫展,領養寵物,參加婚禮,班會選舉,比賽培訓,球場吶喊,影院淚目,沉浸圖書館,徜徉博物館等等,不一而足。
這一命題跟風格的關聯,同樣具有豐富的彈性。取水方式可以細膩柔晚,但更可以雄渾大氣,利於學生展開思維的豐富彈性、表達的多種可能。
這一命題跟教材的關聯應該具有多樣的可能,利於引導學生鏡鑒教材,自覺地跟課文、跟生活形成富有想像力的互文關係。
綜觀上海20年中考寫作的命題光譜,其難度梯級大致可分為三個層次:
第一層次是相對簡單,幾乎可以寫任何一種人或事的。表現為缺乏限制,如「我們的名字叫」(2006年)、「記住這一天」(2007年)、「心裏美滋滋的」(2012年),其寫作要求,幾乎就可以解讀為任意寫一群人,任意寫幾件事和寫一件開心事;或僅用一個簡單比喻,如「埋下一顆種子」(2017年)、「有一種甜」(2020年)等。命題意圖或許意在為學生留下更為廣闊的施展才華的空間,但同樣可能為套題留下了不小的罅隙。
第二層次是單一修飾或限制的,或加定語,如「充滿活力的歲月」(2005年)、「黑板上的記憶」(2010年);或補狀語,如「悄悄地提醒」(2011年)、「真的不容易」(2018年)、「這事,真帶勁」(2019年)等。這類命題,同樣難以阻遏刷題的升級。
第三層次是相對複雜,至少有兩層限制的。如「不止一次,我努力嘗試」(2015年),以「努力」對「嘗試」做程度修飾,「不止一次」要求敘事有明顯的層遞性,可以寫一波三折,也可以寫多方面的嘗試。如「比看上去更有意思」(2021年),「有意思」是個需要在敘述過程中逐漸明晰的複雜概念,「比看上去更」則需要同時寫出事件的表層意思和深層內涵。如「這裡也有樂趣」(2014年),「這裡」要寫出平素容易忽略的獨特發現,「也有」要以辨析的筆調寫出這種樂趣的非同尋常。如「這不過是個開場」(2022年),「開場」是個簡單的比喻,「不過是」明顯反轉,整篇文章要有明顯的留白意味。又如「沒想到,真沒想到」(2016年),是個難得一見風格硬朗的命題,關鍵詞「沒想到」陡然反轉,是對惰性思維的一次強烈刺激,「真」是一次程度強調,「沒想到」反覆出現,可以強調意外的烈度,也可以寫意外的連鎖出現。這類命題,精細的審題就能明顯地拉開差距,可以充分展現上海教改的教學成績。
今年的中考寫作命題,格調較高,利於真正熱愛閱讀和寫作的學生脫穎而出。同時,對今後的教學也有良好的正面導向。導向思考更大的問題,而非簡單地刷題;導向關注讀寫的結合,而非割裂地訓練。導向倡導文學的表達,而非粗糙的行文。
一個好的寫作命題,總是能激活學生渾灝蒼茫的豐沛元氣,充分釋放學生獨立思考,細膩感受的活力。期待這屆考生以昂揚的青春激情,出色地回應時代的急切呼喚。
(作者:沈紅旗,上海市特級教師,全國優秀語文教師,國家高層次人才特殊支持計劃教學名師,教育部國培計劃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