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倉央嘉措,你最先想到的是什麼?六世達賴?西藏活佛?
而我,想到的是翩翩少年多情郎和其矛盾又悲劇的短暫一生。
雖然對於倉央嘉措是真假達賴沒有定論,但毋庸置疑,他一定是一位偉大而浪漫風流的詩人。
「結盡同心締盡緣,此生雖短意纏綿。與卿再世相逢日,玉樹臨風一少年。」
他三歲時候被認定是轉世靈童,十五歲正式坐床成為六世達賴。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對於有信仰的西藏人民來說,他無疑是幸運的,入住布達拉宮,成為至高無上的活佛,受到無數的朝聖。
然而,作為無端被捲入政治漩渦的「阿旺」來說,他又是不幸的。
原本他可以過着普通人的生活,和心愛的女子廝守終生,為她寫無數浪漫而多情的詩。
如果他只是作為「阿旺」過活,那他的詩也只是讀給他的妻子一人,這個世上也許就沒有偉大詩人倉央嘉措了。太幸福的生活不足以滋養一個偉大的詩人創作流世的詩篇。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雖然剃光了頭髮,但斬不斷俗世的情緣,對於被迫分離的心上人的思念化作一首首情詩。
「好多年了,你一直在我的傷口中幽居。我放下過天地,卻從未放下過你。我生命中的千山萬水,任你一一告別。世間事,除了生死,哪一樁不是閑事。」
成為布達拉宮的主人,受到至高無上的朝拜,然而,卻獨獨失去了他最想要的愛情和自由。倉央嘉措愈發嚮往紅塵俗世。於是他重新續起長發,白天是六世達賴,夜晚便化身貴公子達桑旺波,在拉薩的夜色里尋找愛情。
「住進布達拉宮,我是雪域最大的王。 流浪在拉薩街頭,我是世間最美的情郎。 自恐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怕誤傾城。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他無疑是幸運的,又找到了他的愛情,於是更多的情詩源源不斷地傳頌在藏民之間。
「在那高高的東方山頂,升起一輪皎潔的月亮,瑪吉阿米的臉龐,浮現在我心上。」
「你見,或者不見我,
我就在那裡,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裡,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我,
愛就在那裡,不增不減;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裡,不舍不棄。
來我的懷裡,或者讓我住進你的心裏
默然,相愛。
寂靜,歡喜。」
達賴身份帶來的禁錮和壓抑,反而激發了他無限的詩情,於是,300多年後的我們,才有幸能讀到這麼優美的詩句。
「一個人 需要隱藏多少秘密
才能巧妙地 度過一生」
他,沒有隱藏自己的秘密,所以,他也沒能巧妙地度過他的一生。作為一個政治工具和傀儡,當失去價值的時候,註定就會是悲劇的結局。
有人說,他在被押往北京途經青海湖時候沉湖死了;
也有人說,他在途中逃跑了,從此隱姓埋名,遊歷四方。
「假如真有來世,我願生生世世為人,只做芸芸眾生中的一個,哪怕一生貧困清苦,浪跡天涯,只要能愛恨歌哭,只要能心遂所願。」
無疑,更多人是愛他憐他的,不忍這樣一個多情少年郎淪為政治的犧牲品,草草結束短暫的一生。
所以
期盼
他成為他詩中描繪的來生一樣
成為芸芸眾生中的一個
能愛恨歌哭
能心遂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