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們房子都看好了，首付只要102萬，你就跟爸好好說一下唄！買了房子，你孫女就可以留在杭州上學了，我們還打算要二胎呢！你們當長輩的，怎麼就不知道為了子孫考慮？”
今天上午，我在地里除草，打算重新弄一塊菜園。正當我忙碌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我拿起手機一看，是兒媳婦打來的。
距離我回老家，已經過去二十天了。五天前，兒子打電話給我，問我老公一個月退休金有多少。得知我老公退休金將近七千，便希望我們補貼他們，被我老公一口回絕後，他們就一直沒有打電話給我，也沒有發消息。
直到今天，兒媳婦打電話給我，又提到了買房子的事情，還拿孩子們的前程說事，讓我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
我沒說話，把鋤頭放在一旁，找了一個陰涼地方坐了起來，內心感到糾結不已。
我叫林麗，今年58歲。1965年，我出生在一座小山村裡，我是我爸媽最大的孩子，下面有三個弟弟和兩個妹妹。
作為家中長女，我小時候的日子過得十分忙碌。那時，我爸在縣城裡的糧食站工作，我媽跟着生產隊的人下地幹活，兩個人都早出晚歸，我就得留在家裡照顧弟弟妹妹，幹家務活。
雖然我也讀過書，但我大部分時間都要用在照顧家庭上，根本沒時間學習，自己也不是讀書的料，因此我讀到初二，就選擇了輟學。
1988年，我23歲了，在大姑的介紹下認識了我老公，一個忠厚老實的小學數學老師，兩個人結為夫妻。
1990年底，我生下了兒子。由於我老公是老師，必須遵守計劃生育政策，加上家裡經濟條件一般般，養不起那麼多孩子，因此我們沒打算再要一個。
我與老公對兒子十分疼愛，幾乎是有求必應，公婆也很疼愛自己的小孫子。在全家人的呵護下，兒子健健康康地長大了。
我兒子的學習成績還算可以，雖然算不上頂尖，但也不差。在2009年，我兒子參加高考，考上了一所一本大學。看著兒子的大學錄取通知書，我與老公都感到十分滿意。
兒子很喜歡杭州，便去了杭州上大學。大學畢業後，兒子選擇留在杭州打拚，我與老公也答應了。
2015年，兒子與自己的同事結婚了。談婚論嫁的時候，想到杭州房價太高，在那裡買房經濟負擔太大，因此我勸說兒子和兒媳婦離開杭州，回老家省城安家。
誠然，無論是工資待遇還是教育水平，我們這裡都遠遠比不上杭州，可是這裡房價低多了。在這裡，100萬可以買一套很大的房子，全家人都有的住，可是在杭州，100萬根本買不了房子。
可是，無論是兒子，還是兒媳婦，都不願意回老家，非要留在杭州，還說我們目光短淺：“媽，我們要留在杭州，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子孫後代。只要我們可以在杭州買到房子，你的孫子孫女就可以享受到更好的教育條件，以後考名校都不用費事的。孩子們有出息了，咱們老胡家才能興旺發達，你懂嗎？”
這個道理我當然懂，若是可以，我們有這個本事，我自然希望在大城市買房子，讓孫子孫女贏在起跑線上，可是我們家有這個條件嗎？
那時，我兒子一個月收入還不過萬，這樣的收入在老家算是比較高的，可是在杭州那樣的大城市根本不夠看的。兒媳婦收入更低，而老頭子還在教書，工資也不夠多，我一直在打零工，收入只夠自己花的，怎麼可能拿的出幫兒子和兒媳婦在杭州買房子？
老頭子也不贊成他們的想法，他認為能不能考上名校，關鍵不在於教育資源，而在於孩子肯不肯努力，在學習方面有沒有天賦。老頭子畢竟是老師，我自然相信他。
可是，我們勸說來勸說去，兒子和兒媳婦都聽不進去，一個勁說我們沒有上進心，不為了子孫考慮。老頭子十分生氣，說自己老了，沒本事陪他們死磕大城市，讓他們自己想辦法。
可是，我還是心腸軟。2017年，孫女出生了，我去幫他們帶孩子。在帶孫女期間，他們沒少跟我說買房子的事情。那時，他們已經看好了房子，可是根本付不起首付。
兒子和兒媳婦不止一次勸我，希望我去做老頭子的思想工作，讓老頭子答應幫忙。在老家縣城，我與老頭子有一套大三居，賣了可能值個七八十萬。公婆去世後，把縣裡的另一套房子也留給了我們，是一套兩居室，賣了可能值個四五十萬。
說白了，他們希望我們把這兩套房子賣了，再拿些積蓄，湊夠在杭州買房的首付。老公不同意，說房子都賣了我們住哪兒。
“爸，你們當然是跟我們一起住啊！你是老師，退休金應該蠻高的，正好用來還房貸。等到你退休了，就可以來到杭州居住，幫我們帶孩子。大城市醫療水平好，你們生病了也方便看病，不好嗎？”
他們的話讓我心動了，可是老公依然不同意，理由是他看多了那些兒女不孝、把父母壓榨乾凈了就趕出家門的新聞，不願意把養老的希望都壓在了兒子兒媳婦的身上。
一開始，兒子和兒媳婦的提議讓我心動無比，認為我們當父母的都是為了兒孫好，要是可以闔家歡樂留在杭州，也蠻好的。可是，老公毫不客氣地拒絕了。
“慈母多敗兒，這個道理你懂嗎？他們兩個純粹是想啃老，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如果他們兩個真的想上進，想要過上好日子，在大城市安家，真的是為了孩子的長久打算，那為什麼自己不努力，自己不想盡辦法攢首付買房子，自己不想辦法還房貸？而是要求我們首付房貸一起解決了，還得給他們帶孩子，這不是在把我們當驢使嗎？”
“我大哥的事情你知道吧？我侄媳婦以前也說的好好的，只要他們帶大了孩子幫忙還一下房貸，等到他們生病住院了，一定會照顧的好好的。現在呢？我呸！我大哥在醫院裡躺了好幾個月了，你見過他們去看嗎？連醫藥費都不帶出的。”
“我現在算是想明白了，我們當父母的要做的是盡到自己的責任，在他們還沒長大的時候好好地養着，供他們讀書，儘可能培養成才，他們長大了之後有自己的人生，當父母的就只能幫忙出點主意量力而行，不能把自己的晚年生活也給搭進去了。”
“如果我們把老家的兩套房子全部給賣了，然後等到我們老了他們不管我們了，我們該怎麼辦？雖然我退休金比較高，但是我們去租房子生活嗎？”
老公還說，他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大伯哥，大伯哥強烈反對，告訴我們千萬不要重蹈覆轍。
我想了又想，最終理智戰勝了衝動，答應跟老公回老家過自己的日子，不再管兒孫的事情。
回憶完了這些事情，我跟兒媳婦說：“小娟，爸媽苦了大半輩子。把孩子們拉扯長大了，下一代的事情不應該再由我們繼續承擔了，不是嗎？你們想要留在大城市，就自己努力吧，我們實在是無能為力。”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我也想清楚了，我都快苦了60年了，接下來也沒多少年可以活了，我想過得輕鬆一些，應該不算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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