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晚上不算第一個晚上了,因為我們是昨天凌晨進的醫院,只是昨天晚上在急診大廳里呆了一晚上,而今晚是辦理住院手續後的第一個晚上,沒有床位,走廊里住滿了人,有病人有病人家屬。
昨天晚上在急診大廳肯定是無法入睡了,甚至一晚上毫無睡意。
因為打的120急匆匆入院,當時什麼也沒來得及收拾。到醫院後就拍了兩張片子確診了骨折,但因為病人太多沒有床位,所以根本住不了院,值班醫生建議自己想辦法找熟人,不然就只能排隊等着。
晚上急診大廳里涼颼颼的風順着左拐右拐的走廊肆意亂竄,愛人只穿了背心短褲,擔心愛人感冒,找前台借了床沒有床單只有一層網裹着棉花的簡易且看上去髒兮兮的被子,好歹不涼了,然後又找了一個相對避風的走廊,不一會兒愛人就沉沉睡去。
我一個人坐在大廳里給手機充電,盯着時間,琢磨着什麼時間打電話找熟人托關係想辦法住院比較合適。
大廳里還有很多不斷前來就診的,多數是摔的,還有車撞的。其中一個人是被一個只能算認識的朋友送來的,說是從四米高的地方摔下來的,這個人沒有父母家人,基本就是個流浪漢,帶着頸托躺着,不知道是醉了還是半睡了疼的,一直哼哼嘟囔着什麼。送他來醫院的人問醫生怎麼辦,醫生說回家養着不用住院。這讓送他的人很為難,左思右想後決定去找警察。
而今天晚上的走廊里更是熱鬧。一位大姐可能是摔到腰椎了,只能躺着,可她躺着尿不出尿,憋的又難受,就一直大聲小聲的“哎喲哎喲”,可不管她怎麼呻吟,醫生護士就是建議自己尿,不下尿管。於是每次大姐呻吟一個半個小時後就能自己排一次尿了 。
挨着大姐的是一位大哥,不知道什麼情況,睡着睡着就開始狂喊,喊什麼是一個字也聽不清,就跟與人吵架一樣,感覺充滿着暴力。然後護士就來一頓訓話外加不知什麼操作,大哥就沒聲了,然後能安靜的睡會兒。
但真想安靜是不可能的,一會兒是住院病人輸完液該換藥時呼叫護士台的電音,一會兒是夜班護士巡夜挨個兒讓病人翻身。即使有一會兒是近似於完全安靜的時候,我也在發愁出院後的日子怎麼過——孩子雖然請了10天假,但還是得去上學,我一個人照顧兩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人,累不怕,可工作怎麼辦?
據醫生說愛人術後至少三個月甚至半年是不能下床的,難道這三個月甚至半年我就不工作了嗎?欠款怎麼還?生活怎麼維持?真的要山窮水盡家破人散流離失所嗎?孩子怎麼辦?她才21歲,花一樣的年紀,卻突然因為無能的父母要承受各種巨大的壓力!原本今天孩子約好了半年多未能見面的最好的閨蜜朋友,要下午一起聚一下的。
想着昨天女兒開心的笑和今天沉默的眼,懂事的做着以前未曾做過各種事,還一直安慰着我別急,說媽媽她長大了,會跟我一起分擔……這一切,讓我難過的想把心掏出來扔掉剁碎,我們這兩個不稱職不靠譜的父母啊!我怎麼可能入睡……
但我不能倒下啊,一家四口,我是頂樑柱,我想着睡不着就寫寫頭條吧,萬一後面真的無法正常上班了,也得想辦法賺錢啊,得養家還債啊,萬一一個月在家也能掙個三幾千,不就又可以維持住錢債平衡了嗎。
能嗎?
不知道,總要儘力試試吧,邊期待我的二百萬貴人邊努力堅持吧!老天餓不死瞎家雀,凌晨3點12分,我奔着黎明去,望朝陽擁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