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草原打工，車拋錨，路遇狼。我忽視狼患徒步去牧場｜商途（1）

剛開放那段時間，還不流行外出打工呢，大都在家種自己那點地。出遠門也就是跑到附近市裡當農民工。我心性比較野，對那些都沒什麼興趣，就想去更遠的地方，看看人家的生活是什麼樣子。

　　我就買了去北京的票，又從北京去了內蒙古。快到呼和浩特了，一路上看到大家都是種地的，倒是沒看到幾個放牧的。

　　聽人說牛羊可以走動，糧食是沒有腿的，所以路都是沿着種糧線修建的，你要是想找牧區，那就去呼倫貝爾大草原吧。

　　我就把僅剩的錢拿出來，想給一個路過的貨車司機，讓他把我捎到呼倫貝爾去。司機說什麼也不收這個錢，讓我買點水果，我們路上吃就可以了。

　　我就買了梨子和蘋果，坐在副駕駛座上和司機做個伴。往呼倫貝爾去，一個小時都很難遇到一輛車。司機說到了秋季糧食豐收的時候，牧區用牛羊肉換糧食，路上的車會多點。

　　因為往北走得很遠，雨水和光照都不夠了，就不能種糧食了，全是草地。路上大片的地方能看到有人插的小旗，這都是各個地方的分界線，後來都是用鐵絲網圍起來。

　　快到呼倫貝爾的時候，我能明顯地感覺到環境不一樣了。首先溫度都降下來了，打開窗戶，風一吹就感覺到透骨的寒氣。而我們從呼市出發的時候，還只是穿個襯衫薄褂呢。

　　因為路上幾乎看不到人，我給司機說：這大片的草地，怎麼就沒有人來這兒邊放羊呢。然後就聽到了狼嚎聲，是那種光明正大的叫聲，那時候太陽還沒落山呢，狼群就出來了。

　　司機開着車，隨便往旁邊瞟一眼，就說：狼在旁邊的山上呢，估計是頭狼看到貨車的動靜，交代別的狼注意我們吧，如果可以，就順便打劫一下我們。

　　司機知道我就是南方過來的外地人，怕我害怕，就給我講了幾個遇狼的小故事，他多大的時候一腳把狼踢跑了等等。就是告訴我，在這邊遇到狼很正常，讓我不要擔心。

　　什麼事情就怕個巧合，本來當時那些大貨車就沒有現在的質量好，出故障的概率大。平時進城坐公交的時候，我們都清楚，一年就進個三五次城，也總能遇到一次汽車出故障的時候。

　　我就怕貨車在這個時候出問題，那樣我們不就被狼群給包圍了嗎？怕啥來啥，只聽見貨車咔嘰一聲就停下下來了。嚇了我一頭汗。

　　一臉淡定的司機也有點緊張，他讓我拿着比手臂還長半分的大扳手，緊跟着他。他自己拿着一個小扳手和鉗子，鑽車底下，去修剎車彈簧去了。

　　我站在外邊等着他，這時候我才明白為什麼他讓我拿這麼大的扳手，這不是用來修車的，這是用來打狼的啊。

　　我想明白後，感覺後腦勺瞬間就擠出了一層冷汗。我就想不能交代在這裡啊， 那就太丟人了，還不如老老實實在家待着種地呢。

　　司機躺在車底盤下邊，吭哧吭哧修理了十多分鐘。快把剎車片修改的時候，我就看到周邊山上有小石頭往下滾，嘭嘭作響。

　　司機鑽出來，拉着我就往駕駛室里跑。我倆剛進駕駛室把門關上，就聽到外面熙熙攘攘來了一群狼，大的小的都有，足足有十來只。

　　好在把剎車片修好了，我們可以上路了。打着火，一踩油門，車就走了。後面那群狼，竟然跟着我們的車跑了一兩百米，才放棄追蹤。

　　司機說要是車沒修好，我們就是慢點開也得離開這裡，絕對不能和狼對峙，狼的耐性極強，能夠把我們耗死。我看着四周升起的夜霧，對這片地廣人稀的草原有了新的認識。

　　來開了山林，往前再走，就看到四周全是天，星星、月亮非常清晰地掛在天上。司機說：這就是到呼倫貝爾了，一望無際，都是大草原，不過你來得不是時候，現在牧草基本都枯萎了。

　　在貨運站停下車，司機就趴在方向盤上休息一會兒。我也睡不着，就下了車，大半夜也想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溜達溜達。管理街道的人喊了一聲：誰啊，不睡覺，瞎轉悠什麼呢？

　　我就老老實實地回到副駕駛座上，側躺着身子，斜靠在玻璃窗戶上。一翻眼就能看到天空，再一翻眼就能看到地面動靜。

　　睡不着硬睡，然後一睜眼就天朦朧亮了，司機也醒了。我就幫司機師傅把貨卸下來了。司機說本來不要你車費呢，你這小夥子真實在，幫我卸貨都頂上你車費了。

　　然後司機師父請我吃了頓當地的羊肉飯。羊肉都是把大塊的綿羊肉放到鍋里煮，只放鹽，別的調料一概不放。一般煮一個小時，就是四五斤一大塊的羊肉也都熟透了，可以吃了。

　　簡直太好吃了，從來沒有這樣吃過肉，那頓肉頂我過去一年吃的肉還多呢。那一刻我就決定要在這裡留下來發展，這地方肉都敢這麼吃，錢應該也不難賺。

　　當時正準備收割牧草呢。大片的冬草場，平時不讓牲口吃，牧草都長到了腰深。旁邊的羊兒們都都在已經乾枯的矮草地上吃草，看到有人過來，還咩咩咩叫上幾聲。

　　那段時間會有人來找臨時工，幫自己家的牧場收割並打包牧草。當時機械化還很低，幾乎幹啥都以人工為主。

　　偶爾遇到一個機械化操作的草場，機器也是經常壞，並且一壞就找不來零部件了，停個十天半月都很正常，漸漸地大家對機械的信任就很低了。

　　我聽人說越往草原深處走，就越能找到高工資的工作，因為那邊人更少，人均草場更多，只有掏高價才能僱到短工。

　　我覺得很有道理，決定往東北草原地帶再走兩天。這樣就能更容易找到工作了，還能拿到高一些的工資。我太缺錢了，決定當天就出發。

　　走到市郊路口的時候，有人租馬匹，看你想離開市裡往草原深處走，就該問你：租馬不？也不帶老鄉倆字，可見當地人說話都是直接了當的。

　　雖然當時不需要押金，都講信用，你只要給他用馬的費用，到地方，把馬交給當地鎮上的租馬人就可以了。這就相當於最早的出租車，馬匹一到，那邊的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我們的馬。

　　甚至馬一到地方，直接就往租馬人的身邊走，你打鞭子都不好使的。把你放下後，租馬人就會帶着馬兒去吃草料了，在吃草料之前，先獎勵一把富含草籽的種草。

　　我一問價格，太貴了，回了句：不租。租馬人說：小夥子你不知道這段路有多難，最近來了一群狼，騎着馬還可以跑過去，步行怎麼也跑不過狼啊。

　　這人是想賺我錢吧？就想要把馬租給我呢，他說的狼群大概就是騙我的吧。我就沒當回事，背着我的帆布書包，邁着矯健的雙腿，走向了一望無邊的草原。（未完待續）